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二夫人早看不慣老夫人貼補娘家的行為了。
老夫人皺眉,對孟芊芊道:“救人要緊,你先拿出來。”
孟芊芊嘆氣:“非孫媳不愿掏這筆銀子,實在是孫媳手里只剩一萬兩了。”
趙老夫人驚詫道:“你…你那么多嫁妝銀子…只剩一萬兩?你們陸家怎么花的!”
孟芊芊再次一嘆:“我也不知道啊,過去幾年,我只管付賬,怎么花,是祖母來定的。”
得虧老夫人不信任她,府上的管事全是老夫人自己的心腹,不然她少不得滿嘴說不清。
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她清了清嗓子:“先不說這個了,把一萬兩拿出來,讓你舅祖母應個急。”
孟芊芊笑了笑:“應急可以,但先說好,這筆銀子是我借給趙家的,有本有息,立字為據。”
老夫人一聽這話不高興了:“自家人立這個做什么?還能賴了你銀子不成?”
趙老夫人道:“是啊,芊芊,你這樣就見外了!”
孟芊芊不理會她倆一唱一和,轉頭看向二夫人:“二嬸覺得呢?”
趙家什么德行,二夫人再清楚不過了:“寫借條!立字據!不然這銀子就別借!大嫂,你說是吧?”
陸母點頭:“親兄弟明算賬,還是寫個借條吧。”
孟芊芊看向老夫人:“祖母,借條放在您手中,幾時還,芊芊絕不催促。”
老夫人雖扶持娘家,可到底也擔心這筆銀子還不上的話,陸家日后沒法兒過活。
再加上,借條是自己拿著,萬一萬一娘家真還不上…或是還少了,也是自己說了算。
而趙老夫人是清楚這個姑姐有多偏袒娘家的,借條在她手中,那不就和沒打一樣么?
趙老夫人也欣然答應了。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孟芊芊:“你當真只剩一萬兩?”
孟芊芊從荷包里拿出一把鑰匙:“祖母,這是庫房的鑰匙,您若不信,親自去點吧。”
老夫人接過鑰匙:“去庫房!”
二夫人眼神一閃,挽住陸母的胳膊:“大嫂,咱們也去!”
她要親自看著,決不能讓老夫人與趙家把多的昧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庫房。
鑰匙雖在孟芊芊手里,不過庫房外一直有會功夫的護院把守,護院是陸行舟安排的,孟芊芊有沒有私自搬過庫房里的東西,護院一清二楚。
是以,當她們點了再點,確定箱子里的白銀當真只剩一萬兩時,一個個全傻了眼。
“怎么花了這么多…”
二夫人暗暗咬牙。
老夫人的內心不遑多讓。
孟芊芊將二人的震驚盡收眼底,銀子快花完了,傻了吧?
其實哪怕在京城,一萬兩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只是相較于孟芊芊當年帶過來的巨額嫁妝,這剩的就不算多了。
孟芊芊與陸母一貫節儉,老太君也是,銀子是誰揮霍掉的可想而知。
只可惜,當事人并不這么想。
老夫人覺得定是二房從中偷拿了不少,二夫人則認為是老夫人貼補了娘家太多。
孟芊芊一副迷茫不已的樣子:“祖母,二嬸,你們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里不大對?要不,咱們把幾位管事叫來,一起查個賬?”
“用不著!”
“不用!”
老夫人與二夫人異口同聲。
孟芊芊看破不說破,接著道:“其實兒媳最近也看了些賬本,感覺賬目上確實大有問題。”
老夫人忙沉下臉:“你能看懂什么賬?當京城陸家是你們幽州那種小門小戶嗎?府上各院用度不提,你公爹在外當官,也少不得人情往來,你商女出身,自然不懂官場的門道!”
趙老夫人眼巴巴地望向老夫人:“大姐,還差一萬兩…咋辦?”
老夫人眸光一掃。
二夫人立馬后退一步道:“我可沒有!”
陸母道:“兒媳也沒有。”
陸母是真沒有,她的嫁妝早年便貼補完了。
老夫人對弟妹說道:“我記得趙家在東街有兩間鋪子,加起來應當能值個一萬兩。”
趙老夫人臉色一變:“大姐——”
老夫人擺擺手:“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趙老夫人原本是想全部從陸家拿的,不曾想孟芊芊的嫁妝被陸家揮霍得只剩最后一萬兩。
其實她有些埋怨姑姐,這幾年姑姐沒少吃拿孟家丫頭的,怕是攢了不少棺材本兒,卻非得讓趙家出拿兩間最值錢的鋪子。
可她不能說出來,畢竟那兩間鋪子是姑姐當初用孟家丫頭的嫁妝銀子偷偷置辦給娘家的。
孟芊芊當著所有人的面寫下欠條,讓趙老夫人與她孫兒簽字畫押,而后將欠條交給了老夫人。
二夫人抱怨道:“全給了趙家,咱們吃什么呀?喝西北風嗎?”
孟芊芊無奈地說道:“庫房還有些金銀首飾,若府中實在艱難,便拿去典當了度日吧,鑰匙祖母也不必還給芊芊了。”
這是徹底不當家了。
可老夫人又能說什么?
孟芊芊確實被“榨干”了呀!
回到海棠院,李嬤嬤肉痛壞了。
“小姐,您就這么把最后一萬兩借給了趙家,欠條也沒拿在手里,日后趙家賴賬不還可怎么辦吶?”
孟芊芊道:“趙家當然不會還。”
有權有勢的,即使沒欠條,也沒人敢賴你銀子,而無權無勢之人,手中欠條再多,證據再足,對方也會有恃無恐、一賴到底。
很不幸,孟芊芊是后者。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趙家還錢。
夜半。
孟芊芊從睡夢中醒來。
她倒不是被噩夢驚醒的,而是習慣成自然,到了時辰便睜眼了。
陸沅又坐在他的專屬紫檀木官帽椅上,烤著無煙的紅蘿炭,慵懶愜意地翻著她的新話本。
“這本不如之前的,難看死了!”
難看你還看?
孟芊芊掃了眼床頭柜,上面放著厚厚一沓銀票,與兩張店鋪的契紙。
與大都督做交易就是劃算,不僅順利轉出一萬兩嫁妝,還讓趙家吐出了兩間最值錢的鋪子。
孟芊芊當著他的面,檢查了契紙的真假,又數了桌上的銀票。
“多了兩千兩。”
趙家從她這兒拿走的銀子只有一萬兩。
陸大都督翻了頁話本,漫不經心地說道:“寶豬給你的。”
小家伙已經會給自己交奶錢了?
孟芊芊哦了一聲,數了兩千兩的銀票出來:“勞煩大都督將這筆錢轉交給指揮使大人。”
人家辛苦演一場不容易,這點人情世故她是懂得的。
原本擔心這位大人會拒絕,以為她在趁機討好拉攏他與他的手下。
她甚至連說辭都想好了,不料,陸大都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孟芊芊暗松一口氣。
這人不羈是不羈了點兒,相處起來卻不累。
孟芊芊問道:“昭昭呢?”
陸沅:“籃子里。”
孟芊芊:“沒有啊。”
陸沅一愣,扭頭看向只有一個空襁褓的籃子。
“…”
呃,小寶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