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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三界合一,講道封帝

熊貓書庫    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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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3章282.三界合一,講道封帝(1.3萬字大結局)

  青崖山,碧水潭。

  王錦明坐在輪椅上,迎著朝起的淡金色霞光慢慢閉上了眼。

  老有所依,去亦安詳。

  山風拂過曠野,老者腦袋垂向一側,少年手掌探出,托著他耳畔,慢慢放落。

  “入土為安吧。”

  “嗯。”

  丘憐月應了聲,她并沒有帶兩位侍女,此時的她只是站在宋延身側,來送這位老人一程。

  一個凡間的普通老人,或許和神靈圣人無關,但卻和王青崖,以及丘府二小姐有關。

  很快,墓碑在崖上立好。

  丘憐月滿手是土,滿身是汗,恰如一個為長輩送終的孝女。

  宋延贊道:“圣人無名。”

  丘憐月道:“此處無圣人,有的只是一個不顧世人目光,不顧將軍臉面,快和下人私奔的丘府二小姐。”

  宋延正欲說話,卻陡然心念一動,卻見遠處那升至高山之頂的天光陡然暗淡,整個青崖山飛沙走石,呼嘯轟鳴,天地晦冥,不見五指。

  突兀的變化讓他瞇起了眼。

  他循跡看去,卻見一道散發著強大威壓的輪廓陡于虛空顯出,銹跡斑斑的怪雷如蛇亂竄。

  這突兀而至的威壓恍如根根冰冷尖針從空落刺,扎入宋延身魂神念,竟讓其有種毛骨悚然、如墜冰窟的畏懼之感。

  下一剎,宋延震散畏懼,瞇了瞇眼,暗道一聲“好強”,同時《三世身》所蘊道心亦令其熱血沸騰,有幾分躍躍欲試,想要與之一戰之感。

  “見過半圣。”那宏偉的聲音帶著恭敬投落此處,毫無外逸,此時縱有人同在青崖山,也不會聽到半個字。

  可不知為何,這四字卻沒有繞開宋延,而是讓他哪怕不花費半點神通也能完全聽到,聽清。

  丘憐月什么話都沒說,只是五指微抬,朝著那輪廓招了招。

  那遮天蔽日的輪廓頓時一僵。

  緊接著,那輪廓則開始飛快縮小,越來越小,其周身力量、氣血、神念則是飛快逸散,流入空氣。

  上一刻還橫亙于天、視一片天地為介子的強者,這一刻已經變成了一個致密的珠子。

  丘憐月手掌一捏,那珠子又瞬間粉碎。

  雨,垂天而落,虛流周天。

  這一日,整片天地都沐浴在了大雨中。

  無論身在何處,在何國度,都感到了大雨。

  宋延右手微掬了一汪雨水,只感那雨中竟然蘊藏著濃郁至極的玄氣,這玄氣比起昔日的西冥域都不妨多讓。

  可是,在此之前,這片天地可是幾乎毫無玄氣的!

  “區區玄黃七境,借著本命寶物,就敢來我面前亂晃了?此人合該取之于天,還之于天。”丘憐月聲音很平靜。

  說完,她又看向宋延,道:“宋哥,我的因果遮的不錯,但你和我在一起,加上你的特殊,這因果便從你這兒泄了出去,被這圣人的狗腿子察覺了。”

  宋延道:“那丘姐以為如何?”

  丘憐月道:“過兩日,我傳你一門道法。”

  清早,丘將軍府喧嘩起來,只因一騎快馬踏過風塵從千里外遠至,將“大將軍不日回歸”的書信送到了丘府。

  來使滿面紅光,大喊著“勝了,勝了,將軍勝了,將軍大敗北方蠻夷”,而丘府大小姐丘晚容則被眾仆簇擁著,往前廳去接信。

  丘憐月的門前則有兩個強壯丫鬟跑來堵著門。

  魚玄薇走去時,則被一個滿身疙瘩肉的丫鬟站在門檻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道著:“夫人聽聞二小姐多病,病容不吉,若去見信使,定然沖跑了喜氣。”

  另一個丫鬟則道:“二小姐還是在屋里待著吧。”

  兩丫鬟說罷,便紛若門神般杵在大門兩側,直到宋延端著早餐從遠而來,兩丫鬟才讓了讓。而待到宋延進入,內里門扉關閉了,兩丫鬟又急忙貼耳到墻壁去偷聽。

  這名叫王青崖的少年相貌俊俏,又是被二小姐招入府中的,其中未必沒有什么貓膩。

  原本,夫人一向對二小姐的要求毫不在意,但卻唯獨同意了這么一件事,便是存了“抓奸”的心思,想著若能看到二小姐和下人有染,那這二小姐從此就任她拿捏了。

  很快,兩個壯丫鬟聽到門里傳來男女交媾的淫靡聲音,雖然小,卻隱約可聞,兩丫鬟相視而露出喜意。

  其中一人急忙悄悄跑開,去叫夫人了。

  榻上。

  丘憐月正勾著宋延脖子,端莊坐著,其不時往后仰倒,又被錮著腰肢,而作回風舞柳之態。

  不待宋延問話,丘憐月主動道:“《紅塵障劫經》,以與凡人相連的因果遮蔽自身,從而隱藏于滾滾紅塵之中,不入圣人眼。”

  宋延道:“但你所在,還不是被找到了?”

