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楚世昭下令到全體結束休息集結,一共只用了不到二十息的時間。
而且在這個過程之中,冰狼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的訓練有素可見一斑。
這還是他們剛剛恢復,沒有真正地恢復以前戰斗力的情況下。
楚世昭都不敢想象,全盛時期的冰狼騎,究竟有多么強悍。
從這一點上看,他那位便宜父皇年輕的時候,手腕的確是相當厲害。
擁有如此強悍力量的西涼,也還是要乖乖臣服于大周。
經歷過無數次推演,楚世昭對于北狄大軍的行動簡直是了如指掌。
哪怕是那些漫無目的,四散而出的偵騎,楚世昭也能帶著他們悄無聲息地躲過,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北狄大營。
最開始霍青凰還不覺得有什么,他的冰狼騎也不是不能做到,讓敵人無法發現的情況下,潛伏到他們的附近。
可問題是,他們做到這一點,必須消滅那些偶然碰到他們的哨探騎,防止他們回去報信。
一支軍隊的行動,哪怕是只有一百多人的軍隊,也不可能完全隱藏自己的行跡。
敵人之所以無法發現,只是因為充當他們眼睛的哨探偵騎被干掉,人為制造了一個視野盲區罷了。
只不過,通過這種方式制造出來的盲區,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
敵人并不是傻子,哨探偵騎如果長時間沒有回報,他們自然可以通過這些失蹤哨探偵騎負責的方位,大概判斷出偷襲者的方位。
可是如同楚世昭這般,可以完全不驚動哨探的情況下靠近敵人。
對于敵人來說,他們這支軍隊跟隱身的也沒有什么區別。
好幾次,霍青凰都忍不住想要問問,楚世昭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仿佛天上有一只眼睛,在幫助他盯著所有敵人一樣。
“不要動,所有人注意隱蔽。”楚世昭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之中響了起來。
包括霍青凰在內的所有冰狼騎,立刻各自隱蔽了起來。
他們才剛剛藏好,遠處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一行北狄的哨探偵騎,舉著火從冰狼騎旁邊,不急不緩地奔馳而過。
北狄的偵騎,竟然也同樣是全身重甲。他們警惕地環顧著四周,想要搜尋敵人的蹤跡。
可現在畢竟是大晚上,火把的光亮有限,他們根本就無法在黑夜之中,發現冰狼騎的蹤跡。
這一幕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每一次他們都提前得到了楚世昭的警示。
盡管他們躲藏得算不上有多么高明,黑夜卻成了他們最強的保護色。只要不迎面跟這些哨探偵騎撞上,這些人想要發現他們比登天還難。
偵騎剛剛離開,楚世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繼續前進。”
“殿下......”霍青凰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開口問道:“您究竟是怎么發現那些家伙的”
作為武將,霍青凰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霍青凰的這種能力,對于帶兵之人來說,簡直比神兵利器還要厲害。
但凡是帶兵打仗的人,絕不可能對這種能力不好奇。
楚世昭猶豫了一下,苦笑道:“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說。”
“這就好像......是一種神明賜給我的能力吧。讓我可以在一定時間內,知道對方的一些行動。
霍青凰的身份不同,楚世昭不想欺騙她。
但是有些東西,哪怕是自己最最親密的人,也是絕對不可能告訴的。
所以,楚世昭回答得半真半假吧。
每一句都是實話,但是霍青凰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原來是神賜之力,少主您的母親曾經也有這樣的能力。”
楚世昭有些意外,本來只是隨便胡謅的玩意,全沒想到竟然還有新發現。
“我母親也有這種能力嗎她的能力是什么樣的”楚世昭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難不成,他的那位便宜母親,其實跟自己一樣,也是帶著金手指的穿越者 霍青凰卻苦笑著搖頭道:“對不起少主,我對于長公主殿下的能力并不是很清楚。很多人都知道,他有天神賜予的力量,但是這種力量是什么,卻沒有人知道。”
