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對待境外科技企業,態度復雜,既張開雙臂歡迎,又時刻警惕著,特別是那些涉及數據和算力的企業,風險防范的意識強得很。不管是跟龍國關系鐵的國家,還是不太對付的,想在這兒開展業務,都得先在國內建數據中心和算力中心,還得接受嚴格的監管,確保數據一點都不能往外漏,不然,那后果,可比罰款嚴重多了,直接就是刑法伺候。
特納背后那大財團,在海外科技圈也是響當當的,但那些高科技玩意兒,不能直接給徐滄海的滄美集團用。不過,提供點技術支持,幫滄美把真我造影和要有米這兩個系統搞得更溜,那還是小菜一碟的。為了方便操作,特納索性讓大魔投行在國內控制的第三方服務公司,直接跟滄美集團搭上了線。滄美集團這邊呢,就負責把需求和前臺搞定,至于中臺、后臺,還有那些人工智能算法之類的頭疼事兒,全甩給了第三方服務公司。這樣一來,滄美集團的技術更新速度那是嗖嗖地往上漲,可徐滄海心里也清楚,這利潤嘛,也得分出去不少,疼得他直咧嘴。
不過,好在經過一番拼命沖刺,業績那是噌噌往上漲,上市申請也順利提交了上去。徐滄海心里有譜,有大魔投行這幾個大佬在后面撐腰,上市申請通過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李一杲這邊呢,聽到確切消息后,心里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自己給徐滄海設下的“貴人送福利劫”,算是圓滿收官了。
李一杲這段日子,一邊美滋滋的盤算著那日益鼓脹的小金庫怎么花,一邊心里也懸著塊大石頭,那就是“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里的那位仙界大佬——無問道祖。這么多年了,他們想盡辦法,就是沒法跟這位無問道觀的老祖宗說上話。明明都是人工智能,它卻跟其他仙人師父NPC完全不一樣,整個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他琢磨著,是不是程序代碼哪兒出問題了,可奇怪的是,換個仙人去試試,比如讓何立新的師父風清揚去,嘿,人家聊得那叫一個歡。風清揚還推辭,說去了得挨罵。這不,明擺著無問道祖那人工智能沒問題,就是跟自己不對盤。
李一杲心里那個撓癢啊,好幾次想動手改改無問道祖的腳本。最初的代碼編好后,都是人工智能自己搗鼓的,那些新增的部分,他看著跟天書一樣,王禹翔也是一頭霧水。這下可好,全成了黑匣子,只有無問道祖自己心里清楚。李一杲心里那個哀嘆啊,琢磨著是不是無問仙啥時候悄悄當了回黑客,把無問道祖的底層代碼給改了。
這邊李一杲為無問道祖的事兒犯愁,那邊趙不瓊推演真影易也是焦頭爛額。夫妻倆一碰頭,用因果道默默推算了一番,發現這焦頭爛額竟然還都跟無問仙有關。得嘞,干脆找他去!