  丘憐月道:“余壽力量被你這小偷給偷去了,我力量終究差了一籌,許是不幸,剛巧被血河圣人本體路過時掐指算出,這才派了人來提點我,明著說是知道我了,實則是警告我,讓我安安分分地待在這個世界哪兒都別去。”

  說著,她嫣然一笑道:“郎君入此乃是趁著羲圣詛咒的力量,但如今沾染了我的因果,想要離去,就難了。

  原本我也難,因為我失了余壽之力,圣人有缺,終難逃脫,只要我離開此界,祂怕是會瞬間知曉,然后不遠萬里前來阻攔。

  原本我還想著怎么脫困,如今郎君來了,郎君加上我,算得上一個完整的圣人今日,郎君且也先煉了這《紅塵障劫經》。

  這丘府丫鬟偷聽得你我奸情,那夫人不消片刻便將到來,屆時你我皆會覆上這紅塵凡人的重重因果,剛好可以此修煉《紅塵障劫經》。

  待大成后,你我速速跳出此地。”

  宋延道:“那三圣為何要監視你?”

  丘憐月誠懇道:“我雖然只是半個圣人,可卻也是能有資格去占據那三界之位的,我在此處不動,那三圣必以為我是想得漁翁之利。

  三界之位,天位、地位、人位不過就三個位置。

  你坐上去了,旁人就得挪開。

  而一旦占據其中一個位置,那力量影響范圍便可直接拓展至一界。

  這萬劍域、魔山域、南北星域其實加起來也不到一界之地。

  真要說,需得那三千世界才行哩。

  這也是外來的圣人縱使聯合,也才能和一個掌控著完整三界之位的圣人戰平的緣故。

  可惜,人界之位,地界之位雖有媧、后兩位,其實后兩位早已破碎不堪,如今局勢復雜.”

  宋延聞言,心中完全了然。

  他算是明白為什么丘憐月之前在晉地完全不用圣人手段,而是心甘情愿地承受凡人人生的顛簸曲折了,這是為了獲取修煉《紅塵障劫經》的力量,然后坐等契機。

  而現在,兩人同修,便可以此力量遮蔽血河圣人搜索,從而跳出封鎖,改道他方。

  這是丘憐月的打算。

  交代既罷,丘憐月直接取出一道玉簡。

  宋延接過玉簡,念頭一動,便將玉簡中內容納入神識。

  洋洋灑灑的文字在他腦海中浮現而出,然每一字都極小極小極小,小到有一種凡人隔著百米看地上一只只螞蟻的感覺。

  越是試圖看清螞蟻的模樣,便越是頭暈腦脹。

  很顯然,這《紅塵障劫經》乃是一門遠超玄黃四境的力量,屬于他還無法閱讀的范疇,如此.他便是連通天智慧都無法使用了。

  就在此時,笑笑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我都忘了,宋哥才玄黃四境,練不了。

  不過我有一法,可助宋哥。

  此法名《兩儀同塵道》,乃是三千世界第一等道侶法門,只得一生一世擇一人,擇定之后,道侶雙方,便可共享力量。”

  丘憐月美目眨動,道,“宋哥,事已至此,我欲與你結為道侶,而你也可以玄黃四境之身修行這《紅塵障劫經》。

  締結道侶,本就講個你情我愿。宋哥,我對你一往情深。你呢?”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宋延。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以及院中丫鬟阻攔的聲音。

  “夫人,小姐還在休息。”

  “讓開!”

  “都讓開!”

  宋延側眼看了看大門方向,這凡人的一打岔算是暫時給他解圍了,畢竟這第七圣想要用《紅塵障劫經》遮蔽因果,就不能在凡人面前展示力量,否則多年編織一朝破。

  結為道侶,共享力量?

  傻子才答應。

  然而,下一剎,異變陡生。

  門外的腳步聲,阻攔聲,呵斥聲,乃至是四方天風聲,木葉搖曳聲,百雀啾鳴聲,街頭熙攘聲盡皆消失。

  墻角炭爐有柔和火苗從銀屑炭炭孔鉆出,可卻呈現凝固姿態;屋檐燈籠隨風而動略顯傾斜,此時也一動不動.

街頭肉鋪魚市錢莊官府幫派,一切一切的地方,一切一切的行人,盡皆凝固了  諾大天地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朵蓮花。

  青蓮。

  蓮開三十六瓣。

  萬物停歇,時空靜止。

  丘憐月看向這方天地唯一還能動彈的宋延,柔聲道:“不急,慢慢想。”

  眼見宋延看向這浮呈虛空的青蓮,她又道:“這是我的混沌至寶,三十六品混沌青蓮,可阻萬法,可破萬界,可定時空,若是焚燒一片花瓣.還能逆轉時空。

  宋哥,你我成了道侶,那此物你當也能借用,你若用不了,我還能為你用,譬如做個戰甲裹在你身外,如此你就可以寰宇之間橫沖直撞,而不必擔心受了玄黃四境之上的攻擊而無法承受。”

  宋延看著這恐怖的青蓮,再感知著面前的丘憐月。

  這人畜無害的小娘子依然笑意吟吟,可她真的擁有圣人之力。

  “天地陰陽,本就以雙為貴,一生一世一對人,亦我所求。”

