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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亮相

熊貓書庫    度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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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韶華第一次在眾臣面前亮相。

  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京城奔喪,在天子棺木前失聲慟哭的哀傷身影,都令人印象深刻。

  別管這悲痛有幾分真,總之,這一刻的痛哭哀傷感染了太子姜頌,還有歇了片刻被扶著來靈堂的鄭太后。

  鄭太后哭了二十多天,哭昏了十幾回,面容憔悴不堪,眼睛紅腫,發絲凌亂,額角皺紋深深。這一刻,鄭太后就是一個痛失愛子的可憐老婦,哪里還有昔日尊貴不可一世的太后氣度。

  聽著姜韶華的哭聲,鄭太后心尖泛酸,淚水再次滑落。

  “伯祖母,”姜韶華淚眼婆娑地轉頭,以親昵的語氣呼喚鄭太后:“伯父就這么去了,留下孤兒寡母,日后該怎么辦?”

  鄭太后被刺痛心肺,瞬間痛哭失聲,在靈堂里大喊:“我的兒啊,你就這么走了,為娘的該怎么熬下去。日后為娘被人欺負,再也沒人給為娘撐腰了。”

  姜韶華撲進鄭太后懷中,和鄭太后抱頭大哭。

  太子姜頌哭著攥住鄭太后的胳膊:“祖母別哭,還有孫兒在。”

  鄭太后顫抖著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太子的手。

  跪在眾臣之首的王丞相,心里火冒三丈,狠狠盯著姜韶華。

  這個南陽郡主,果然不是善茬。剛進靈堂,就以哀兵之策先給了他一記重擊。權欲旺盛黨羽眾多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還有即將登基的新帝,和孤兒寡母哪里扯得上半分關系。

  姜韶華偏偏當眾就這么說了,這是在提醒鄭太后要借著良機徹底壓下他這個丞相。

  跪在王丞相身后的張尚書等重臣,也悄然抬眼打量南陽郡主。只是,這位年少美麗的郡主,眼下和太后娘娘哭成了一團,眾人連她的面容也看不清楚。

  跪在太子身后的幾位伴讀,倒是稍稍近一些。

  王瑾悄悄抬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姜韶華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一顆顆淚珠,如珍珠一般滾落臉頰。

  總算王四公子還記得這里是天子靈堂,不宜多看,很快垂下眼。

  鄭太后再次哭暈了過去。

  太子含淚吩咐宮人,扶著鄭太后去歇息。姜韶華紅著眼睛低聲道:“堂兄,我去伺候伯祖母歇下。”

  后宮設了內靈堂,所有進宮哭靈的誥命和后宮女眷都在內靈堂。昭和殿這里,除了鄭太后之外,就只有姜韶華一個女子。有姜韶華陪伴,確實更令人放心。

  太子眼睛赤紅,聲音低啞:“有勞韶華堂妹。”

  姜韶華起身后,俯下身抱起鄭太后。

  鄭太后哭昏了過去,身體發軟無力,之前都是四個宮人抬下去的。現在姜韶華只一個人,也不見她如何用力,就這么抱著鄭太后去了廂房。

  幾個宮人不敢露出驚愕,迅速跟了上去。

  姜韶華將鄭太后輕輕放在床榻上,兩位太醫進來為鄭太后施針急救。姜韶華紅著眼,靜靜守在一旁。

  “太后娘娘沒有大礙,就是一時悲慟過度情緒過于激烈所致。”

  年紀一大把的季太醫,這些日子也熬得厲害,日夜不息地守在昭和殿,時刻等候傳召。此時季太醫張口說話,聲音像被石磨碾過一般:“不過,太后娘娘今日不宜再去靈堂了。”

  姜韶華紅著眼眸,輕聲應道:“多謝季太醫,我在這里守著太后娘娘。”

  季太醫有些驚訝,抬眼看過來:“臣之前從未見過郡主。”

  姜韶華輕聲道:“孫太醫時常和我說起宮中諸位太醫,常夸贊季太醫醫術精妙。此時此刻,有資格守在昭和殿的,也只有季太醫了。”

  此時不是寒暄攀交情的時候。

  季太醫心中受用,面上不露,恭敬地退到一旁。

  姜韶華轉頭,看向床榻邊的另一個熟悉臉孔:“這些時日,趙公公辛苦了。”

  趙公公身為景陽宮總管太監鄭太后第一心腹,這二十多天來的奔波勞苦操心費力就不必說了。

  姜韶華這一句,令趙公公差點淚灑當場:“奴才當差是應該的。倒是郡主,這么快就趕到京城,是真地辛苦。”

  床榻上的鄭太后,眼皮動了一動,想來是即將要醒了。

  姜韶華眼角余光一瞥,臉上愈發沉痛悲傷:“皇上歸天,大梁的天都塌了,我恨不得腋下生風飛到京城,飛到伯祖母身邊。哪里還顧得上趕路辛不辛苦。”

  “這三年來,伯祖母處處照拂庇護,我才得以在南陽郡安穩度日。在我心中,伯祖母是這世間最疼我的長輩。一想到伯祖母此時的痛苦,我恨不得以身代之。”

  趙公公聽得紅了眼睛,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郡主對太后娘娘的一番孝心,實在令人動容。有郡主在身邊,想來娘娘也能多些安慰。”

  鄭太后手指又動了一動,分明醒了,卻未睜開眼。

  姜韶華只作未見,低聲嘆道:“我也盼著能為娘娘分憂,只盼著娘娘早日振作起來,別輕易饒了王丞相。”

  “平州今日亂象,有七分罪在譚勝這個亂臣賊子。有三分罪在王丞相用人不當。如若不是平州大敗,皇上也不會被氣得再發卒中離世。歸根到底,王丞相脫不了干系,必須要為此負重責。”

  “皇上走的那一日,哀家當著眾臣的面斥責王丞相。”聽到這些,床榻上的鄭太后終于忍不住睜了眼,沙啞疲憊的聲音里透著怨恨:“哀家恨不得當即就處置了他。”

  “可是,張尚書戴尚書他們都出言支持王丞相。王丞相又口口聲聲說要先操辦皇上喪事,讓皇上入土為安。哀家不得不咽下這口悶氣。”

  簡而言之,太康帝一閉眼,宮里再無人能真正壓制黨羽眾多的王丞相。鄭太后不是不想對付王丞相,而是對付不了。

  再者,太康帝的喪事確實是頭等大事。總不能在靈堂里一直鬧騰。這口窩囊氣,只能等日后再出了。

  姜韶華為鄭太后掖一掖被褥:“娘娘顧慮的是,等皇上的喪事辦完了,太子殿下登基后,再慢慢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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