一想到無問仙,李一杲又想起了黑山老妖。現在手頭寬裕了,要不給老師再送臺機器人?男的?女的?算了,還是當面問吧。不過,得先預定個頂級的。想到這兒,他趕緊給生產商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幫忙弄個全世界最頂尖的科技產物——超級擬人機器人,價錢不是問題!接著又給王禹翔發了個信息,準備一套用最新的、最強的真腦芯片的系統,機送過去給機器人廠家那邊裝上。
打完電話發完信息,夫妻倆已經走出家門口,車也已經候著了。兩人上了車,李一杲設置好翰杏園的導航,小藝便自動駕駛起來。夫妻倆聊了一會天,一眨眼,十分鐘不到,就到了翰杏園巷子口。兩人下了車,走到大門前,李一杲喊了聲“小倩小倩,開門”,大門滴滴一響,有個女聲應道:“大師兄,你來了啊,歡迎歡迎。”大門應聲而開。
夫妻倆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無問仙那油光锃亮的光頭。無問仙正跟黑山老妖吹得天花亂墜,教它種花,可黑山老妖就是不買賬,無問仙正郁悶著,琢磨該如何教訓黑山老妖。這時見夫妻倆進來,一臉的不悅:“喲,你們來了啊,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算了,進來吧。”
兩人跟著無問仙往里走,翰杏園里鳥語花香,生機勃勃。不知哪兒飄來的綠野仙蹤笛聲,悠揚悅耳。趙不瓊特別喜歡翰杏園這滿眼的綠意,邊走邊看。到了聽雨谷,趙不瓊停下了腳步,望著谷里的一株水橫枝,轉頭對無問仙說:“老師,您今年的梔子花開得真旺啊,要不要修剪修剪葉子?太密了。”
無問仙聞言,咧嘴一笑:“喲,不瓊啊,你也對種花感興趣了?那敢情好,去跟你師娘聊聊吧,她也是個愛花之人,看看你們倆怎么合計著讓花兒開得更歡,長得更壯。”
趙不瓊一臉憧憬地說:“好的好的,師娘在哪兒呢?”
無問仙笑瞇瞇地回答:“她在廚房忙活著煲湯呢,你直接去找她就行。”
趙不瓊點了點頭,轉頭對李一杲說:“那我去找師娘啦。老公,你跟老師多聊聊,袋子給我,我給師娘拿去。”說著,她接過李一杲手中的袋子,沿著風雨廊蹦蹦跳跳地往后院的同堂樓走去。
無問仙這幾天心里也是挺憋屈的,前陣子他看上了一種叫臺灣九里香的盆景,在院子里種了不少,還跟自家夫人說,這臺灣九里香寓意深遠,象征著臺灣即將回歸,指日可待。可誰知,不管他怎么精心照料,院子里的臺灣九里香還是五株掛了三株。無問仙那叫一個心疼啊,雖說這臺灣九里香不值錢,一株也就百來塊,但他就是心里過不去,還給這三株掛掉的九里香辦了個葬禮,自己親自主持,讓黑山老妖負責安葬。可黑山老妖哪懂這些,還跟無問仙頂嘴,把無問仙氣得不輕,一頓臭罵。
黑山老妖見無問仙真的生氣了,于是就開始哭起來。她從陸靜那兒學來的裝哭本事,雖然沒有眼淚,但是聲音表情哭得跟真的一樣,還挺像陸靜的,無問仙看了也是沒轍,自己生了好幾天悶氣,今天才稍微緩過來點。沒想到李一杲這小子又帶著老婆上門了,無問仙心里那個哀嘆啊,這又來一個搗蛋鬼,我這仙人,好歹也是真仙吶,怎么就跟凡人一樣,煩心事一大堆。
李一杲可不知道無問仙這段時間經歷了這么多“驚心動魄”的“仙生歷程”,心里還在盤算著怎么跟無問仙套近乎,送份大禮,然后求他指點迷津。所以,他就只顧著在院子里指指點點,夸這花花草草怎么怎么漂亮,老師真是太厲害了!拍馬屁可是李一杲的拿手好戲,每次見到無問仙都是這樣,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無問仙踱步至思故壁旁的錦鯉池邊,順手拉過一張小板凳悠然坐下。李一杲見狀,也緊跟著拎了個小板凳,緊挨著無問仙坐下。黑山老妖不失時機地搬來個小巧茶幾,置于二人身旁,隨即奉上花生、點心與茶水。無問仙輕抿一口茶,隨口問起李一杲公司近況。