  宋延擲地有聲地說著,然后又定下一句,“道果,合該和娘子共享。”

  開玩笑,丘憐月一把抓死玄黃七境,又一瞬禁錮時空,他可別給臉不要臉。

  對于不得不承受的,宋延通常笑臉相迎,好漢不吃眼前虧,先熱情點頭,然后再死命拖,日后再徐徐圖之。

  “還請娘子教我此術,待我修行完畢”

  “不用這么麻煩。”

  丘憐月再不猶豫,陡然翻坐而上,與宋延合并一處。

  繼而指尖微并,在虛空一牽一繞,牽出金芒,繞出銀霜。

  金銀互逐,旋即緩緩融入兩者之身,恍若陰陽緊箍、月老紅線將這一對兒神魂徹徹底底地綁定起來。

  時間恍若無限放慢,停止,一息便似百年。

  待到平息,宋延則已能看清《紅塵障劫經》的小字了,同時他感到自己與面前小娘子似乎形成了一種奇異的聯系,仿是成了一體,成了天地所定的道侶,當兩人在一起時,有一種無比安心之感。

  宋延傻眼了。

  他沒想過雙修法原來只要一方使力。

  哪怕他躺著不動,小娘子也能強行完成。

  那.那你還問個屁啊。

  丘憐月笑笑著看向他。

  宋延心念一動,只覺那青蓮自己亦可動用,只是若想驅動,消耗極大。

  而他的道果.

  丘憐月神色已經變了,她面露幾分嬌嗔,打了他一下,嘆息道:“宋哥,這下我真的靠你了,我都施展《兩儀同塵道》了,可還是無法動用你道果的力量,本來我是打算你用我的三十六品混沌青蓮,我用你的道果。哎,看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宋延:.

  這一幕著實讓他心中有些疑惑。

  開始,他還以為這事兒是十拿九穩,是丘憐月想借機沾染他的道果。

  可如今.

  他才是完全得利之人。

  宋延一時間也搞不明白這圣人在搞什么鬼。

  雖說看起來完全合理,屬于丘憐月避免成本沉沒的終極投資,但.世上哪有這種便宜事?

  宋延再看《紅塵障劫經》,卻見經書中的文字卻已清晰可見,不再有頭暈腦脹之感。

  就在這時,時間恢復了正常。

  屋門被重重打開!

  丘憐月與宋延匆匆分開,各自整著衣裳。

  將軍夫人冷笑著看著兩人,又將目光掃到丘憐月身上,厲呵道:“竟與下人茍合,當真是.當真是.”

  “來人!將兩人鎖入柴屋,待將軍回來再行發落!”

  很快,兩個壯丫鬟沖進來,將兩人抓著,送入柴房,只道“若有悔改之意,可求見夫人,夫人仁慈,許能寬容一二”。

  數日后.

  將軍府傳出丑聞,說是丘府二小姐和一個下人私奔了。

  將軍回歸后,震怒無比,派人搜尋,卻不得下落,一肚子怒氣卻也撒在了夫人身上,言其“欺壓晚輩,連個家門都看不住”。

  夫人也是無語,她只想著降伏二小姐,讓她被拿捏著把柄,從此聽話,卻沒想到那小野蹄子竟然如此莽撞,竟帶著姘頭私奔了。

  宋丘二人則是在山中隱居了些日子,再入江湖,而江湖中一樁樁強大力量正在冒出,原本志怪傳說中才有的仙人力量也開始顯世,一宗宗因果錯綜復雜鋪疊如網。

  直到《紅塵障劫經》擁有了足夠的遮蔽因果之力,這才帶著魚汪二人乘坐混沌青蓮破開虛空,往遠而去。

  青蓮航行于虛空,內里自成一界,而青山綠水隨意演化,一念生滅.

  兩人山居。

  登崖,遠眺。

  丘憐月笑道:“宋哥此去何處?”

  宋延道:“圣人以為么?”

  丘憐月道:“宋哥錯了,如今你我一體,你我加起來才是圣人。那么.所去何處?”

  宋延道:“你認為呢?”

  丘憐月沉吟道:“宋哥既以《天演道》演化分身,那必想以此功法苦修,見須彌之大,以拓后續潛力。

  只可惜,據我所知,當年三圣乘劫肆虐紫霄天,《天演道》早就殘缺不全,宋哥此來,定是為此。

  只不過《天演道》直指大道,乃是昔日紫霄天正統功法,三圣既有所為,必絕后路,如今縱然那法還有孤本,那定在三圣手中。”

  說著,她又輕嘆一聲道:“《天演道》實則并非修行必須,不過若欲見須彌之大,那卻不可缺少。

  此法創者,據傳乃萬古之前的大能,那時天地剛開,天地浩淼,盡收眼底,那大能如此才有機緣見一見那三千世界全貌,從而心有所感,嘔心瀝血,創下此道。

  此事實難復制,而想要從三圣口中虎口奪食,也是自尋死路.宋哥還是另想辦法吧。”

  紫霄天,苦海。

  人界宋延端坐于碧藍滄海,周畔澄澈,再遠則是苦海,不時有天魔執念從高處墜落,來到此處的“上界”開始新的“進階之旅”。

  宋延的目光緩緩落在了沉睡的小白虎身上,繼而神念化作一道小人站在小白虎面前。

  “媧圣前輩,莫要再睡了。”

  小白虎傲嬌且嫌棄,并不搭理他。

  宋延指尖微微生出一縷玄妙之意,再次道:“前輩看看這是什么。”

  小白虎若有所感,愕然睜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他的手指,然后第一次開口,發出漠然的女聲:“兩儀同塵道?”

