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四長老對晏聽風的厭惡達到了巔峰。
一個外人,仗著自己和項少虞關系好,欲要插手項家的事情,真把自己當成什么重要人物了?
別說項少虞還沒有繼任家主,就算是已經成為了家主,也不能一言堂剝奪他的長老之位。
他看項少虞是被這個晏聽風迷昏了頭!
“少虞,老夫從來都不反對你交朋友,但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四長老怫然不悅,“你要知道你身居高位,周圍會有不少人想要借伱的勢,難不成你想為了外人,把刀拿起來對準自家人?”
項少虞的神色也冷了幾分。
他跟晏聽風認識已有七年之久,又怎么會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雖然有時候是缺德了點,好比上一次不打招呼拿走了他收集了多年的金絲玄鐵鎧甲碎片。
但晏聽風可拿了完整的龍形佩跟他做交換,占便宜的一方反而是他。
項少虞正欲說什么,一道微涼清淡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少虞。”
項少虞轉身,緊皺的眉頭稍稍松開:“聽風,我這邊——”
“換長老的事情先押后。”晏聽風的手上把玩著一枚玉佩,“光明正大搶奪匕首的賠償事情,先算清楚。”
“什么賠償?匕首并不在項家。”四長老冷聲,“不信你們去找。”
現在匕首突然從寶庫中消失,項家的護衛隊全面出動,卻還沒有找到半點相關線索,本就讓他急得頭大。
竟然還有人登門來要賠償?
開什么玩笑。
“匕首不在項家,卻是項家人在文物局門口強搶匕首。”夜挽瀾淡淡道,“我的教授躺在醫院里,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必須由項家來賠償。”
一句話,讓大廳里所有項家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大熱的天,戴著口罩做什么?”四長老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女孩,“有這么見不得人?”
夜挽瀾神情平靜:“狗彘不如,我的確挺不想看見你的。”
幾乎就是在這句話落下的同一時刻,空氣中傳來了一聲爆裂般的響聲。
“刺啦——!”
高深的內力暴起,空氣隱隱可見如漣漪般蕩開的波紋。
“唰!”
項少虞向前一步,手中握著的折扇打開,將四長老的攻擊擋了回去。
也是瞬間的功夫,整個大廳所有花瓶在這股內力的對沖中悉數崩裂!
夜挽瀾站在原地,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
她當然能夠認出四長老和項少虞用的功法,是項氏皇族留下來的。
“四長老,當著我的面想要殺我的朋友,未免太過分了吧?”項少虞目光冰涼。
他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夜挽瀾,但既然是晏聽風帶來的人,那也一并是他的朋友了。
“朋友?”四長老面色鐵青,“剛才這個臭丫頭說什么,你難道聽不見嗎?”
狗彘不如。
他已有近百歲,放在修煉武功的人之中或許只算是正常歲數,可在普通人看來,這已經是高齡了。
這一輩子,他什么時候被這么指著鼻子罵過?
“四長老莫非是忘了自己先說了什么?”項少虞笑了笑,“天熱為什么不能帶口罩?怎么就見不得人了。”
四長老一噎:“老夫說不過你,你都對。”
“既然如此,那就談一談賠償。”夜挽瀾上前一步,“我替薛教授要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八百萬,匕首給你們了,我也不多要,三個億。”
“不多要?三個億?!”四長老怒發沖冠,“小丫頭,小小年紀對金錢沒有概念?知道三個億是多少嗎?”
“不知道。”夜挽瀾沒有任何的懼色,甚至微微一笑,“我只知道匕首若拿到全球拍賣場上去買,能夠賣到十位數。”
四長老冷笑了聲:“果然是為了錢財和名利!老夫也把話放在這里,匕首不在項家,想要賠償——”
“賠償我們出了。”項少虞截斷了四長老的話,“三億八百萬,全部從四長老的賬面上扣。”
四長老怒喝出聲:“項少虞!”
他在項家當長老這么多年,存款也不過是這個數而已,這是要把他掏空?
“四長老有空在這里讓我閉嘴,還是好好教訓教訓項家其他子弟。”項少虞并沒有要松口的意思,“若非被通知,我還不知道項家有這樣垃圾的東西!”
在飛機上的時候,項雁南的資料就已經被送到他的手上了。
打砸搶奪的事件根本數不過來,還惡意欺騙了幾個無辜的女性。
四長老的臉憋得通紅,除了憤怒還有屈辱。
在項雁南送匕首來本家之前,他也不知道項家還有這么一號人。
姓項的多了去了,又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核心子弟,誰會花功夫去記不重要的人的名字?