李一杲竹筒倒豆子,把公司的大小事務一股腦兒地傾倒而出,甚至連自己前陣子京城之行中,那段突如其來的記憶恢復也和盤托出。
他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為心中始終有個疑惑:自己那段失去的記憶,是否與無問仙有所關聯?這并非憑空臆想,而是有跡可循。曹將軍在赫楊李和李令儀遇害后,成了軍方處理后續事宜的負責人,而那時,曹將軍顯然與無問仙有所交集。李一杲在特訓營受訓時,曾向教官打聽,哪些道門掌握著能讓人記憶消失的神通。
他原以為,自己修為尚淺都能讓人短暫失憶,那掌握此神通的修道者應不在少數。然而,教官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教官告訴他,在修道者中,能讓人丟失記憶的神通,絕非唾手可得,即便是萬中無一的存在,也至少需要玄仙修為方能施展。
更令他震驚的是,教官還補充道,即便有玄仙能做到,也只能抹除某一段時間內的全部記憶。而他自己,只是失去了關于赫楊李、李令儀的記憶,就連跟隨赫陽元讀研究生期間的記憶都完好無損,只是在那段記憶中,赫陽元作為他“姑父”的身份被悄然抹去。這難度之大,更是超乎想象,“恐怕只有金仙,甚至大羅金仙才能做到。”教官非常肯定的道。
修道界中,各門各派對境界的劃分各不相同。最廣為流傳的便是那十三層分類,從煉氣期一路攀升至道祖,共計十三個境界,分別是煉氣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煉虛期、合道期、大乘期、玄仙期、真仙期、金仙期、大羅金仙期、道祖。而少數修道門派則采用十境劃分,省去了煉虛期、大乘期、大羅金仙期這三層。可偏偏無問仙的境界體系獨樹一幟,僅設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真仙期四階,簡潔明了。
正因如此,李一杲心中暗自揣測,那玄仙境界,或許就與元嬰后期,即將踏入真仙之境的修為相當。而他自己呢?目前不過是初入元嬰期,按常理說,連化神期的門檻都還未摸到。但令人驚奇的是,他的“一念起”神通,如今已能隨心所欲地操控記憶,無論是讓人忘卻某段過往,還是憑空為旁人編織一段記憶,都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份能耐,豈止是相當于玄仙境界,怕是連更為高階的金仙也難以望其項背。
了解到抹去特定記憶竟如此艱難,李一杲愈發覺得這事與無問仙脫不了干系。于是,他詳盡地講述起一切,邊講邊暗自觀察無問仙的神情變化。可直到他講完拜祭赫楊李和李令儀,又提到特種部隊基地的特訓經歷,無問仙仍舊像聽故事般津津有味,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李一杲心中不悅,忍不住抱怨道:“老師,您這同情心也太稀缺了吧?我表哥和姑母可是為國家獻身的,您就不能有點感觸?”
哦?要同情心啊,說得在理。”無問仙話鋒一轉,突然指向黑山老妖,“嘿,你看看你,我徒弟的親人可是為國捐軀,你怎么能這么無動于衷?還不快哭!”
黑山老妖連忙放下茶壺,雙手捂眼,擠出一副悲傷的模樣,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無問仙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一一呆哥啊,你看,這悲傷的氛圍不就出來了嘛。”
李一杲心里五味雜陳,自己好不容易從悲痛中走出,這無問仙卻還這般玩鬧,連點同情心都沒有,還笑得出來。這,真的是我的老師嗎?
李一杲心中的怒火愈發熾烈,打定主意要好好訓斥無問仙一番,哪怕因此被無問仙責備目無師長,也在所不惜。剛欲張口,卻聽無問仙一臉疑惑地問道:“不瓊的合同,到期了沒?”