  宋延道:“不錯。”

  小白虎身形微變,顯化處一道曼妙嬌小女子身形,潔白如玉,冷似冰像,雪山聳立,寸草不生,其傲然地袒露著身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嫌棄道:“不要臉!”

  宋延道:“不錯。”

  小白虎道:“這等三千世界第一等強行締結道侶的無恥法門,早該滅絕了,你居然還會?”

  宋延道:“不錯。”

  小白虎后退兩步,道:“我們是不可以的。”

  宋延奇道:“前輩似乎在引誘我?”

  小白虎道:“那你別來。”

  宋延道:“前輩真是媧圣?”

  小白虎道:“不過一縷殘存的清醒神魂,借你因果逃脫,卻從此受困于你。只不過,這些日子我看下來,發現你還不錯。許能助我重登圣位。”

  宋延往前一步,指尖牽引虛空,開始施展《兩儀同塵道》.

  慢慢的.

  他眼睛亮了起來。

  本來只打算用這法子弄醒小白虎,逼她交流,可沒想到這法門居然還能用。

  一生一世一雙人?

  嗯,分身也是人。

  沒錯。

數十日后  裹纏白紗的嬌小白虎坐在宋延肩頭,雙腳悠閑地踢踏,雙眸則是順著苦海看向深處的玄冥天,焚燼天。

  宋延如今真的是感謝丘憐月了,不管那第七圣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如今的小白虎已經成了他的女人,也已經和他綁定在了一起。

  人界之位的圣人縱是殘魂亦有神通,瞬間,宋延就感到神思敏銳了許多,對于因果的認知也強烈了許多。

  他看到諸多細小因果纏繞己身,但這些都不值一提。

  真正值得他重視的乃是兩道因果。

  一道深深通向焚燼天下方,一道則正鏈接在紫霄天某處。

  他抬手欲掐指去算,卻被一只雪白小足給踩住了正欲抬起的食指。

  “別算。”

  小白虎自稱白媧。

  白媧直接冷冷道出兩字,然后又道,“你算得,她們亦算得,不若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旋即,她又道:“這兩道因果一道乃是瘋圣本體,一道乃是邪惡殘魂,前者可稱為瘋媧,后者則是黑媧。

  你如今日日夜夜將擁有著后力的天魔送給瘋媧,后者無時無刻不在損耗,而我時時刻刻動用言出法隨之力,力量正在飛快恢復。

  要急也是黑媧著急,而不是我們.

  如今你坐在這苦海之中,黑媧真想算到你,可不容易。”

  宋延點點頭,無論愿不愿意,他已被徹底卷入了這圣人之爭,他目光掃視四周,忽的將之前星筏集市的所見一幕描述出來。

  白媧道:“那是黑媧,其詛咒力量已經被我全部消化了。”

  宋延道:“能復現么?”

  白媧晃著玉白的長腿道:“消耗極大,除非能夠物有所值。”

  宋延忽的想起之前丘憐月弄死那玄黃七境、直接讓一處凡間地演變向五級修玄域的行為,下意識地道出一句:“取之于天,還之于天?”

  白媧道:“三界之地,三圣之位,本就代表了天。

  還天,便是還我。

  還得多了,力量此消彼長,我壓過黑媧,再消化沒了神智的瘋媧,便可重歸人圣之位。”

  宋延若有所思,忽道:“你看婆須玉妝,她是什么?”

  白媧道:“自證圣位,大抵是白后。”

  宋延忍不住苦笑起來,眼中露出幾分隱晦的警惕。

  為何這冥冥之中,白媧、白后都和他扯上了關系?

歲月悠悠  不知多少歲月。

  大千世界中,羲圣力量終被遏制,被三圣蠶食鯨吞,勉強抵御。

  苦海之中,那碧藍澄澈的區域竟已占據大半。

  人之執念盡皆消散,苦海自是不苦,便連天魔也幾近滅絕。

  白媧道:“郎君還真是功德無量。”

  宋延自己心里卻是清楚的。

  這些執念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他送去了九天深處,去消耗瘋媧去了,同時也在大幅度提升白媧的力量。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存在執念,每一段執念都或是遺憾,或是刻骨銘心,他這“度化”行為不過是之作為耗材、韭菜,以滿足自己的目的。

  看著光鮮亮麗,實則也僅僅是光鮮亮麗。

  至少面子上是真過得去。

  現在進入苦海的修士哪個不稱贊一聲“世道變好了”。

  宋延再一念,度化了邊角的天魔,旋即以“言出法隨”化出一頁無形陣符,飄蕩于澄澈的苦海。

  從外看去,完全無異。

  若不激發,亦是無異。

  只不過,此處卻已完完全全成了他的大陣。

  此陣乃是媧圣力量的體現————真言創世陣。

  此陣力量恐怖到了極致,畢竟是消耗了三片天地的苦海所煉成的大陣。

  紫霄天.