你在這跟我玩順口溜呢。
楚世昭那叫一個無語,不過也并不太過意外。
這種特殊的力量,肯定是當作最深的秘密,絕對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
就如同他,也不會把大帝養成計劃告訴任何人一樣。
而且仔細想來,那位長公主殿下,應該也并不是什么穿越者。
畢竟,自從穿越而來到現在,他還沒有見到任何,超越時代的東西。
前面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北狄騎兵建造起來的柵欄。
這些柵欄大部分也就兩米多高,組成柵欄的樹木也是有粗有細歪歪扭扭的。
畢竟是臨時搭建的,而且這附近也不是生盛產樹木的地區,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相當不容易。
如果還要催毛球次的話,反而會平白花費大量的時間,從而影響軍隊休息,得不償失。
柵欄后面,還能聽到叮叮當當敲打的聲音,很顯然應該是工匠們正在制作什么東西。
楚世昭指著柵欄的方向說道:“這里是北狄工匠聚集的位置,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制造攻城器械。”
“我們這次進攻的任務只有一個,盡可能地燒毀那些作為原材料的木頭,燒毀正在制造的攻城器械。”
“等一會沖殺的時候,盡可能不要殺死工匠,燒完了東西,我們立刻就走。”
為了讓霍青凰跟冰狼騎們,能夠盡可能地了解軍營里面的情況。
楚世昭甚至還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圖。
“這里是堆放木料的地方。”
“西南方那里制作的是云梯,這里對我們來說不是特別重要,如果你們完成了目標,又沒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就順便把云梯也破壞了。”
楚世昭又在地圖西北方畫了兩個圓圈:“這里正在制造投石機以及沖車,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摧毀這些東西。”
“另外,這些帳篷之中有火油之類的物資,我們先可以突襲那里,拿到火油方便我們放火。”
光是作戰計劃,楚世昭就足足講了一盞茶的時間。
在這個過程之中,還碰到了一次偵查的北狄哨探偵騎。
只不過楚世昭早有準備,提前讓冰狼騎隱蔽,北狄哨探一無所獲。
任務布置完畢,楚世昭認真地對所有冰狼騎道:“兄弟們都注意,對于我來說,你們的性命比戰果還要重要得多。”
“所以,如果情況不妙的話,最優先考慮自己的安全。有哪支小隊跟大部隊走散,你們就立刻回雪淵關休整。”
“只要有你們在,雪淵關就會永遠堅如磐石,讓那些狼子野心的北狄人,無法跨越雷池一步。”
血戰之前,楚世昭其實也不想老強調這種事,太打擊士氣了。
可是沒辦法,冰狼騎的戰斗方式十分兇殘,幾乎都是奔著跟敵人同歸于盡去的。
要是不強調這一點,這些家伙真的會血戰到底的。
之前冰狼騎剛剛蘇醒的時候,還有一百五十多人。
這幾仗打下來,就只剩下一百出頭了。
他們可都是實力強大的百戰精兵,可不能隨隨便便犧牲在這種地方。
三令五申,讓他們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保證自身安全之后。
楚世昭終于帶著冰狼騎,再一次向北大營發動了攻擊。
所有冰狼騎都在盡力控制馬匹的步伐,盡可能地壓低聲音。
所以,哪怕是在寂靜無聲的黑夜中,冰狼騎依舊沖到了距離北狄大約三百步的時候,才被那些守衛發現。
“敵襲!”
守衛拼命大吼著,提醒北狄大營中的士兵。
叮叮當當的鐘聲,與哨箭的尖嘯,讓北狄大營就仿佛是滾燙的熱油鍋之中滴進了一滴水,徹底地沸騰了起來。
楚世昭見狀,自然也不再選擇隱蔽:“跟我沖!”
霍青凰一馬當先,將楚世昭護在自己的身后,將馬速提到了極致。
在沖到柵欄前,霍青凰的長槍對準了柵欄的交匯處刺了過去。
人借馬力,產生的沖擊力無比巨大。
手臂處的柵欄直接碎裂,霍青凰策馬沖入北狄軍營之中。
楚世昭緊隨其后,跟著霍青凰打出來的缺口空了進去。
一百多冰狼騎,當然不可能只是這一個缺口。
其他冰狼騎沒有霍青凰那么強悍的身手,無法僅憑武器就摧毀柵欄。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數個幫狼騎掏出抓鉤丟向柵欄,在抓鉤勾住柵欄之后,他們將抓鉤的繩索纏在馬鞍之上。
幾匹馬一起用力。
嘩啦一聲,那些臨時搭建的柵欄,硬生生被拽開。
給后續的冰狼騎打開了一條暢通無阻的通路。
沖進大營之后,楚世昭立刻對霍青凰說道:“往左,第三個營帳里面有火油!”
