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水新三人收到消息,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實際上,云臺宗在桑月逃走之后的當天便知道她來自燕城。
即刻派弟子前來告知燕城主,希望這邊協助圍捕身中神罰詛咒的藥師阿桑。燕城并非無主的野雞城池,它是燕王夫的旁支族親,不接受任何外界宗門的指示。
面對跟王夫有關系的城池,不管什么事都只能按世俗的官方程序走。生怕他們徇私,云臺宗還糾集了幾個宗門和城主代表一同前往。
事關重大,疏忽不得。
燕城配合眾人的提議對紫山溝三人實行監控,無論是在巡衛營的唐星竹,抑或在店里打造科技代步工具的白水新、鹿青子附近都有好幾位修士暗中盯梢。
一旦看到或竊聽到他們跟桑月聯系,即刻暗里追蹤對方的位置。可他們等啊等,等到近十天便再也按捺不住把三人叫到城主府。
先由燕城主這邊告知實情,得知阿桑中了那什么神咒必死無疑,三人霎時紅了眼眶。
從云臺宗的口中得知她逃了,現在知情的宗門和各地城主派代表前來施壓,希望三人把阿桑叫回來。或想辦法找到她的藏身之處,以免禍及附近的百姓。
“她為什么要逃?”三人中,白水新率先恢復冷靜問云臺宗的人。
“當然是貪生怕死,毫無擔當。”云臺宗的一位長老代表昂首挺胸,一臉傲然不屑道。
看到他這副模樣,再瞧瞧他身邊那些人的冷漠表情,白水新的心都涼了,但臉上顯得越發冷靜:
“她在嵐水鎮遇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如果這叫貪生怕死,你們這些確認外界沒危險了才敢出門的姍姍來遲的宗門弟子又算什么?”
燕城當然不會只聽云臺宗的片面之詞,在他們找上門的同時,自己也悄悄派人到嵐水鎮明查暗訪,查到的消息可多著呢。
把三人叫來城主府之前,整件事的始末已有人告知她們。
“對呀!”鹿青子頓時回過味來,紅著眼眶氣沖沖地問道,“還有臉說別人貪生怕死,自己卻連門都不敢出!”
“阿鹿,冷靜。”唐星竹安撫鹿青子,爾后盯著云臺宗等人質問,“她中了神咒的時候,你們可曾施救?”
云臺宗的人被這些質問搞得很不耐煩,若非這里是燕城,他們何需自降身份站在這兒跟這些目光短淺的低階小修廢話?瞧,三人之中沒一個是顧全大局的:
“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神咒的可怕,無藥可救,無法可治。爾等若不知,等除了此害,自去找燕城的能人異士一問便知。”
言中之意,盡是鄙夷輕視。
“我是問你,可曾施救?”看到這些人的態度,唐星竹已經知道結果,仍咬著牙追問。想到好友當時的情形,好不容易緩和的情緒再次沸騰,眼眶通紅。
不知是不屑抑或心虛,云臺宗長老對這問題置若罔聞,他身邊的一名弟子不慌不忙地代替回答:
“小友有所不知,當時場景很亂,有中毒的,有中咒的。不管中的哪一種都是當場死亡,既來不及施救也無需施救…因為都死了,我們誰都沒想到還有活口。”
“發現有活口,你們可曾施救?”唐星竹鍥而不舍地追問。
“中了神咒只有神能救!你問我們何用?”云臺宗長老不耐煩了,直接望向燕城主,“燕城主,這場鬧劇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事關重大…”
“有多大?”白水新冷笑,“既然中了神咒必死,你們連救都不想救。那今天在場的人遲早也會死,你們為什么緊張?又有什么資格取他人性命來換自己活命?
你們的狗命是命,阿桑的命就不是命?”
“一群貪生怕死的狗東西,死了也活該!”鹿青子含著眼淚咬牙切齒,“就你們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也配飛升成仙?妖都嫌你們低級無能,魔見了你們都要甘拜下風!”
“放肆!”云臺宗長老勃然大怒,朝三人揮出一道殺氣。
三只小小螻蟻,光這道殺氣就能讓他們半生不死。殺是不能殺的,還要留著他們活受罪把那個藥師逼出來呢。
“問心道長,”殿上一股威壓風馳電掣劈來,恰好把他的殺氣轟散,燕城主下首的一位老者慢悠悠道,“說正事要緊,何必跟這些小修一般見識?”
見自己的殺氣輕而易舉就被人打散,問心道長神色微變。雖然滿臉怒容,倒是不再出手,僅冷哼一聲:
“怎么,你們燕城要包庇神罰罪人不成?”
“道長這話說的,”燕城隊列另外一人好笑道,“爾等要追殺人家的親朋,人家不過罵爾等幾句,這就受不了了?我等不過阻止你因一時之氣傷及無辜,本是好心,在你眼里倒成了包庇?”
“嘁,這就是宗門弟子,不過如此。”
“我早便知道這些人是這副德性,所以當年死活不入宗門,怕自己成了狗仗人勢的幫兇。”
“你們…”
問心道長被這群說風涼話的燕城人氣得差點暴走,無奈被身邊的同階修士摁下。云臺宗請來的友宗代表搶先出列,懇請燕城主為大局著想設法逼出中咒藥師。
而這個設法,正是把三人被擒下獄的消息公之于眾,看能不能把人逼出來。
若再不行,便只能讓三人吃點苦頭了。
“我燕城又不是人間屠場,豈能做這些傷及無辜給天下正道抹黑之事?”一番話把云臺宗等人氣個倒仰,燕城官員猶不解氣,“在場諸位也看到了,藥師阿桑并未跟幾人聯系過。
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怕連累親朋乃至燕城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城主,此事我們已經盡力,眼下要緊的是派人出去尋找,就莫要在城里節外生枝了。”
“是啊,我燕城的防守密不透風,神罰之人法力低弱又怎可能進得來?”
“不錯,倒是他們云臺宗跟藥師有仇,指不定人家已經在他們宗里準備同歸于盡了,還是快回去吧。”
云臺宗等人聽著今日之前還是最佳盟友的燕城修士和官員的明嘲暗諷,氣得臉都綠了。本以為帶來這么多人就能給燕城壓力,結果人家完全不吃這一套。
說翻臉就翻臉,毫無轉圜的余地,還對自己等人肆意羞辱。
問心道長鐵青著臉,哼了聲,率先拂袖而去。其余等人也憋屈地緊隨其后,很快便離開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