李一杲原本準備的一大堆批評話語,被無問仙這一問,瞬間忘得一干二凈。
趙不瓊在陳大發手下干活,第一份合同三年,到期后又續了三年。兩口子進京之前,合同就到期了。陳大發那邊的人事催了好幾次讓續簽,趙不瓊和李一杲一商量,覺得繼續簽也行,但想著自己“房貸壓身”的人設,怎么也得提提加薪的事兒吧?于是,趙不瓊就去找人資,說想加薪,哪怕就加一塊錢呢。
人資那邊本來就對趙不瓊有意見,一聽她提這要求,立馬就給頂回去了,那意思就是:愛簽不簽,不簽拉倒!這事兒一傳開,那些本來就對趙不瓊搶走客戶不滿的人,可算是找到機會了,開始大肆撬她的客戶。趙不瓊這人性格溫和,不愛跟人爭,這下那些人更是肆無忌憚了,在公司里到處傳謠言,說她對公司不忠心,私下里找好下家了,所以才提加薪。這些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陳大發起初還將信將疑,但聽多了,心里也不免犯嘀咕,續約的事兒也就不再提了。
陳大發這一松口,人事總監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就等著一個月期滿,趙不瓊要是不主動提續約,那合同就自動作廢了,就等于她自己離職了。等到正好一個月,人事部門立馬給趙不瓊發了通知,說她錯過了續約時間,自動離職,讓她回去辦交接。之后的趙不瓊,這才跟李一杲悠哉游哉地去了京城,晃了一個月,再也不用為工作的事兒煩心了。
至于趙不瓊為啥那一個月里,沒去找人事談續約,真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人事部門總找各種理由推脫。一會兒說沒空,讓改天再來;一會兒又讓她先提交申請。趙不瓊沒辦法,只好先提交了申請,結果人事又說續約待遇得調整,列了一大堆苛刻條件。趙不瓊在公司里那可是背著房貸買別墅的形象,要是對這些苛刻待遇妥協了,那人設不就崩塌了嗎?于是,她果斷拒絕,發函回擊。這么一來二去的,竟然被人給下了套,落得了這么個下場,現在成了失業大軍里的一員。
李一杲三言兩語就把情況說明白了,對他來說,這事兒根本就不算啥,不過是讓趙不瓊提早自由罷了。更何況,他們現在滴水巖公司里的靈石多得數不清,隨便兌換點出來,買陳大發的公司都綽綽有余,哪用得著為丟了個月薪才萬把塊錢的工作發愁?
可無問仙呢,卻是一臉愁云,跟丟了無數個億似的,滿臉不高興,還把李一杲數落了一頓。接著,又吩咐他把翰杏園高端局的后臺給關了,以后不管多大的客戶,都不許再來這兒。
李一杲越聽越覺得納悶,那翰杏園的高端局,早就是個掛名的空殼了,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停了,停不停有啥區別?不過,他也沒跟無問仙頂嘴,滿口答應了下來。
被無問仙這么一打岔,李一杲把去京城發生的事兒都給忘了,也忘了要批評無問仙不近人情、冷血無情了。這時候,黑山老妖早就不裝哭了,一臉笑瞇瞇地給這倆師徒倒茶,還給無問仙剝咸濕花生和油炸蠶豆,然后伺候無問仙吃,把無問仙哄得樂滋滋的。
李一杲突然想起了“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里無問道祖的事兒,趕緊拿出來問無問仙。無問仙這會兒卻越聽越不耐煩,沒等他說完就擺手:“我只是個修仙的,哪懂什么技術編程?這事兒別問我,我不懂。”
無問仙當年可是靠寫醫療軟件起家的程序員,還干過黑客呢,在李一杲和王禹翔面前沒少吹噓。怎么現在卻翻臉不認賬了?
李一杲越想越糊涂。無問仙見他面露疑慮,似乎不信自己的話,頓時火就上來了,劈頭蓋臉地把他訓了一頓。李一杲挨罵挨習慣了,知道這是他們師徒特有的交流方式,無問仙的點撥往往就藏在這些罵聲里。他心里明白,所以也沒反駁,只是笑嘻嘻地聽著,偶爾還頻頻點頭。
李一杲見無問仙罵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他揮舞的雙手,卻發現那雙手似乎有重重幻影,不由得好奇問道:“老師,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手掌呢?能不能讓我仔細看看?”