  一處處村落聚集一處。

  真陽高懸,村落中阡陌交通,村人悠閑漫步,或種靈植,或牽土狗,或豢雞豚,好不熱鬧。

  就在這時,兩處大屋中的兩人同時抬眼,看向遠處。

  緊接著,這兩人做出了類似的動作。

  一者來到某個田畔,將正在耕種的一對兒夫婦叫來,在那對夫婦恭稱著“老祖”的時候,將手指分點兩人眉心,然后掐算起來。

  那對夫婦神色驚惶,其正是蕭寒山、花香骨,昔日兩人投入白家,又隨白家避禍來了紫霄天,如今白家老祖忽然召見他們,自令兩人不安。

  許久,那白家老祖放下手指,淡笑道:“終于.感應到了。”

  其眸中閃過一抹漠然的神性,深邃地眺向那浩渺苦海的某處。

  另一邊.

  那一人卻是個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女人。

  這女人自稱宋太玄。

  此時聞感契機,周身瞬間一動,竟是釋放出數億神魂,那些神魂皆以鐐銬纏繞其身,受其掌控,這赫然是“倀”字的力量。

宋太玄目光很快落定在一道神魂上,那神魂白衣嬌美,正是花玲瓏,或者說“天尊”云昭璇  再接著,宋太玄又將目光看向又幾道神魂。

  有銀發及腰,素白云袍的仙子,此名蕭漱玉;有骨瘦如柴、膚色青灰、腹部凹陷的高瘦男子,此名王幽泉;有相貌端正,只是眸子深陷的男修,此名唐弈;有.

  林林總總,人數頗多。

  而這些人的共同之處則是和宋延有關,且他們因各式各樣的方式而淪落至此,至于那“天尊”云昭璇更是因“倀”之便利,而被這位從九天深處拖著拽著爬出來的宋太玄給奪了力量。

  當然,如今的“倀”也早已突破了原本的層次,而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級別。

  黑媧白媧都想從九天深處爬出,不同的是,前者搭了“界靈”順風車,后者則是利用泄露出的媧文詛咒強行往人間攀爬。

  后者的每一次攀爬都會將目標拖拽入九天,但也同樣會助其前進一步,實力強的便是一大步,實力弱的便是一小步。

  此時,宋太玄紅唇微啟,瘋瘋癲癲道:“我知白媧在何處。”

  話音落下,言出法隨,白媧位置自是顯出。

  宋太玄神色幽幽,下一剎身形出現在村口,與早在那里的白家老祖對了一眼,道:“是時候了。”

  “爹爹!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婆須玉妝萬分開心。

  經過了無數年,她那本命箓字終于凝聚出來了。

  那是一筆。

  一筆橫,是為“一”,其形看似和羲圣的“一”一樣,但卻截然不同。

  且這“一”極度模糊,顯有殘缺。

  宋延看向婆須玉妝,隨著苦海的澄澈,此間遮蔽因果的效果也差了許多,而在婆須玉妝凝聚出“一”的剎那,他就在婆須玉妝身上看到了兩條極粗極粗的因果線,一條通向紫霄天深處,一條則是沒入九天之下。

  宋延目光投向九天第三天的焚燼天。

  那處,火勢竟小了不少。

  “度化苦海天魔執念”,某種程度上竟是在削減“焚燼天”的薪柴。

  柴不盡,火不滅。

  此時,苦海已澄碧許多,那火勢自然小了。

  ‘這便是度化執念的意義么?’

  宋延心中暗道一聲。

  此時,彼岸樹的樹根早已盤根錯節,恍萬千巨龍游騰盤繞,樹枝撐起紅花,大如天蓋,渺渺花香凝聚一處,終是穿過變小的火勢,打開了第四天的門。

  第四天,名曰荒蕪天。

  無盡荒漠,天穹灰白,空曠無比。

  隨著上方天門的打開,那荒漠的一粒粒黃沙陡然動了起來,狂暴的土行之氣充斥八方。

  積蓄已久的花香并未停下腳步,繼續往前,一重重破開那塵封的九天世界。

  第五天,幽影天。

  永夜之界,僅有微光,此間萬物皆為萬古殘存,不知因何緣故,依然未滅,但卻個個兒成了影子,搖搖晃晃,恍如深海幽靈。

  當花香落下時,這些影子陡然靜止,然后發出奇異的尖銳歡呼,順著花香,卻不破壞花香地往外爬去,待至荒蕪天,那些幽影似乎頓了頓。

  宋延這才看清,那些幽影原來都是水。

  是已經生出了生命的狂暴之水,原初五行之水。

  第六天,墟焱天。

  一座座破碎的浮空大陸,曾是上古仙神安居之所,亦是洞天福地最多之處,此時卻成了廢墟。

  而隨著此天門扉開啟,那些廢墟的磚瓦中陡然爬出一條條細長的紅色游絲.

