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在等羅本律師帶著他的精英律師團過來,在這期間南雅安州本土的財團也在觀察藍斯的一舉一動。
勞資之間的對抗從有“貧富”這個概念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有錢人雇傭需要錢的人為自己工作,那么勞動者和資本家之間的對立就存在了。
這就像妓女和殺手一樣,都是古老就存在的東西。
這次建筑工人工會搞得聲勢很浩大,他們動員了更多工會參與進來,打算給予藍斯沉重的一擊,讓他們明白這里的生存法則。
六月初的西部地區已經進入了氣候最宜人的時期,二十六七度的溫度讓每個人都能享受到大自然最溫和的一面。
在南雅安州首府外最豪華的高夫球場中,幾名本地的大資本家們,正在一邊打球,一邊聊著這個話題。
“他已經有幾天沒有什么舉動了,老實說這讓我感覺到有些失望…”,正在擊球的家伙說完這些話用力一揮桿。
在“嗚”的一陣哨響后,清脆的擊球聲讓高爾夫球迅速的飛了出去,他的目光盯著飛出去的小黑點看了一會,就收了回來。
隨手把高爾夫球桿遞給了自己身邊的球童,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走向下一個擊球點。
他伸手捋了一下自己銀白色的大背頭,看起來這個發型很受他的喜歡。
“我以為他會更迅速的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讓它持續的發酵,一旦所有行業都被動員起來,即便他是總統,他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另外幾名大人物也都紛紛點頭,其中一個有著藍色眼睛的家伙笑著調侃了幾句,“我一直聽說這個家伙在利卡萊州那邊干得不錯,而且在金州那邊也有影響力。”
“我只能說不實的傳聞有時候真的讓人感覺到可笑,如果我是他,我在第一時間就去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讓它繼續的蔓延。”
“這樣看來,他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傳聞這種東西終究只是傳聞。”
“不過他提出的那個‘新城計劃’不錯。”
最先說話的銀色大背頭點了點頭,“這樣其實正好,如果他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那么把它作為一個交換的籌碼,我們可以從中獲得更多的好處。”
藍眼睛的家伙問道,“你想要他分出來多少?”
銀色大背頭一邊走,一邊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他駐足看了一會后說道,“一半以上,百分之六十或者更多?”
“他手里抓著百分之二十幾,剩下的分給那些人,應該差不多了。”
“很合適的數字。”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他們之前聽說過一些關于藍斯的話題和討論,知道這個家伙不是一個好惹的,本以為能看到一場好戲——
對于資本家們來說,工會的人在藍斯手上要是能吃個大虧,這絕對是能讓他們感覺到開心的事情。
他們這些年也沒有少被工會敲詐勒索,工人工會這個組織,加上勞動聯合會,簡直就是土匪!
他們總是用罷工來威脅資本家不斷給他們漲工資或者提高福利待遇,一旦不順心,他們就會莫名其妙的罷工。
這不僅讓工人們的工作時長不斷的減少,發放給他們的工資反而越來越多。
有機構做過調查,工人們的工作時間減少了百分之二十多,但是他們的收入卻提高了百分之四十多,這他媽簡直不合理!
可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畢竟在這個時代,信息化還不算發達,更沒有網絡的時代,輕重工業才是社會經濟的核心支柱。
不管是制衣廠,還是汽車制造工廠,都十分依賴于技術工和熟練工,恰恰這些資源都掌握在工會和勞動聯合會手中。
如果說資本家是一個穿著得體有著強壯身體的成年男性,那么工人工會和勞動聯合會,就是抓住了資本家蛋蛋的小個子。
他們純粹的力量根本不是資本家的對手,但是他們又抓著資本的要害。
被拿捏的次數多了,資本家們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勝利的次數只能說少得可憐。
如果有人能狠狠的給工人工會一拳,讓他們出口氣,他們也會十分的開心。
可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藍斯出手,反倒是工會那邊的聲勢越來越大,他們在有些失望的同時,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的,如果藍斯不能給工會一拳,那么工會給藍斯一拳,他們以幫助藍斯對付工會為理由,是不是能插手新城項目?
資本永遠都是追求利潤的,只要有足夠的利潤,他們什么都愿意做,更別說只是承擔一些風險,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群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下一個擊球點,銀色大背頭站在旁邊說道,“再觀察兩天,如果這個藍斯·懷特還表現得這么的軟弱,就安排人去和他談。”
“拿下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投資份額,我們幫他搞定這件事。”
一想到這么大一個項目就要落進他們的手里,這些人臉上都露出了非常紳士的笑容。
與此同時,羅本律師也抵達了舍爾市,并且在辦公室中見到了藍斯。
“你確定不需要休息一下?”,藍斯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腰間看著羅本律師,他看起來有點憔悴。
羅本律師搖了搖頭,“其實我休息得非常好,一路過來一直都在休息,也不需要我親自開車,就是車上的空間太小了,總是伸展不開。”
“比起讓我現在回去休息,我更想要活動活動。”
藍斯點了一下頭,“你自己注意一下身體,我可不希望你累倒在這。”
“這是一些資料,我讓人在這兩天收集的,你先看一下。”
藍斯把一迭文件遞了過去,羅本律師非常認真的看了起來,他看著看著眉頭就擰了起來,等十來分鐘后他合上了最后一頁,“事情的嚴重程度超過了我的想象。”
只是幾天時間,一些之前正在聯系的本地建材供應商,還有一些施工器械租賃之類的公司,就突然停下了和萬利集團關于合作方面的談判。
他們也不介意透露消息給藍斯的經理們,原因很簡單,多家工人工會那邊已經私底下聯系了這些公司,警告他們不能和萬利集團合作。
否則以后工人工會在建筑或者其他方面的工作,將會拒絕使用他們提供的材料和器械。
加上還有州工會的背書以及勞動聯合會方面的支持,這些商人也的確不太敢亂來。
對于他們來說藍斯的項目的確是一個超級大的項目,能讓他們賺到大錢,但也不會大到讓他們徹底暴富的程度,會有很多供貨商為他們供貨。
其實他們選擇“暫停”一下的原因,主要還是工會這些年的影響力已經深入人心了。
工會那邊威脅他們,只要他們為萬利集團供貨,那么就要聯合所有工會以后完全拒絕使用他們提供的商品。
這可是一個要命的事情,對于這些供貨商來說。
除非和藍斯合作的項目產生的利潤能夠讓他們賺上一輩子,否則這明顯是一個虧本買賣。
工人工會總有辦法讓他們妥協,畢竟工會才是掌握了生產行業話語權的那個,而不是資本家們。
“你想要我怎么做?”