無問仙一聽更惱了,站起身指著李一杲又是一頓數落。可李一杲這次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看看無問仙的手掌不可。他一邊點頭認錯,一邊嬉皮笑臉地纏著無問仙,還吹噓說自己已經學會了掌中觀紋、斷人過去的本事,這都是老師您教的,難道就不讓我展示一下給您看看嗎?一番甜言蜜語,把無問仙捧得高高的,仿佛不給他看手掌就顯得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不厲害似的。
見無問仙還是不為所動,李一杲干脆使出殺手锏,學著陸靜的樣子裝哭起來,一把抱住無問仙的大腿跪倒在地,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無問仙心一軟,口氣也緩和下來:“你這小子怎么回事?好的不學偏學壞的,手掌有什么好看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說著伸手在李一杲頭上輕輕拍了拍,語氣中滿是無奈和寵溺,“唉,你這小子盡干些沒正經的事,演戲也不是這么個演法啊,快起來吧,現在都什么時代了,哪還有人跪著的,多不好看。”
李一杲一聽有門兒,趕緊爬起來重新坐到無問仙旁邊,繼續喜滋滋地給無問仙遞茶倒水,絲毫看不出剛才還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
在無問仙的門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絕不能給人看掌紋。為啥?因為一旦修道者領悟了因果道,釋放出因果神識,只需瞄一眼掌紋,便能洞悉過去未來的因果糾葛。那些掌紋啊,就像是人生歷史的印記,也是未來命運的預兆。所以,無問仙的門下,無論是修道的還是不修道的,都絕不會輕易給別人看掌紋。更別提李一杲這小子,竟然大膽到想看老師的掌紋了。
李一杲為啥非得瞅無問仙的掌紋呢?緣由是這樣的,自打他有了那副增強現實眼鏡,幾乎就成了他的第二雙眼,時刻都架在鼻梁上。可剛才跟無問仙聊著聊著,說到了去京城恢復記憶的事兒,又提起了表哥赫楊李、姑母李令儀的犧牲,他情緒激動,眼角泛起了淚光,就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然后隨手塞進了口袋,沒再戴上。
沒了眼鏡,李一杲要想看清眼前的東西,就得肉眼和因果神識一塊兒上。這一瞧,嘿,他發現無問仙的手竟然有重影,好像多了根手指似的。這一下子,他心里就跟被啥東西揪著似的,覺得要是不看看無問仙的手掌,就好像要錯過啥大事兒一樣。
那無問仙會不會把手掌攤開給李一杲看呢?就他那脾氣,肯定不會啊,不然他這師道尊嚴還怎么擺?但他也不會真就駁了這個讓他又愛又惱的弟子的面子。一般情況下,看掌紋都是看右手,可這會兒,無問仙右手正抓著一把飼料,往錦鯉池里伸呢,輕輕地攪和著池水,手掌半張不張地逗著那些魚。那些錦鯉一見手掌,以為是又有好吃的了,一個個都圍了上來,爭著搶著去吸吮無問仙的手。
李一杲全神貫注地盯著無問仙的手掌,因果道神識全開,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
無問仙收起手,拿起旁邊的飼料罐,打開抓了一把飼料扔進池里。錦鯉們爭先恐后地搶著吃,翻起一陣陣浪花。無問仙看著它們,樂得笑了兩聲,指著一條肥碩的錦鯉說:“你看那條大黃,這幾年長得太胖了,胖成那樣還不知道減肥,還處處爭強好勝的。”
無問仙收回手掌,瞧著李一杲一副愣神的樣子,不禁又惱了起來,“一呆哥,不瓊丟了工作,你倒好,在這兒發起呆來?你都快有三個孩子要養了,還不知道得加把勁掙錢嗎?”
