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驚到了。
她想過無數種陸沅與麗貴妃可能存在的關系,但絕沒料到麗貴妃是他的姨母。
畢竟,天子是叫他尚父來著,這不顯然是差輩兒了嗎?
還有,也沒聽說麗貴妃有個姐姐呀,她的兄弟與妹妹倒是有好幾個。
似讀猜出了孟芊芊的疑惑,陸沅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娘不是姚家人,知道本督與麗貴妃關系的人不多,天子也不知道。”
“這樣啊。”
如此便能解釋,為何那么多皇子,陸沅偏偏扶持了麗貴妃的兒子。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大都督的娘親是麗貴妃的姐姐,卻又不是姚家的千金?”
麗貴妃姓姚,是姚家長女。
陸沅:“同母異父。”
孟芊芊懂了,不再往下追問。
風水胡同。
萬嬤嬤在院子里喂魚,她一天喂七八次,錦鯉長得胖嘟嘟的,快成胖頭魚了。
忽然,有人叩響了虛掩的院門。
“誰呀?是岑管事嗎?”
萬嬤嬤問。
自打和小姐搬來此處,除了岑管事與王太監,就沒人登門拜訪過。
沒聽到對方回應,萬嬤嬤放下魚食,走過去拉開院門,見是個又老又年輕的俊俏公子,一時有些發愣。
說他老,是因為他一頭白發,說他年輕俊俏,是他長了一張俊美無雙的臉。
前姑爺已經是萬嬤嬤見過的頂頂好看的人了,眼前這個卻比陸凌霄更英俊兩分。
玄衣白發男子禮貌一笑:“這位嬤嬤,小生叨擾了,小生剛搬來此處,昨夜不慎遭逢變故,財物盡失,可否…先找嬤嬤借二斤糧食?哎——”
萬嬤嬤走了。
玄衣白發男子低聲一嘆:“我果然還是運氣不太好么?”
總不能去找昨晚的那位老太太借糧,尷尬呀。
正打算離開之際,一袋沉甸甸的糧食啪的落在了他面前。
萬嬤嬤拍了拍手上的米灰,好爽地問道:“你看這夠嗎?”
玄衣白發男子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麻袋:“我…只借二斤。”
萬嬤嬤大手一揮:“二斤哪兒夠吃啊?大家都是街坊,不必客氣!我家小姐吩咐過,要與街坊好生相處!”
這可是第一位上門的街坊,必須招待得妥妥的!
玄衣白發男子訕訕道:“那,替小生謝過你家小姐。”
萬嬤嬤道:“好說!對了,公子,你住哪兒?”
玄衣白發男子笑著往西一指:“我住…隔壁。”
東邊的宅子住人了,西邊的宅子是空的。
萬嬤嬤哦了一聲,道:“明白了!公子還差什么只管過來,我姓萬,公子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萬嬤嬤,敢問公子貴姓?”
“姬。”
萬嬤嬤笑容一凝:“雞?”
孟芊芊從書閣回來后,萬嬤嬤把隔壁搬來一個新鄰居的事兒說了:“挺可憐的,借了他一袋米,他搬不動,我給他搬過去的!家徒四壁,可憐咯!也是,有錢人誰住這兒?”
剛說完,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了,忙打了自己的嘴,“我不是說小姐!我是…我的意思是…哎喲我這嘴笨的!咋就講不明白了?”
孟芊芊笑了:“無妨,當初我也的確是圖便宜才買下這座宅子。”
都說是兇宅,可她住下后,每晚都睡得很安心。
萬嬤嬤打心眼兒里說道:“奴婢其實也喜歡這兒,清凈,想熱鬧,出了胡同便是。再說了,鬼有什么可怕的?陸家那些人倒是人,比鬼還難纏!得虧小姐離開了,不然非得被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
下午,王家的管事來了一趟,給孟芊芊遞了帖子,后日長街有燈會,王夫人邀她一同游湖,既可賞岸上的花燈,又可順道觀欣賞湖心的品花宴。
“品花宴是什么?”
孟芊芊問。
王家的管事笑著答道:“就是萬花樓競選花魁,一年一次,往年是在萬花樓舉辦,今年改在碧湖,將在一艘畫舫上當眾比試,大家皆可一觀。”
青樓雖是風月場所,可花魁的比試想來不簡單,除了容貌身段儀態之外,還會進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比試。
越有名的青樓,花魁的選拔便越嚴格,也越有看頭。
“主要是逛花燈。”
王家的管事笑著說,總不能講她們是去看花魁的,傳出去不好聽。
“孟姑娘放心,不止我家夫人和孟姑娘去,周夫人與另外幾位夫人也相約了去看游湖的。”
誰說只有男人愛看花魁的,女人也喜歡呀!以前在青樓,女人去不得,眼下安排到湖上了,能不去瞅一眼嗎?
孟芊芊笑了笑:“替我回夫人,我后日定準時赴約。”
游不游湖無所謂,但品花宴是萬花樓舉辦的,她正愁沒機會調查萬花樓。
李嬤嬤得知王夫人邀孟芊芊去游湖,高興得立馬將庫房的首飾全拿了過來,恨不能讓孟芊芊游湖時全戴上。
孟芊芊哭笑不得:“嬤嬤,太重了,脖子會疼的。”
李嬤嬤也檀兒也挑了一大摞:“檀兒戴!”
“額不戴!”
檀兒也不喜歡頂著滿頭首飾,她都是扎兩個丸子頭,用發帶一綁。
孟芊芊道:“嬤嬤,我進宮也不見你這般濃重。”
李嬤嬤道:“那怎么一樣?小姐來了京城五年,一直在陸家守寡,從未交過朋友,也沒和誰出游,小姐如今終于能和那些千金一樣了。”
她恨不得,把小姐缺失的五年正常日子都補回來呀。
轉眼到了游湖那日,王夫人親自來風水胡同接孟芊芊。
孟芊芊很是驚訝。
王夫人忙道:“我是不是唐突了?原本約了在湖邊碰面的,可我又擔心你找不著地方…”
孟芊芊微笑:“我正在打聽該怎么走呢,夫人來得太及時了,夫人不讓芊芊與你見外,夫人也別與芊芊見外。”
王夫人就喜歡爽快人,那些彎彎繞繞的她不是不會,只是多了人會累呀。
她拉過孟芊芊的手:“好,咱們日后誰也不許見外!”
孟芊芊與她上了王家的馬車。
由于今晚她打算“偷渡”上萬花樓的畫舫,所以只帶了檀兒。
孟芊芊在馬車上給王夫人把了脈,脈象平順,肝氣郁結散了不少。
王夫人嗔了她一眼:“我已經好了,孟小九!”
突然被扒了馬甲的孟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