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看著江晨好奇探索的模樣,依稀記得他第一次附身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興致勃勃。
忽然有種“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落寞感覺是怎么回事 呸呸呸!老娘巴不得他早點滾出去,別再來煩我!
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朱雀趕忙往后避讓,晃了晃腦袋,沒好氣地道:“你小子悠著點,都快甩到我臉上來了!故意炫耀是不是”
江晨笑道:“抱歉,我必須盡快適應這具身軀。”
“你他娘的倒是適應拳腳啊!光是晃那干啥”
“你說的對,現在就試試拳腳。”
江晨的五指緩緩握緊,朝前方的空地揮出一拳。
“砰!”
爆鳴聲在池塘上方炸響,激起一圈圈漣漪,驚得錦鯉們甩尾四散而逃。
“六階搬血巔峰,剛剛好。”
江晨滿意地點點頭,朝空中虛踢一腳,長腿挾起一聲破空的爆鳴。
“砰!”
激蕩的氣流掀起一片水花,可憐的錦鯉們躲在水草叢中瑟瑟發抖。
“不錯,這條腿比朱雀更長一些,一寸長一寸強,打起架來更占優勢………”
江晨唇邊浮起一抹微笑。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朱雀已從他臉上的表情捕捉到了他的意思。
朱雀臉色發黑,冷冷地道:“姓江的,這具身軀很適合你,你以后就用她吧。”
江晨連忙解釋:“這具身軀更適合金晶洞天,但如果是在云夢天下,我當然還是更喜歡小雀兒你的身軀,畢竟是用慣了的老伙計。”
“誰是你的老伙計!”朱雀一臉嫌棄,“我現在就把鳳凰戰甲借給你,你自己穿,我去找阿雅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揭下頭盔,扔在草地上。
江晨道:“小雀兒,我一個人穿不好盔甲,你幫我穿上。”
“老娘沒空。我要去找阿雅!”
“阿雅也沒空。你知道的,她現在不太方便………”
朱雀愣了愣,忽然也想起來,阿雅現在可能的確不方便。眼前這家伙,可能正在跟阿雅………
“嘖!你小子,一顆心掰成兩顆用,真是個禽獸!”
“謬了。哪里有什么天才我也只是把別人喝茶的時間都用在正事上面罷了。”
“我呸!老娘是在夸你嗎”
朱雀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卸下盔甲,給江晨穿戴。
她之前擔憂的事情很快變成了現實由于尺碼不對,胸甲套不進去。
朱雀愈發氣得想打人,憑什么我能穿進去,她就穿不進去這一對比不是更顯得老娘不如別人 “這她娘的盔甲也跟老娘過不去是不是”
江晨安慰她:“雀姑娘你別急,我們稍安勿躁,慢慢來,肯定有辦法的。”
“這她娘的不是有沒有辦法的事!它在侮辱我啊!這盔甲她娘的故意在找茬啊!”
“不關它的事,也許是我穿甲的姿勢不對,我換個姿勢,咱們再來!”
在朱雀暴跳如雷之前,江晨總算把整副盔甲都穿上身了。
江晨心念一動,背后的鳳凰翅膀燃燒起出羽翼狀的火焰,又被他的心念御使著,圍繞著他的身軀緩緩盤旋游動。
“小雀兒,這種灼熱的感覺,跟你的身軀很像。”江晨捏了捏手掌,嘖嘖贊嘆,“這樣一來,我需要適應的時間也更短了。”
朱雀撇撇嘴:“除了某些地方的風景更加壯麗一些,是不是”
“我說的是鳳凰戰甲,你別想歪了。”
“你嘴上一本正經,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好了好了,別吃醋了,回來我就去找你。這幾天給你放假,寒霜戰甲在兵甲庫,你自己去取吧。”
“用不著!”
“隨便你,什么時候想用就自己去取。我該走了!”