藍斯哈哈笑了兩聲,拿出了香煙盒,取出一支丟了過去,“別那么緊張,羅本,雖然看起來有些嚴重,但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
“我看到這些文件之后,產生了一個疑問。”
“他們這么做,不違反聯邦的《反壟斷法》嗎?”
他的這句話直接讓羅本律師有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在羅本律師的腦海里,腦漿開始冒泡并且很快沸騰了起來!
所有關于《反壟斷法》的相關條款都從腦海中浮現出來,他開始把這些條款和藍斯說的這件事試著聯系在一起。
但他畢竟不是專門打壟斷案的律師,實際上他最精通的案子是黑幫刑事案。
他有鉆刑事法律漏洞的能力,也知道如何順利的賄賂法官,但是商業案他的確不太在行。
“我對《反壟斷法》不太清楚,我需要我的助手過來一下。”
藍斯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很快羅本律師就離開了房間,過了兩分鐘后,他帶著另外一名律師走了進來。
“這是我們律師事務所對于企業方面最擅長的律師,他非常了解這方面。”
藍斯和他打了一個招呼后,兩人重新坐下,羅本律師把剛才藍斯說的那些事情重復了一遍,也讓這位專門幫企業打官司的律師看了資料,然后拋出了藍斯剛才的那個問題。
工會的這些行為,是否涉及到了壟斷。
聽完這個問題后,律師搖了搖頭,“羅本,懷特先生,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經典的問題,并且在以前也存在過這樣的爭議。”
“根據《反壟斷法》和《勞工權利法》中的解釋,工會為了維護工人群體的權利,代表勞工群體和資本家進行談判,約定權利和義務的行為,并不被視作為行業壟斷的具體事實。”
“所以如果你想要通過事實反壟斷去起訴這個建筑工人工會,恐怕很難做到。”
“另外我注意到你提到了不希望工人們有工會背景,其實這件事也會面臨一些問題。”
“可能你們沒有注意到,波特總統上臺之后推動了多項法律的通過和實施,他在三月份簽署的一份《聯邦勞動關系法第一修正案》中提到,資本方禁止以提供工作是否為理由,要求勞工主動放棄工會背景。”
“這條法案將會在…”,律師愣了一下,然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他也用了有日歷的手表。
等他看清楚日歷上的數字時,顯得有些意外,“已經開始實施了,換句話來說,懷特先生,你要求他們主動放棄工會的身份,本質上是違法的。”
藍斯聽到這感覺到有些意外,他對聯邦的這些法律確實知道得不多,就連律師們自己都只有自己專精的方面,談不到全科,就更別說一個非法律系的藍斯了。
他雙手揉了揉太陽穴,“所以我沒辦法利用這件事去對付他們,并且自己還會惹上麻煩?”
那名律師點了點頭,“原則上是這樣。”
“原則上?”,藍斯重復了這個關鍵詞。
律師笑著點頭稱是,“原則上,不過沒有人規定工會必須以‘某某工會’的形式出現,從法律的角度我們需要認定工會組織,關鍵在于它承擔起怎樣的性質。”
“你可以把這個勞務公司進行再一次的改革,把它改成一個綜合性的工會性質的民間組織,就像勞動聯合會,他們也是一個工會,但并不是叫做‘熟練工工會’什么的。”
“這樣就能順利的規避《聯邦勞動關系法第一修正案》中提到的違法情節。”
“至于你提起的建筑工會到底是不是…壟斷。”
“我認為如果我們擁有一些證據,能夠證明建筑工人工會發起現在的行動的核心原因,并不是受工人委托發起對工人權利的保障,而是自私自利的,是為了滿足他們自己私欲的。”
“那么我們可以試著把他們送上法庭,但被告的主體并不是工人工會,而是工人工會里…那些能決定這件事的人。”
“工會的會長,副會長之類的。”
“懷特先生,把他們送進監獄里,一樣能得到你想要達到的效果,不會再有人閑著沒事找你的麻煩。”
“當然,可能還需要額外的使用一些手段,我們并不提倡這么做,但有時候又不得不這么做。”
藍斯微微點頭,他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不僅能繼續按照他的想法往下走,還解決了一個潛在的風險。
“很好,就按照你說的去做,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你和羅本說,不管是資金,人員上的,還是人脈關系,都可以為你調動。”
“我的要求是盡快讓這些人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律師滿臉都是笑容,這可能不算是一個什么大案子,但至少他算是進了藍斯的眼,以后總有接觸大案子的機會。
“我愿意為您效勞,懷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