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期間,她的靈識再次看到各色能量元素滲入體內與自身的清氣融匯煉化。功法運行持續不斷,各色能量元素源源不斷地滲入煉化,融匯成自己的功力。
經過錘煉的骨骼筋脈堅韌寬實,把涓涓細流般的功力襯托得渺小如絲。
桑家山頭的靈氣比外邊的濃郁,但跟莊園里的相比還是太微薄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和屠夫等人屬于一個團隊,光自己一人進步將來只會累死自己。
且不說能者多勞,若再遇到上次的情形她能見死不救?
所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盡管靈氣不足,功法運行仍不疾不徐保持穩定。可惜遲遲看不到上次那種淡金色的能量元素,估計修為尚淺,山里靈氣不足,達不到凝煉新能量的程度。
不急,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慢慢來。
供自己吸納的靈氣稀薄,煉化緩慢。桑月心不浮氣不躁,情緒穩定。不知練了多久,靈氣越來越少,她耐性用盡終于有點憋不住了。
收功,內觀功力在脈絡里的循環游走和蘊養匯聚。
有經文注,內觀之道,靜神定心,邪妄不侵。她自問練功時一貫心無雜念,心清神靜,從不浮躁。卻不知為何眼前微晃,靈識似乎受到一股力量的牽引。
眼前影像重重,不斷往后掠。顯然,自己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拽入虛空。
這是要去哪兒?她在哪兒?桑月對自己的境遇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僅隱隱察覺一絲不妥,不想去。試圖停止前行,可身體不受她控制。
手腳是自由的,任她亂踹亂劃,可四下空蕩蕩并無障礙物給她抓牢。
被拽行的速度依舊不緊不慢,拖著她繼續飄行。
直到眼前豁然開朗,發現置身于一片廣袤無邊、空曠寂遠的莽莽群山之上。重巒疊嶂,霧蒙蒙的,宛若一幅清晨霧罩萬籟俱寂的水墨畫。
她懸浮于群山的上空,入目蒼茫。
數尊巨型石像一座座矗立于莽莽群山之中,半身在林間,半身在天際。她愕然浮立空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巨型石像。
驀然間,一座離她較近的石像忽然緩緩轉過頭來。
場景詭異,驚得她四肢僵直懸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等它完全轉過臉來,石像那惟妙惟肖的五官似乎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
沒有威壓,沒有任何表情。
但近在咫尺的五官自帶無形壓力迫近,使桑月不由自主地全身戰栗,一股強烈的卑微、恐懼和敬畏之情瞬如潮水涌至,當場把她嚇得連滾帶爬試圖逃離。
慌亂逃竄中的她,耳畔似乎聽到群山之巔傳來一道輕緲的呵呵聲…
桑家院中,靜坐廊下的桑月突然神色微變,原本平緩有力的氣息倏爾不安暴走,害得她一連咳了好幾聲才重新平復。
“主人?怎么了?”巡視山中情形的莫拉察覺她氣息紊亂,嚇了一跳慌忙回轉落在院里,“又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吧?!
走火入魔這種事還能上癮不成?抑或有一就有二,從此無斷絕?那可糟了,主人之前一直修得好好的,難道因為一次失誤,導致她的修為終生停滯不前?
完了,以后它要更加努力去找惡靈了。畢竟它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迫不得已啊!
好開森啊怎么肥事?但肯定不是幸災樂禍。
“咳咳咳…”
桑月徹底清醒過來,睜開雙眼,一手輕拍心口一手撐地。有股氣堵在胸臆間害她咳個不停,無暇回答。
一杯溫開水飄到跟前,她伸手接過喝了一口潤潤心肺。
“咳咳,”看到熟悉的庭院,心底那股怵人的恐懼感逐漸消散,可耳畔的那道輕笑聲就顯得格外刺耳了。桑月心情惡劣,盯著院里的樹臉色陰沉,“咳咳…”
“主人?”莫拉被她突如其來的壞情緒搞得一頭霧水,“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一言難盡啊。
桑月依舊沒說話,僅放開意識的禁制讓它自己看。當莫拉看完經過,知道她并非走火入魔便慶幸道:
“沒事,做夢而已。”
“夢?”桑月蹙眉,“不可能,那場景很真實。”
“人在做夢時,都覺得自己的經歷很真實,這很正常。”莫拉安慰她,“莫拉一直在這兒守著,沒看到有外來的靈力波動。”
它是意識巡視,本識仍在她身上。
若有外來的魔力襲擊她,它怎會所察不到?
沒有外因,便是她的心理出了問題。可能是上次乍然受驚時的心神悸動;或服藥之后,試圖遏制暴走的功力導致脈絡和筋骨一直在愈合、重創之間反復。
那種痛楚不是說忘就能忘的,被烙下心理陰影并不奇怪。
“就算不是夢,那股引力將你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長長見識,是好意,為什么要生氣?”莫拉很不解。
主人僅讓它看到事情的經過,沒讓它窺探情緒。
“你不覺得奇怪嗎?”桑月神色微慍,“區區巨像,我怎么會被它們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
仿佛自己的出現褻瀆了它們,夢里顯示沒有威壓。
但如果沒有威壓,如何解釋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滋生出甘為螻蟻的心態?之所以還有勇氣逃離,一是離得夠遠,二是腳下虛空她跪不了,只能逃。
好像靠近它們一點是她的罪過似的,會玷污它們神圣的領域。
這種心理不是很奇怪嗎?
印象中,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自認下賤、卑微臣服的性格。她長這么大,做過無數的夢,從未有過那種消極心態。
莫拉:“…就為這個?”人類的情緒好奇怪。
“這不奇怪嗎?”桑月不甘心,試圖在它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奇怪,麻瓜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莫拉經驗老到道,“您雖然不是麻瓜了,但仍保留著麻瓜的一些習性。”
人人都有缺點,不必為此自慚形穢。
“你以前的主人也貪生怕死?”桑月無語道。
她不是介懷自己貪生怕死,她是介懷自己居然怕成那個狼狽樣。還被人看到了,對方還是個男的,很糗。
“那倒沒有,”莫拉很誠實,“除了珍妮弗和麥琪還有你,其他主人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
雖然他們極度排斥、質疑和鄙視它的魔力,認為它是黑巫養的精靈。但又很驕傲地認為自己是被選中的正義之士,能與這枚魔力吊墜結契是上帝的旨意。
是上帝讓他們利用這些力量懲惡揚善。
所以他們在死之前,無論面對什么黑暗勢力都是一副“老子是上天派來戰勝你們的勇士”。
但話說回來,她似乎確實是所有主人中表現最慫的一個。
桑月閉眼:“…”
想死嗎?扎心的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