江晨雙手握拳,渾身燃燒起來,絢麗的鳳凰戰甲在火光輝映中猶如晚霞般燦爛。
“不送。”朱雀定定看著江晨,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如同沸騰一般的威勢,與自己截然不同。
雖然只有七階,但那股灼熱的火勁,竟似乎不輸于自己。
“龍皇拳”
朱雀想起來了,江晨占用自己身軀這么久,除了獨孤鴻的那一次,好像從來沒有機會與敵人近身交戰。
所以自己穿上鳳凰戰甲之后,也從來沒有機會見識到他真正全力出手。
未免有些可惜。
想到這里,朱雀輕輕嘆了口氣。
聽到這一聲的江晨回過頭來,有些意外地道:“小雀兒,你舍不得我”
朱雀連忙擺手:“老娘沒這個意思。”
“放心吧,云夢一日,金晶六天,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回來,到時候還附你的身。”
“老娘不稀罕,快滾吧!”
“走了!”江晨氣息奔涌,身形化為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猶如鳳凰展翅,掠向天際。
朱雀在原地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灼熱的氣息在空中飛散成火星。
池塘中的水溫都因此升高了幾分。
剛剛從水草叢中游出來的錦鯉,又驚慌失措地縮了回去。
朱雀心中雜亂的情緒平復了不少,邁步轉身,返回城主府。
阿雅今晚不方便,朱雀只能返回自己的住處。
她在浩氣城一共只住過一個晚上,許久沒有回來,都快忘了自己的住處在哪。
算了,反正今夜還很漫長,慢慢找吧。
悶頭走路的時候,朱雀聽見前面傳來爭執的聲音。
“說好今晚是我家小姐的洞房花燭夜,憑什么她姓尉遲的一個人獨占夫君太蠻橫了吧我都沒說不讓她參加,大家一起也不行嗎”
“姑娘恕罪,小的只是個看門的,您就別為難小人了......”
“讓開,我偏要進去!我倒要看看那姓尉遲的是什么貨色,藏著掖著不敢見人!”
“使不得,姑娘使不得......”
朱雀皺起眉頭。
她望著前方的那個白衣白發女子,只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摩云城和黑荊城遠遠地見過一面 那時候,這白發女子身上應該穿著一件怪異的白骨盔甲,她的身份應該是血龍軍團中的一名龍將。
當時朱雀忙于對付衛傾萍,沒有跟這白發女子交手,不知道她幾斤幾兩,敢來浩氣城鬧事,還對阿雅口出不遜 朱雀可不懂什么叫“大局為重”,也不懂什么“禮讓客人”,膽敢辱罵阿雅的,她絕對不會手軟!
“前面那個白頭發的賤人,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看看!”
朱雀這一嗓子,把附近的衛兵都驚得一哆嗦。
白牡丹轉過頭來,對上朱雀火焰般的視線,也蹙起眉頭:“朱雀你來湊什么熱鬧”
“正是你姑奶奶!”朱雀大步走上前,“你剛才怎么說阿雅的當著我的面再說說看”
白牡丹淡淡地道:“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誰跟你是姐妹憑你也想跟阿雅做姐妹你配嗎”
朱雀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在江晨面前發作不得,這會兒再度涌上心頭,又想起摩云城那場慘敗,新仇舊恨一股腦兒都傾瀉出來,“你一個衛家的賤貨,以為自己多高貴,還當衛家是以前那個衛家呢衛家都快滅了,衛家小姐 只不過是條喪家母狗,來這討口飯吃就要感恩了,還大言不慚想跟阿雅做姐妹......”
聽她越罵越難聽,白牡丹的眼神也逐漸冷下來。
“本來看在夫君的面上,我還想對你禮貌些,但你非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來呀!來呀!”朱雀挑釁地勾了勾手指,“看姑奶奶今天不把你的屎打出來!”
“打出屎來是吧...……好!”
“好”字出口,白牡丹的拳頭已到了朱雀眼前。
朱雀頭皮一炸,渾身冒起雞皮疙瘩,險些被這一拳打個正著。
幸好她也是身經百戰,險之又險側過腦袋,避免了腦袋開瓢的下場。
但白牡丹拳頭上附著的那股陰森幽暗的死亡氣息,令朱雀的腦門被凍得有些發青。
‘好快的拳頭!好詭異的拳頭!”
