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阿滿的主人緣是有點玄學加持的,但凡它欣賞的主人都是人們眼里的反派。
比如麥琪,比如女魔頭,珍妮弗雖然厲害卻并非它喜歡的類型。
因此她的死,它不覺得惋惜,畢竟當時的它已經被她送人了。反而是女魔頭和麥琪最終為了救世不惜自殞,但在自殞之前都放了它自由,而非轉贈他人。
用真心換取真心,它敬重兩人的品行,惋惜兩人的命運,憎惡所有坑害她倆的敵人…
“還好我不是你敬重的類型,”桑月慶幸道,“你以后也不許敬重我,我受不起。”
阿滿:“…”
她在做甚美夢呢,捫心自問,她整個人里里外外有哪一點值得它敬重?無論脾氣抑或品性皆比它這個魔界精靈還魔性,還嗜殺。
別以為它忘了,在地球的那些年它與她意識相通。
每每干掉一位讓她忍無可忍的垃圾時,她的潛意識是興奮的。尤其是,她初次在山里打架想要擰斷侵入者腦袋的時候。若非阿蘭及時制止,她就得手了。
錯過擰腦袋的感受,她心里遺憾了許久。
有些人啊,往往只看到別人衣服上的破爛,卻佯裝感受不到頭上的虱子在騷動。
“你這什么破比喻?”察覺它的腦子在想虱子,桑月一臉嫌棄,又覺得腦殼癢癢的,不由得撓了撓,“你在老家連殼都沒有,怎么知道頭發里有虱子的…”
話音未落,已無比驚詫地看到晴朗的天空竟然飄下幾點小絨花,不禁愕然:
“阿滿,天上飄的那個是什么?”
是她眼花了么?
“雪啊,”阿滿被她問得莫名其妙,索性在半空打個滾,讓自己的軀殼全方位感受雪花的冰涼。嗯,確定了,“你近視?”
肯定是閉關太久,把她腦子煉秀逗了。
“現在幾月?”不理它的揶揄,桑月警惕起身,伸手接住幾點細碎的雪絨花,“大晴的天,怎么會突然下雪?”
輕輕一搓,冰冰涼涼的,果然是雪。且沒有任何異常,就是普通的雪花。
所以,現在是冬天?
“五月,”阿滿道,“可能星燧大陸各地的氣候有所不同吧?”
有些地方五月冬飄雪,六月結秋實?
聽罷它的分析,桑月默了,無語問道:
“你沒記憶么?”
“那主人跟你一樣,看中一個地方就不走了。”都是那姓洛的小仙子去找她玩,也是對方帶她下山到別處游玩。
玩就玩吧,她倆從來不在意自己去的什么地方。
主人沒這方面的需求,它自然不會刻意去調查。它以前的身份可牛掰了,就一坐騎,除此之外沒別的身份。平時沒事就躲在主人身上沉睡,啥都不用干。
哪像現在,為了討好各類型的主人,它酷冷跩的本性變得越來越麻瓜品性。
為了生存,啥惡心的好話都能脫口而出。
“唉,”想起以往的日子,阿滿不由得替自己掬一把心酸淚,“我認的這些主人里,有本事的靜若處子,沒本事的動如脫兔…”
靜若處子的主人在修煉,法力越高,引來的麻煩就越大。
動如脫兔的主人特能惹事,且每次都是消耗它的功力。幸運的是,這種主人拼命消耗它的法力,但又應付不了他們自己惹禍帶來的殺傷力,所以死得快。
都不是好東西,可它又懶得離開。有人作伴,總比它孤身一蛟到處逛來得有趣。
“六月飛雪?”桑月疑惑地看著點點雪花在掌心融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是上天的暗示,讓我糾正這片區域的氣候異常?”
民間冤情啥的自有民間的清官去處理,有她什么事?
讓她去斷案,恐怕一年四季飛霜無止境。所以想法要簡單一些,唯一的解釋是這里的氣候有異常。解決了這個,她的畢業證估計就到手了。
哎,這特喵的到底咋回事?
別人金丹渡劫都是挨雷劈,憑毛她的劫是改變氣候?莫非是上蒼見她在異空間里整天挨雷劈,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臨時改變了晉階的考驗?
“可現在是五月!”阿滿以為她耳背,著重強調,“五月——”
哪來的六月飛雪?
“四舍五入不就六月了嗎?”桑月心情煩躁,“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我的雷劫沒來,雪來了。”
在糾正氣候異常之前,她得先查清楚這五月雪飄會不會有什么典故。她來到這片大陸十年了,從未出過遠門,對本土的風俗文化了解不多。
萬事皆有因,她能召喚自然之力,卻不能改變自然規律。
就算能改也是一時的,無法持久。
想要修正氣候的異常,就必須先找到異常的源頭。否則治標不治本,老天爺是不會給她畢業證的。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現實,她苦著一張臉盤腿坐下。
閉目端坐大地蒼莽間,猶如一顆渺小如蟻的黑點。
漫天雪花細碎,紛紛揚揚灑落身上。
她如今是金丹,神識可至千里之外勘察。叫她疑惑的是,這是一場局部迎冬,在以她為中心的方圓五里內飄雪。其他地方即將入夏,完全沒有冬日跡象。
五里之內平坦無建筑,有些坑坑洼洼,野草小花幾簇。
平平凡凡無異,既無靈氣亦無邪氣。
地面找不到異常,她的神識直接上天尋找,依舊一無所獲。找不到異常的源頭,心緒沉靜的她不禁有些焦躁:
“阿滿,看到哪有異常不?”
“沒有,”此時的阿滿軀殼形散,成為一片煙霧彌漫四面八方尋找怪異的地方,“主人,這應該是正常的現象…”
主人老家的六月飛雪典故,它其實聽說過。
但擱在這里并不適用,且不說這里是大靈界,世間萬物本就變幻莫測。就連她老家地球也不遑多讓,氣候異常多變的地方多的是。
“要我說,主人,你那八成是顆假丹。咱見識太淺薄了,不如找個宗門進修一下吧…”
話音未落,腦海里驀然響起一道飄渺的冷嘲聲:
“蠢貨。”
“誰?!”不明來歷的聲音讓一人一獸瞬間提高警惕,環視四周,試圖尋找疑似有人藏匿的地方,一邊盡可能友善地發問:“不知何方高人在此戲弄小修?”
聲音響得突兀,一人一獸神經緊繃,一時未能察知聲音是響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