  游絲漸長,很快變為紅繩,紅蛇,紅蟒,紅蛟,紅龍,紅色的毀天滅地之光,自下而上,逆流而上。

  此乃瘋癲的五行之火。

  水克火,故火滯而不前。

  第七天,長生天。

  此處世間幾已完全靜止,虛空中一把把神兵永凍于時空。

  此時,隨著長生天的門扉打開,永凍亦融。

  神兵匯聚成河,往上涌來。

  而神兵之后則是諸多金燦燦的粉末如影隨形,很快形成了一卷金色風暴。

  此乃五行之金。

  第八天,太虛天。

  此處一反前幾界的破滅之態,而是純凈無暇的云海。

  云海中,一棵大樹遮蔽大千,細看去,那樹卻是無數樹木構成的。

  似有所感,樹木顯化長藤,往高空而出。

  此乃五行之木。

  那花香依然不止.

  繼續往下.

  咚!!

  花香叩門。

  再看,那哪里還是花香,分明是一眾地府閻羅孟婆判官牛頭馬面的形象,彼岸樹在此岸乃是花,在彼岸則是回歸的離人。

而第九天,本就是昔日的地府,昔日九天的最下方,是六道輪回的居所  如今,地府眾魂臨近此門,自是化顯模樣。

  他們想要回歸了。

  婆須玉妝也是。

  她已經感到了契機。

  而就在這時,巨變突生。

  碧藍的苦海上突兀無比地浮現出了一盞盞光色幽冥的燈,數百道身影旋即浮現。

九幽定劫陣  無數盞幽冥燈,分布各方,燈光陡然調整,紛紛射向端坐中央的宋延。

  燈光所照,使得內里一切纖毫畢現。

  白媧道:“此陣是后圣的力量,所針對的是強烈的執念.”

  說著,她掃了一眼婆須玉妝。

  毫無疑問,婆須玉妝的身體就是一個強大的執念源。

  “是黑后。”

  白媧瞬間點破來人,道,“他要吞了白妝。”

  然而,宋延并未驚慌。

  他手指微動,整個苦海陡然沸騰起來。

真言創世陣  昔日星筏集市之景再度浮現,一塊塊古老石板漫天亂飛,一處處文字恍如魚群蝌蚪漫天亂舞,古老陰森的字樣甚至開始強行掰開人的意識,往里塞入。

  那幽冥燈光恰好讓這些文字更加清晰。

  “鬼門開,莫不信。門縫裂,窺幽冥。白骨手,喜人命。手未至,魂先凝。”

  “血月升,勿點燈。窗影動,喚汝名。空床響,臥陰靈。靈笑時,骨縫冰。”

  “紙錢飛,莫拾遺。灰沾手,印堂灰。三更鼓,棺木移。鼓聲歇,汝當替。”

  一行行文字顯現,恐怖的力量鋪天蓋地周邊涌去。

  大陣才顯,數百道身影中頓有十余道被鬼手吞噬,拖拽而下。

而就在這時,一面面巨大的鏡子再度浮現在幽燈之后  鏡子中,所有石板上浮現的字樣紛紛顛倒。

  這種顛倒不僅是文字的顛倒,還是內容的顛倒,意思的顛倒。

倒懸鏡冢陣  作用單一,就是為克制媧圣的言出法隨而生。

  遠處,宋太玄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上,靜靜看著遠處正坐在宋延肩上的白媧。

  咒文顛覆,抑制。

  然而下一剎,真言創世陣爆發出了更強的力量。

  此時整個苦海都已近乎變成了宋延的大陣范圍,又豈是陣法可逆?

地府之門打開著  婆須玉妝視線穿透九天,緩緩凝住,忽的,她的身體開始變化,其唇微張,探出根須,繼而將整棵樹身從玉妝小娘子體內離了出來。

  樹根托起玉妝小娘子,小心翼翼地交托向宋延,道:“父親,照顧好母親,地府門開,我我必須下去。我會找到母親。”

  呼!!!!

  天翻地覆的咆哮之音響起,大如滄海的彼岸樹開始凋零。

  那門不開,彼岸花便謝了。

  一朵朵彼岸花化作無窮地府神靈。

  這些神靈眾星拱月般纏繞在婆須沙華周身,婆須沙華也因此和整個地府形成了一體,其境飛速上升,達到了恐怖的層次。

  “父親,我去了。”

  婆須沙華被地府神靈包裹,往下而去。

  然,眾神為魂,婆須沙華卻為實體,在第四天荒蕪天處,那無窮的土行之力便似尋到了目標,往它瘋狂撲來。

  婆須沙華拼力抵擋,然卻再難下行。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陡然從遠掠至,隨著萬千地府鬼潮往下而去,來到了那正在狂風中努力前行的樹前,隨后張開嘴。

  婆須沙華鉆入其中,然后以極快的速度扎根其體,與之融而為一。

  這一道身影正是第三個“宋延”,是以《天演道》“一生二,二生三”演出的第三人。

  這第三個“宋延”停留在紫霄天,朝夕觀天地五行,查人間萬象。

  不同于“人界宋延”的“言出法隨之道”,“去往上界宋延的《三世身》以力破法之道”,他所修煉的乃是《五行道》,此時正巧用在此處。

  “父親.”婆須沙華的阻力頓時少了許多。

  而五行道宋延周身五行開始旋轉,帶著女兒一同往此間最深處而去,去叩動那第九天的門。

  宋延則將視線重新投向宋太玄,以及白家老祖。

  虛空中。

  三團廣袤的巨影正緊緊圍逼著中央的那一道力量,后者已然無力反抗,幾近在被吞噬邊緣。

  “紫霄天出事了。”

  “我與血河去看看。”

  年許后.