“如果四長老所說為真,那么乾元寶庫為項家所有,眼下東西丟失,的確值得令人深思。”夜挽瀾輕描淡寫道,“不知道是乾元寶庫的防御機制已被參破,還是家有內鬼呢?”
一旁,項樂風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這一下子,四長老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活該!
老東西仗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謀取過不少不正當得利,這一次可算是全部落到了空處。
項少虞命人取來了支票,交給了夜挽瀾。
四長老只能怒瞪著他,卻沒辦法阻止。
賠償要到之后,夜挽瀾也無意在項家多留,和晏聽風一起并肩離開。
“去四長老的住處看看,都有什么東西能抵押。”項少虞吩咐道,“我朋友的精神也受到了損傷,我要出去看看。”
他想收拾四長老已經很久了,但卻一直找不到一個很好的借口。
這一次夜挽瀾和晏聽風,倒是也送給了他一份大禮。
他自然要順水推舟。
這是雙贏。
外面,陽光在大地上流淌,樹葉垂下了清涼的陰影 “原來你就是夜小姐,失敬失敬。”項少虞快步上前,笑著道,“聽風曾多次向我提起過你,他還專門從我這里拿走了金絲玄鐵鎧甲的碎片。”
“少虞公子。”夜挽瀾也禮貌問好,而后看向晏聽風,用眼神在詢問。
——上次你說的收藏家,是項家?
能讓項家的人把到手的古董吐出來,一定不是要就能夠要來的。
晏聽風并沒有回答,而是朝著她很輕地眨了下眼,目含笑意,溫軟如水。
“這次我從星曼聯邦帝國回來,又找到了不少金絲玄鐵鎧甲的碎片。”項少虞拿出了一個盒子,“剛好送給夜小姐,夜小姐請收好。”
在大家族里能坐到高位的人,都是人精,這點眼色項少虞還是有的。
他收集金絲玄鐵鎧甲的碎片,只是不想讓項氏皇族的東西流落在外。
夜挽瀾的眉挑了一下:“少虞公子大氣,那我就收下了。”
看著這一盒的金絲玄鐵鎧甲碎片,晏聽風的眼神微微地變了變,又想起昨天見到容家太上長老時聽到的那番可謂是驚天動地的話——
燕王鶴迦和天音坊掌門林梵音的命星重新亮了起來。
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晏聽風閉上眼,連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想通。
命星復蘇,除了代表生命跡象外,還能有什么?
可三百年后死而復生的事情,未免太過天方夜譚。
凡事都要講究邏輯,即便是武學和術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東西斷然不可能憑空產生。
“我還要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送了。”項少虞又問,“明天有一場拍賣會,夜小姐要去嗎?去的話我提前留好位置。”
“嗯。”夜挽瀾微微頷首,“館長已經和我提過了,不過我就不和項家一間包廂了。”
“為何?”項少虞皺眉,“難道是因為四長老的事情…”
夜挽瀾問:“項家做好準備和林家對上了么?”
“這…”項少虞被問愣了,但旋即他反應了過來,“你要拍的東西是枯木龍吟琴?!”
“和聰明人講話的確輕松。”夜挽瀾微微點頭,“我無意給你惹麻煩。”
“這枯木龍吟琴可并不好拍啊…”項少虞擰眉,“不過你若真的拍到了,你放心,我一定護送你安然無恙離開江城。”
晏聽風忽然說:“你們先聊,我有事,一會兒吃飯的地方匯合。”
“喂,你去——”項少虞的話還沒有說完,晏聽風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此時此刻,四長老的住處。
四長老正在大發雷霆:“項少虞這一次太過分了,憑什么他應許賠償,非要老夫來出?”
討好外人,對付自家人。
他看項少虞這個少家主的位置,還有待商榷。
等其他長老回來,他一定要好好地和他們說上一說。
“也就只能在錢財上膈應老夫了。”四長老怒極反笑,“想換掉老夫,再活一百年吧——誰?!”
他感知到了有人出現在他的院子里,神色瞬間一變。
然而,他只見到了風簌簌而動,并沒有看見任何一道身影。
下一秒,四長老體內積攢了數十年的內力,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輕柔帶笑的聲音落下:“你說,我怎么換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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