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一刻,寂靜的背景聲又被琵琶音充滿。
“錚錚——”
兩聲音落,便將聽眾拉入了琵琶音描繪的世界之中。
先是小橋流水,緩慢寂靜,隨后音調拔高,似有溪流劈開高山,傾斜而下。
轉瞬間是開闊大道,巨大的城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繁華的千年都城鳳元。
萬家燈火,百花爭艷。
亭臺閣樓,金碧輝煌。
剎那間,一個古老而強大的朝代跟隨著琵琶音緩緩于聽眾眼前綻放。
是新曲子!好好聽!
等等,這是哪首曲子?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清平樂!絕對是清平樂,信我,我剛上完音樂課,音樂老師就放了這首琵琶曲!
我的天啊,真的是清平樂!
清平樂在琵琶曲中不是難度最高的那一首,但地位、文化和歷史價值卻意義非凡。
永寧公主譜曲,寧昭宗填詞,是大寧國力的強悍象征。
《千秋歲》劇組也太大氣了吧,這得耗多少巨資才能把會這首曲子的琵琶手請來。
整個神州只有三位大師在公開場合演奏過這首曲子,但是應該還有不少隱世高人會吧?
一人血書請劇組舉辦一場演奏會吧!我可以聽十遍清平樂!
果然還是我們老祖宗的東西有意義!
短短十五分鐘的宣傳會,直接占據了文娛榜前五的位置。
#永寧公主,清平樂#
#千秋歲劇組的大手筆#
#非物質文化遺產,琵琶曲#
同一時間,夜挽瀾接到了劇組匯報給她的熱度數據。
夜挽瀾:接下來的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讓劇組低調行事。
程清梨:瀾姐,不一鼓作氣再進行宣傳?
夜挽瀾:不,兩次事件的熱度已經夠了,再宣傳下去會適得其反,徒勞增加觀眾們的厭煩心理,一部電視劇靠的還是過硬的劇情和演員,宣傳是其次。
程清梨:明白了,瀾姐!
夜挽瀾點開程清梨發給她的截圖,眼瞳瞇起。
千秋歲劇組又蹭古人熱度,清平樂和千秋歲這部劇有關系嗎?就請琵琶手來彈?
就是,你拍的是一部架空,又不是永寧公主,蹭什么蹭呢!
千秋歲劇組真敗好感,才開拍沒多久,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宣傳,別到時候劇拍的特別難看,都上不了星。
夜挽瀾眉眼微動,關掉了圖片。
接手盛世娛樂兩周,她也知道了這種事情是娛樂圈的常態,公關部會有相應的技術人員進行處理。
琵琶聲悅耳動聽,晏聽風緩緩轉頭,看向女孩。
她身上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沉靜,但眉眼間卻有一種意氣風發和少年輕狂。
夜挽瀾本就敏銳,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晏聽風的凝視,她也偏頭:“怎么了?”
晏聽風的目光中帶著探究之色,鳳眼卻是稍稍彎出幾分笑:“上次聽過夜小姐的古琴,沒想到夜小姐的琵琶還要更勝古琴三分。”
“其實——”
“其實什么?”
“我最喜歡二胡。”夜挽瀾懶懶一笑,“你若是喜歡聽,我有空的話也可以拉給你聽。”
二胡全稱二弦胡琴,也是神州重要的古典樂器之一。
她喜歡二胡的原因也很簡單,墨鏡一戴,往路邊扎個板凳一坐,可以拉上一整天。
因為大部分人會把她當成盲人,不會來打擾她。
晏聽風的眼神柔軟下來,但瞳底深處的探究之色卻越來越濃,他輕笑一聲:“好啊。”
頓了頓,他似是漫不經心地開口:“二胡需要更加深厚的功底,沒有十年八年,是練不出來的。”
“十年八年也只是起步,這個時間也只是把基本功練扎實。”夜挽瀾平靜地和他對視,十分坦然,“所以我還會繼續學習。”
“學無止境,只有不斷學習,實力才能夠變得更強。”晏聽風起身,“我有點事,不打擾夜小姐休息了。”
夜挽瀾頷首:“晚飯見。”
她起身,準備去重新洗漱并換套衣服。
“匕首上雖然沒有血跡,但卻有鮮血的味道。”他輕柔的聲音從她耳后傳來,“夜小姐,小心了。”
“多謝提醒。”夜挽瀾神情不變。
晏聽風眨眨眼,離開了房間,并關上門。
下一秒,他眼底和唇邊的笑已經悉數斂去,連眉梢都是冰冰涼涼的。
讓人只恍然覺得先前那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只是一個假象。
他轉身下了臺階:“如何?”