  覆籠整個苦海的真言創世陣繼續滅殺著黑媧,以及作為“黑后”的白家老祖。

  但不知何時,此間苦海又開始落下大雨。

  雨水中隱有龍影騰游。

  滌蕩萬物的血河很快染紅了苦海。

  兩圣雖未占據“三界之位”,卻也不是宋延可以匹敵的。

  然而,這時,白媧卻是陡然躍出,一口吞噬了遠處的宋太玄。

  此時,突變再生。

  那第九天的大門被轟然推開。

  婆須宋延帶著地府諸神一同鉆入其中。

  內里時間變得無窮慢。

  婆須沙華與瘋后融合,然后再回歸,吞了黑后。

  瘋媧則與融合了黑后的白后再度融合,只不過其與后圣一樣,都處于不穩定狀態。

  然而,縱然內部有些分卷,但對外還是一致的。

  兩者開始與宋延一道,對抗起那兩位圣人。

  五靈天魔宮總部。

  “閣下何人?”

  青龍尸舟上的修士才來得及問出一句,便已被碾碎。

  宋延身裹三十六品混沌青蓮,身側則是丘憐月,兩者一同殺入五靈天魔宮。

  這許多年,兩人已然尋到了《天演道》的契機,此時正是遵循契機而至。

  轟轟轟!

  一路碾殺。

  攔路者死。

  眼見盡頭已至,陡然氣氛陰沉,一道黑影占據了此間所有時空,巨大的臉龐從星空中生出,俯瞰著宋延,然后獰笑著道了句:“這餌終究是釣來了這大魚,那餌也沒用了。”

  說罷,一枚玉板轟然粉碎。

  丘憐月愕然道:“葬圣應該還在壓制羲圣,他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會出現在這里?宋哥,有問題.”

  宋延則只覺《天演道》的契機徹底消失。

  這時徹底的消失,意味著他的大道已阻。

  緊接著,葬圣攻來。

  宋延雖強,且又有三十六品混沌青蓮,但戰過半日后卻發現不是對手,就連想逃都已無路,同時,他感知著紫霄天苦海中焦灼的戰局,猛然一咬牙往羲圣附近而去。

  他了解過羲圣現在的情況,也聽丘憐月提過的“三界合一”。

  宋延邊戰邊退,很快來到了羲圣附近,然后瘋狂地一瞬躍入,以三十六品混沌青蓮,再以自身九陰九陽開始與羲圣融合。

  痛苦的融合過程中,葬圣再至,而丘憐月則攔了上去。

后者少了至寶,又沒了余壽之力,很快陷入敗勢  眼見著丘憐月即將支撐不住,宋延神色變冷,然后再度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不等了。

  《天演道》沒有便沒有。

  他捏動手印。

  頓時間,天地間浮現出兩道身影。

  一者為后圣宋延,一者為媧圣宋延。

  “三界合一。”

  呢喃聲里,宋延三道身影開始重疊,巨大的能量排斥著后趕而至的血河,葬,龍三圣,但已來不及了。

  龐大的身影橫亙于三千世界以及九天之上,下方的景象越發清晰,宋延俯身甚至能看到天地間的種種場景,一念便可落于凡國塵埃。

  只不過,他體內的沖突卻是格外強烈,那是許許多多的念頭,許許多多的力量。

  “滅!”

  一指落。

  點向葬圣,后者寄出一面無窮尸身構建的大傘,苦苦抵擋。而祂身側,血河圣人,龍圣則正飛快逃竄,往此方天地之外遁去。

  可是,祂們并未遁遠,便被一只遮天而下的大手攔住了去路。

  兩圣使盡渾身解數,卻也跳不出五指山。

  這時,血河圣人忽道:“他還有破綻。”

  龍圣瞬間會意。

  兩圣對視一眼,突然以“傳功”秘法,將力量往那遮蔽的大手渡去。

  另一邊,葬圣也發現了這契機。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度,超過了能承受的度,那就是死路一條。

  此時的宋延強行融合三界,正處于極不平衡的狀態。

  三圣便要加速這不平衡。

  哪怕祂們必死,祂們也要拉著宋延一起死。

  宋延周身開始瘋狂隆起,一重重力量往外沖出,卻又被他強行凝聚一處。

  三圣見狀,越發欣喜。

  “加把勁,讓他死!”

  “快!”

  “他快不行了。”

  簡短的交流在三圣間產生。

  “要我死,你們先死。”

  宋延神色平靜,干脆調動三圣援來的力量,重新碾壓而下。

  “滅!”

  葬圣,死!

  “再滅!”

  血河圣人,死!

  “滅!”

  龍圣,死!

  強行調動力量,滅殺三圣后,宋延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終極的不平衡”之中。

  他僵硬地立在虛空中,強忍著體內那一股股沖突的力量,時刻都處于即將崩潰的邊緣。

  而這時,因為三圣的力量,他的視界提升到了極高的層次。

  他看到了棋盤。

  天地為一棋盤,三百六十顆棋子正安靜地落著,兩側空無一人,唯獨中心空缺。

  他感到了一種難言的契機,他就是那空缺的中心,風暴的中心,漩渦的入口。

  他有一種感覺,他需要融入這天地,如此一來,他的不平衡就不會再是問題。

  “取之于天,還之于天”

  忽的,他腦海中生出了這個念頭。

  這念頭盤之不去。

他再看向空空蕩蕩的天地,無數人被大戰殃及,就就連丘憐月的氣息也已徹不見了,那位半圣為了給他多一點時間融合而已戰死  一時間,強烈的心灰意冷再度浮現出來。

  他只覺空空蕩蕩,了無生趣。

  “那便.