朱雀側身躲過這一拳之后,不敢再托大,渾身綻放出熊熊烈焰,拳頭挾著風火之勢朝白牡丹反擊過去。
庭院里的欄桿和精巧的金絲楠木裝飾品霎時皆被點燃,火光蔓延了整個走道。
望著熊熊火光中氣焰滔天的朱雀,白牡丹不但不懼,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能發不能收,連自己的力量都不能控制自如,只會虛張聲勢,傳說中的「小火神」也不過如此。
她輕描淡寫地躲過朱雀的火焰拳勁,抽空反擊幾掌,雖然看似輕飄飄的軟弱無力,但每一掌打在朱雀氣機銜接的關鍵處,讓朱雀的攻勢無法連貫,十分難受。
雙方你來我往,頃刻間過了百余招,紅衣白衣交錯,未能分出勝負。
周圍火勢燒得越來越大。
遠處的守衛一邊后退一邊大喊:“兩位姑奶奶,快收了神通吧!城主府都要被你們燒掉了!”
更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響,很多人影高呼著“走水了”趕來救火,場面無比混亂。
朱雀也聽得心煩意亂,收起攻勢,瞪著白牡丹,怒道:“賤貨,這里不方便動手,咱們換個空曠的地方打!”
白牡丹抬手擦了擦耳邊的發絲,陰冷一笑:“好啊,你選地方,我奉陪到底。”
朱雀左右環顧一圈,想起城主府中應該有個花園還算空曠,只要把那些花花草草燒掉,就是個絕佳的戰場。
“有種就來!”朱雀朝白牡丹勾了勾手指,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大步走出去。
白牡丹落后她七八步,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朱雀,我知道你是尉遲雅身邊的一條好狗,今天如果你輸給我,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
“什么條件”
“如果你輸了,又沒死,就要奉我為主,乖乖接受我的懲罰。”
朱雀緊緊皺眉:“什么玩意兒老娘如果輸了,就把這條命賠給你!想要我奉你為主,下輩子都別想!”
“呵呵,還真是一條好狗………”
兩人交談間,來到了后花園附近。
兩名持戟守衛攔在入口處,看見有人靠近,立即橫戟交叉,喝道:“此地戒嚴,任何人禁止入內!”
朱雀不悅地道:“一個花園戒什么嚴我上次來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兩個”
持戟守衛一臉死板,重復道:“此地戒嚴,若敢擅闖者,視為刺客,就地處決!”
“這么嚴重”
朱雀撓了撓耳朵,忽然看見花園中的葡萄藤下站著一個風姿綽約的白衣少女,也正一臉好奇地朝外面張望。
朱雀指著那白衣少女問:“那她怎么進去的”
持戟守衛道:“那位是狐國之主古衣姑娘,她本來就住在花園里面。”
朱雀仔細打量,只見那白衣少女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起來天真無邪,不過細細瞧,那張瓜子臉天真中糅雜著幾分妖艷,的確有些狐媚之相。
朱雀頓時有些猶豫,她從阿雅口中聽說過這位狐主,也許自己不該給阿雅添亂。
背后的白牡丹卻發出冷笑:“看來你在這也混得不怎么樣嘛,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只是嗓門大而已,地位還不如一只狐貍呢!”
朱雀額頭青筋暴起,沉著嗓子道:“好好好!你非要討打是吧,老娘今天不把你打出屎來!”
白牡丹發出惱人的笑聲:“我今天中午正好吃得太撐了,求你給我通通便!”
朱雀大步上前,將兩名守衛手里橫著的長戟撥開:“讓路!”
“大膽!”一名守衛擺戟就刺。
另一名守衛撅起嘴巴,就要吹響示警的口哨。
朱雀一掌一個,在他們后頸處,兩名守衛軟軟倒地,不省人事。
白牡丹嘖嘖感嘆:“你膽子還真不小!敢在這里動手!”
朱雀哼道:“浩氣城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她跨過昏迷的守衛,走進花園入口,就看見那葡萄架下的白衣少女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這花園是你家開的”朱雀橫了古衣一眼。
古衣抿了抿嘴唇,垂下狹長狐目,避開朱雀兇狠的眼神,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擺,白皙的臉蛋愈發雪白。
“你最好別去………”她囁嚅著,怯生生的嗓音透出一種勾人的味道,綿柔軟糯又嬌羞妖媚,讓人浮想聯翩。
朱雀也覺得心頭被激起了一股火焰,有些心浮氣躁。
她定了定神,口中寫道:“狐媚子,敢對姑奶奶手段認不認得這個”
她抬起拳頭,在眼前晃了晃,“要不要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