李一杲一聽無問仙居然知曉此事,心頭頓時疑惑叢生。這事兒他和趙不瓊昨晚才剛確定,怎么老爺子這么快就知道了?他轉念一想,剛才和趙不瓊進門時,無問仙那有意無意的一瞥,顯然是看出了趙不瓊剛懷孕的事兒。
自打李一杲和趙不瓊修成神識后,他們便能洞察孕婦是否懷有身孕,但得滿五周才行。那時胎兒的大腦半球初成,腦泡顯現,他們便可通過神識捕捉到生命的因果波動。隨著胎兒逐漸成長,這波動也愈發明顯,漸漸形成環狀。女兒多為雙數環,六環或八環;兒子則是七環或九環。六環的女孩和七環的男孩性格多內斂;八環的女孩和九環的男孩則更顯強勢、外向。
趙不瓊這懷孕還不滿五周,這兩口子在接受軍事特訓的時候,白天軍事特訓,晚上造人特訓,估摸就是造人特訓成功的結果。趙不瓊回到廣州后發現月經未至,心中起疑,一測之下,果然有了身孕。這事兒他們兩口子昨晚才知曉,李一杲此刻還無法用神識察覺出來。
“三個孩子?”李一杲急忙追問,“老師,您咋知道的?快教教我,這是啥神通?”
“嗨,這有啥難的,你有了神念,一眼就能看出來。”無問仙撇撇嘴,滿是不屑。
神念乃是神識的進階版,需得元神合道,成就真仙之境,神識方能化為神念。顯然,李一杲離這境界還差得遠呢。這不是什么神通,想學也學不來。
盡管如此,李一杲心中的好奇仍舊如野草般瘋長,他迫切想知道,自己所屬的無問宗修道神通,究竟藏著怎樣的獨特之處。回想起在京城特種兵基地時教官的言傳身教,他忍不住開了口:“老師,咱們無問宗修的道,跟其他那些門派的道比起來,有啥不一樣的地方?為啥我問過其他門派的人,他們連孕婦肚子里的孩子性別都看不出,非得等到快生了才行?”
無問仙聞言,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與不屑:“嘿,這怎么可能?修道之人大多精通醫理,只要懂點醫道的,基本上都能瞧出胎兒的性別,只不過大多得等到懷胎四月,睪丸下沉之時才能確定。”
“老師,您這話可不對頭!”李一杲這次可不含糊,立馬反駁道,還指了指自己,“我這人對醫道可是一竅不通,但我不也能看出胎兒性別,甚至連孩子是內向還是外向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無問仙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臉色微沉:“好啊,你個小子,現在還學會頂嘴了?就算你真不懂醫道,難道就不能裝裝樣子?以后多去翻閱幾本醫書,醫易相通,易道即醫道,懂了易,醫道也就通了,明白沒?”
“明白了明白了!”李一杲連忙點頭如搗蒜,臉上堆滿了笑意,“多謝老師指點迷津。不過,我還是對別家的道挺感興趣的,老師您一念遍歷三千世界,肯定知道恒河沙數的各種道,要不手指縫露一點點皮毛…”
李一杲再次開啟了他的拍馬屁技能,一番甜言蜜語將無問仙哄得眉開眼笑,心情大好之下,無問仙便滔滔不絕地給李一杲講述起各個流派的修道特色來。
想當初,李一杲還未修道時,曾用金木水火土打比方向無問仙請教,自以為已經懂了些皮毛,如今真正踏入修道之門,才發覺自己當初的淺薄。此刻聽無問仙娓娓道來,只覺豁然開朗。無問仙的講解方式也頗為獨特,直接以幻術演示,只見他輕輕一點李一杲的額頭,李一杲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通紅,萬物皆被染上了深淺不一的紅色。
“這是炎陽宗修道者的神識所見,他們眼中的世界,就如同能透視紅外光一般。”無問仙解釋道,“你瞧那邊,那是電表,發熱的地方呈現出紅色;那電線,雖然微弱,但也泛著淺淺的紅色;再看看這兒,你看著這里柱子夾縫里面,藏著的老鼠,是不是也有紅色?還有這兒,這是水壺…”
李一杲初時有些不適應,但聽無問仙一番解釋后,越看越覺得奇妙,連連贊嘆:“哇塞,這種感覺太酷了!雖然剛開始看起來有點怪,但想想能這樣看世界,也挺有意思的。要是特種兵能有這種神識,那簡直就是開了掛啊,比夜視儀還管用!”