楚世昭對于北狄營地,比雪淵關還要熟悉呢。
他自己都記不清,在大帝成長計劃中,他究竟來這里多少次了。
霍青凰點頭應是依言而行,用長槍挑開一頂帳篷之后。
就見帳篷下面,七八個滿臉驚恐的人蜷縮在一起。
他們的身上,穿著皮質的圍裙,身邊有不少人頭大小的罐子。
很顯然,他們正在配置攻城用的夢火油。
看這些人的模樣,大部分應該都是大周的工匠,估計是被北狄人抓來的。
霍青凰聽從楚世昭的命令,沒有為難這些工匠。
清冷地道:“哪些是火油。”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工匠,哆哆嗦嗦地指向角落里幾個用繩子捆在一起的陶罐。
“那......那些就是!”
霍青凰用長槍將那些陶罐挑起。
緊隨其后的楚世昭指著霍青凰左側的方向:“前面兩百步左轉,就能看到他們堆放木材的地方了。
“駕!”霍青凰一扯韁繩,胯下駿馬嘶鳴一聲,甩開四蹄就沖了出去。
北狄鐵騎之中,有人立刻就明白了霍青凰的目的,頓時厲聲下令道:“他們想燒木頭,讓我們明天沒有器械攻城,快點攔住他們。”
許多北狄士兵從四面八方沖過來,霍青卻仿若無人之境。
人槍合一,戰馬過處就只剩下一片死尸體。
她在戰場上縱橫飛馳的模樣,讓楚世昭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一個人。
李鳳寧。
她也如同眼前的霍青凰一般,一旦到了戰場之上,就仿佛是一輪燃燒起來的太陽般耀眼奪目。
盡管有無數人沖出來,想要阻止霍青凰。
卻沒有一個人成功。
她幾乎是不受阻礙的,沖到了堆放木材的地方。
將那些灌滿了火油的陶罐向那些木頭。
嘩啦啦的碎裂聲中,火油也濺得到處都是。
隨后,霍青凰用長槍掃飛火盆,里面的燃燒著的炭火,仿佛一個個小火球落在木頭上,點燃那些火油。
轟的一聲,烈焰直沖半空。
為了徹底燒毀這些木頭,霍青凰又在楚世昭的指揮之下,找到了其他火油,足足點燃了三處火頭。
其他冰狼騎也同樣沒閑著,有人跟霍青凰一樣燒木頭,也有人去焚燒那些正在制作的,投石機又或者沖車一類的攻城器械。
至于云梯,他們現在還真顧不上。
楚世昭一直在心里計算著,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也不戀戰。
馬上帶著冰狼騎撤退。
等北狄鐵騎趕到的時候,冰狼騎早就已經趁著黑夜跑沒了影子。
慕容澤差點被氣吐血。
利用機動優勢,不停地騷擾敵人,讓敵人首尾不能相顧,這原本是他們北狄人最為擅長的手段啊。
現在竟然被敵人用在自己的身上,這臉都要丟到姥姥家了。
“立刻派人救火,能救回來多少就救回來多少。”
“對了,工匠的傷亡怎么樣如果損失太多的話,就立刻讓人去抓。”
慕容澤原本以為,自己手上的工匠肯定損失慘重。
畢竟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會先殺工匠啊。
木頭什么的燒了雖然也很麻煩,可重新再弄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工匠要是死了,卻是會實打實地拖慢制造攻城器械的難度。
“你說什么工匠幾乎沒有什么損失”慕容澤不可置信地道。
隨即,慕容澤不屑地冷笑道:“連干掉工匠釜底抽薪都不懂,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