  合道吧。”

  三界宋延長舒一口氣,繼而張開雙臂。

  但只是片息,他又緩緩放下,目光里帶著幾分戲虐,淡淡道了句,“才怪。”

  于是,宋延重新盤膝坐下,開始強行壓制體內三界的不平衡。

  一路走來,他的多疑早就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層次,如今,他一定要等,等到他真的徹徹底底撐不住的那一刻再決定要不要合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宋延感到自己已經到極限了。

  而就在這時,虛空里也傳來一聲長嘆。

  “宋哥,你贏了。”

丘憐月再度現身,然后也不分說,看著即將徹底破碎的宋延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的身體  隨著丘憐月的融入,他看到了這天地更清晰的一幕。

  那就是.

  殘破。

  殘破的天地,千瘡百孔,這也是外圣之所以能夠入侵的原因。

  不僅是他需要天地。

  天地也需要他來補全。

  他沒有這方天地就是死。

  天地沒有他,同樣也是死。

  同時,諸多信息開始在他腦海浮現。

  天地如人,亦有生滅輪回,其一生乃為一道紀。

  巔峰的天地在道紀末有幾率結出道果。

  而這片天地在上一個道紀醞出了道果和天道。

  上一道紀的宋延摘下了道果,然后隨著天地的粉碎而進入到了下一個道紀。

  在進入下一個道紀后,他很快被天道找上。

  天道施展了各種手段,試圖從其體內奪回道果,卻都以失敗告終。

  宋延輪回了無數次,豬狗畜生都有做過,可道果卻始終存在于體內。

  道果豈是如此好奪的?

  無奈的天道只能祭出最后一招:合道。

  只要宋延主動選擇合道,那么,祂自然就不需要奪走道果,而就可以使道果直接回歸.

  為此,天道特意化顯出了一道神魂轉世投胎,成為丘憐月。

  只不過,天道太過虛弱,所能分出的也只是丘憐月這種弱小的圣人。

  為了確保宋延可以合道,天道特意讓丘憐月將“余壽”送到了宋延手中。

  為了確保宋延無法證得大道,丘憐月特意提前通知了葬圣,讓其早有準備,從而毀了《天演道》,繼而迫使宋延不得不強行融合,到了不得不合道的地步。

  只可惜.

  如今一切,卻已徹底顛倒。

  最后一剎那的煎熬,終究是天道沒敢繼續賭下去,而選擇了主動融合,從而成為了宋延的附庸。

  此時,宋延感受著體內力量的平衡,看著天地的完整與重建,抬手一撈,從“過去”將臨死前的諸多故人們一一撈出。

  汪素素,蘇瑤,曹雪柔,符紅綿,符師容,曹玉妝,安莉,田小久,裴雪涵,唐寧心,凌小小,韓薇子,韓靈子,寧云渺,花玲瓏,乃至石座翁,骨煌子,章韓,紅葉劍師,唐長生,帝存心,云昭璇,寧道真,古漠寒等等等等.

  只消故人,他便撈出。

  各人皆秉持著死前的記憶,此時出世后一一驚詫地環顧左右,直到看到那遮天蔽日的巨臉后,腦海中才一切自明,紛紛恭敬叩拜。

  宋延正欲說話,忽聽無窮遙遠之地傳來溫和的問候。

  “道友似乎是恢復了,如此也省得我一番擔心。”

  無窮意識循聲看去,卻見遙遠的無窮之地上,有一道不辨男女的神秘宏偉身影端坐其上。

  宋延及時回應,不急不緩道:“道友,你為我看護,也算一場善緣。”

  “呵,那便不打擾道友休息了。”那黑影旋即消失不見。

  宋延忍不住笑了,他也分不清這是什么笑。

  天地,豈非就是走不完的算計?

  當真是千磨萬擊,東西南北,險阻重重,不得絲毫分歇。除非蒙上眼,塞上耳,枯了心,否則就一定會看到。

  不過,那又如何?

  再戰一場就是。

  既成天道,便可開壇講道。

  講道者,為結因果,使得天地眾生無能跳脫其中者。

  授人以漁,亦受人枷鎖。

  ‘可能活在我的天地有什么不好?’

  宋延化身的老者昏昏欲睡,于許多年后睜開了眼,看了看面前黑壓壓的人,以及最前的蒲團,辨認出其中不少故人,于是抬手一一點指,分派帝尊之位。

  “汪素素,當執傀儡道,今后為傀儡帝尊。”

  “寧云渺,當執劍道,今后為劍道帝尊。”

  “曹玉妝,你與婆須有母女緣分,合該座得一位,上前來。”

  一一調度,一一點派,然后講道。

  講道之聲,弘傳三千世界。

  道罷,天宮閉合,老者身形消影。

  人間,卻又少年游戲風塵。

  無非又一場輪回,又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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