無問仙再次伸手,輕觸李一杲的額頭,剎那間,李一杲眼前的世界煥然一新,變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景象。但奇妙的是,這灰蒙蒙之中,萬物的細節卻異常清晰,仿佛能洞察其內在構造。
無問仙娓娓道來:“這便是茅山宗的神識,與炎陽宗截然不同,它能讓你窺見陰冷之物。你瞧,那是冰鎮的可樂,是不是感覺格外顯眼?再看這里,水溫的差異也一目了然…”
隨著無問仙的悉心指引,李一杲漸漸領悟了其中的奧妙。他若有所思地問道:“老師,我聽說妖獸都是熱血沸騰,體溫極高;而鬼怪則相反,渾身冰冷,靠近人時甚至會讓人寒顫。那么,是不是炎陽宗的神識能洞察妖獸,而茅山宗的神識則能捕捉鬼怪呢?”
“正是如此!”無問仙贊許地點點頭,“若這世間真有鬼怪存在,我們因果道的修…嗯?你剛才提到了無問宗?這個名字是誰告訴你的?”
李一杲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老師,那是我一時口快。我看別的宗派都有個響當當的名號,什么派啊、宗啊,還有宗主之類的,咱們修道卻連個門派名都沒有,感覺不太威風。所以,我就自己琢磨了個‘無問宗’出來,跟別人介紹咱們。”
無問仙輕輕嘆了口氣:“以后別提‘無問宗’了,咱們是無門無派,只有個‘無問齋’,沒有‘無問宗’。要是你真想有個‘無問宗’,那就得加把勁證道。或許有一天,咱們也能有自己的門派,但現在還不行。每個門派的建立,都得經歷無數的風雨和磨礪。”
李一杲神色肅然,重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我明白了。”
無問仙興趣盎然,繼續用幻術為李一杲展示著不同門派的神識差異,讓他親身體驗了一番。李一杲大開眼界,深刻體會到各門各派神識所見的獨特之處,簡直大相徑庭。無問仙最后總結道:“其實啊,咱們大千世界的生物,眼睛看到的景象也是各不相同的。蒼蠅有復眼,能看到360度的視野,還能捕捉到人類看不見的紫外線;老鼠雖然色彩視力差,但在黑暗中卻能看到清晰的黑白圖像;蛇能通過熱力感知成像,就像擁有紅外視覺一樣;魚兒能看到水里的光折射,還能看到人類眼睛看不到的光;蚯蚓雖然沒有眼睛,但它能通過皮膚感受光線和化學變化,就像全身都是眼睛一樣;蝙蝠則能通過超聲波來分辨周圍環境。這就是大千世界的奇妙之處,每一種生物都有它們獨特的視角,看到的世界也是五彩繽紛的,可不僅僅是我們人類眼睛看到的那一種模樣。”
聽完無問仙的講述,再結合自己的親身感受,李一杲心中充滿了感慨。今天的收獲確實太豐富了,他琢磨著得給老師送上一份大禮才行。于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想是不是該給老師送第二個機器人呢?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黑山老妖不見了蹤影。他心中有些疑惑,便喊道:“小倩,小倩。”沒過多久,院子里的喇叭里傳來了一個女子清晰悅耳、溫柔的聲音:“大師兄,你好。”
李一杲想把黑山老妖叫來,問問無問仙對她有什么改進意見,好作為制作第二個機器人的參考。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問道:“小倩啊,黑山老妖怎么不見了?她不是剛給我們泡完茶嗎?難道開水沒了?”