“少主,723局那邊的兄弟說那幾個青年根本就不是跌入陷阱摔的。”冰河撓了撓頭,“尤其是其中一個受傷最重的人,腹部被一刀兩洞,太狠了!”
晏聽風靜靜地聽著,不言也不語。
冰河試探性地開口:“少主,這該不會是夜小姐…”
“嗯。”
“啊?!那、那少主您怎么看,夜小姐她…”
晏聽風很低地笑了一聲,“我看不透。”
這四個字讓冰河悚然一驚,汗毛瞬間倒豎。
“她很有意思,我會繼續觀察。”晏聽風若有所思。
哪怕扔下手中的幾個事務,他也要留在夜挽瀾身邊。
他看不透的人,那么必然危險至極。
日薄西山,落日熔金。
最后一縷夕陽緩緩剝離大地,太陽便徹底沉了下去。
薛教授專門把夜挽瀾又叫到跟前來,叮囑她明日進山的一些事宜。
“這個伱收好,這個是特制的傳音設備。”薛教授神情嚴肅,“信號時有時無,但只要持有此設備的雙方在方圓一百米內,就可以聯系到對方。”
夜挽瀾點頭。
“夜小姐。”晏聽風忽然開口,聲音很輕,“進山后我需要拉著你的衣角,后面幾天有風沙,我可能會看不清路。”
夜挽瀾轉過頭,看了他三秒:“可以。”
“噗——”終于有人憋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晏聽風淡淡地看著笑聲的主人。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性,約莫只有二十歲,容貌極其的英俊,劍眉星目,穿著打扮肆意慵懶。
晏聽風:“項樂風。”
“沒事,真的什么事都沒有。”項樂風斂了笑,“這里的路的確難認,尤其是進入燕山之后,不管是指南針還是其他什么設備,都會失靈。”
薛教授連連點頭:“你們倆可絕對不能分開啊,小晏,小項,你們作為男人,要保護好挽瀾。”
晏聽風頷首微笑。
“挽瀾,你過來,我去給你拿其他裝備。”薛教授說,“還有一個筆記本上記錄了一些燕山的事情,你也要看看。”
夜挽瀾跟著薛教授離開。
“別人會迷路,那是別人不行,可你晏聽風?”項樂風搖了搖頭,“你就算去外太空,你都不會迷路,你怎么這么壞,還騙人家小姑娘呢?”
晏聽風神態散漫:“所以?”
項樂風很有眼色:“不敢,沒有所以。”
他可打不過眼前的男人,所以他選擇躲。
“不過我聽說前陣子,你把我堂哥的藏品都拿走了?”項樂風挑了挑眉,“他可是個守財奴,你也不怕他追殺你。”
“看來你的消息并沒有同步。”晏聽風聲音淡淡,“我把龍形佩給他了。”
“什么?!”項樂風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把龍形佩給他?你怎么不給我?”
龍形佩也是項氏皇族的東西,只不過被寧昭宗贈給了當時的武林至尊——神霄樓主。
這樣的古董對于他們姓項的人來說,絕對是極致的誘惑。
“你?”晏聽風轉過頭,“你有燕王的金絲玄鐵鎧甲碎片?”
項樂風噎了一下:“我雖然沒有,但是我可以去找啊。”
“嗯。”晏聽風不置可否,“等你找到再說也不遲。”
“你怎么想起來收集燕王的金絲玄鐵鎧甲了?”項樂風皺眉,有些不解,“你又不姓項,也一直對古董不感興趣。”
晏聽風:“如你所說。”
項樂風:“?”
他說了什么?
晏聽風笑意柔軟,眼神卻銳利如刃:“騙小姑娘。”
項樂風:“…”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嘴賤,他自扇巴掌。
這邊,薛教授把所有準備好的東西都交給了夜挽瀾,又說:“今天老符會趕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進去,哎,說曹操曹操到,老符,快過來!”
符教授滿臉灰塵,風塵仆仆地走過來,他先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這才緩過來一口氣。
“慢點,慢點,別噎著了。”薛教授忙道,“你瞧你,怎么累成了這個狗樣。”
“你會不會說話?啊?”符教授氣得要命,“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我上次在江城遇見了一個歷史天才。”
“你不是說這個歷史天才是假的嗎?”薛教授不甘示弱,“你還給我說你聽江城一中校長給你講了一堆狗血八卦,這個歷史天才是個替身,還有白月光什么的,你丟不丟人。”
“符教授,薛教授。”夜挽瀾忽然出聲。
兩個教授回頭看她。
夜挽瀾聲色沉穩:“你們說的這個人,是我。”
薛教授:???
符教授:???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