小倩的聲音再次從喇叭里傳來,帶著一絲歉意:“大師兄,黑山老妖她去市場買菜了。”
李一杲一聽,頓時愣住了。黑山老妖可是個家用具身機器人,她的職責是做家務和聊天,怎么會跑去買菜呢?這事兒可真奇怪。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買菜和做家務可能沒啥兩樣,但對具身機器人而言,那差別可大了。做家務是動手的事兒,買菜呢,得跟人打交道,還得動腦子。得跟人聊天、討價還價,還得挑新鮮的食材,這環境感知、物品識別、支付交易,哪個不是本事?這么說吧,聊天對人工智能來說算是基礎操作,能聽人話做家務,技術已經算牛了。但要能自己跑去買菜,那簡直就是奇跡了。
李一杲也納悶呢,無問仙到底是怎么讓黑山老妖同意去買菜的。他剛想開口問問,沒想到無問仙一聽他和小倩的對話,立馬就火了,噼里啪啦地把李一杲給訓了一頓。說他弄來的機器人,連個花草都種不好,要不是他會忽悠,黑山老妖哪能同意去買菜啊。
接著,無問仙就給李一杲下了命令:“你給我弄個機器人來,得能修剪花草,最好還能上樹,懂點武功,長得像我兒子那么帥!弄不出來,你以后就別來了!”
李一杲被無問仙訓了一頓,反而笑了。其實啊,他早就預定了最新款的智能機器人,那機器人在原來的視覺識別基礎上,又加了激光雷達、微波雷達、超聲雷達,感知和掃描能力都提升了。電池續航、動力系統也都升級了,不用地圖掃描,有路就能走,沒路也能爬。再加上最先進的量子芯片都用在AI技術上了,無問仙說的那些功能,基礎都有了。只不過李一杲之前不太清楚無問仙具體想要啥,現在好了,挨了一頓罵,無問仙的具體要求也出來了。他只要回去開發對應的算法和程序,把機器人整到符合無問仙的要求,就能交貨了!
他連忙滿口答應,保證很快就再送來一個能修剪花草、武功高強的機器人來。接著,李一杲又問這個新機器人起什么名字。無問仙說:“就叫‘七殺小怪’吧。”說著還一連喊了七個“殺”,氣勢洶洶。
李一杲心中暗想,黑山老妖、七殺小怪、小倩,這些名字真是稀奇古怪,也不知道無問仙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啥深意?不過,李一杲可不會質疑有啥不妥,他連連點頭答應:“好的好的,老師,我記住了,不會錯的,你放心!”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這時趙不瓊走了過來,臉色略顯青白,眼眶微微泛紅。見到無問仙,她連忙低頭,聲音略帶哽咽,小聲說道:“老師好。”
李一杲察覺趙不瓊神色不對,便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只覺冰涼刺骨。正想開口詢問,無問仙抬眼掃了兩人一眼,隨手指了指大門口,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好了,我忙著呢,你們倆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記得早點把七殺小怪送過來啊。”
李一杲和趙不瓊向無問仙道別后,手牽手走出了翰杏園。剛出門,李一杲就低聲問道:“怎么了?”趙不瓊搖搖頭,“我沒事,是老師的事。走,上車再跟你說。”
李一杲連忙召喚了自己的車,不一會兒車就到了。兩人上車后,李一杲讓小藝設定導航回家,小藝接管自動駕駛,車子很快便緩緩駛上了回家的路。
李一杲兩口子離開翰杏園沒多久,翰杏園的大門又吱呀一聲開了。無問仙的太太和黑山老妖提著滿滿當當的菜籃子回來了。無問仙一見,趕緊迎了上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夫人,急切地問:“咋樣啊?”
無問仙的夫人抿嘴一笑:“挺好的,今天我就在旁邊看著,從頭到尾都是黑山老妖自己拿主意,進步可不是一般的大!”
無問仙一聽,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寶刀未老啊!現在我這老仙也能寫人工智能的算法程序了。哼,雖說我沒你們那些天馬行空的創造力,但要從你們腦袋里偷點創意,那還是輕輕松松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