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母子三人還在忙和著。
雪山下,氣溫就不那么宜人了。
尤其是在大漠戈壁灘,高溫令人窒息。
但,就有數萬人,拿著日薪四百文的高薪,在每年最熱的兩個月鋪設瀝青馳道。
三年過去,連通最后一個衛所的馳道,在本月底就要完工了。
幾個工部營繕清吏司的官員三年前來的,至今還未離開。
瀝青路的鋪路過程,以及鋪完后在極端天氣的表現,以及各種補救措施,他們都得學習。
還有最關鍵的是,瀝青這玩意兒必須得經過提煉、冷卻成塊狀后才方便運輸。
你讓他們運輸原油?
風險實在太大了!
蒸餾石油產生的燃油,現在是燃燒彈的主要原材料。
燃燒彈,自然是在關西第一軍事學堂的實驗室里折騰出來的。
現由工部下設的軍器局掌管。
關西第一軍事學堂,也因為此大殺器的發明,成為朝廷矚目的對象。
被虐了三年的軍事學堂學生們,對比三年前,任誰見了都會贊一句:脫胎換骨!
誰敢信。
三年前,十天急行軍一千里都以為自己創下了奇跡。
三年后的今天,人均提速到了六天一千里。
就這個速度,教官們見了還會破口大罵。
“本期拉練落在最后的一百人,豬都比你們跑得快!你們這種速度,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提到吃食,教官們很是恨鐵不成鋼。
“你們對得起每天吃進肚子里的一斤牛肉和一斤奶么?皇宮里的陛下,都沒你們的伙食好!”
“五十步的固定靶,還有小半人都打不出九十環的成績來!你們這就是在浪費子彈,浪費銀子!”
這樣的唾罵,每逢大考小考都要來上一遭。
學生們雙手交叉后背,呈馬步狀,一動不動,更不敢用手抹掉教官噴到自己臉上的唾沫。
神槍手,真不是那么容易練成的。
迄今為止。
三千學生中,火銃手能做到在任何環境中,都能百分百中,指哪兒打哪兒的,僅有一百來人。
炮手要好一些,大炮的目標比火銃的大得多。
去年秋末,三千學生被拉到雪山北麓搞了一場軍事演習。
又是火銃又是大炮,甚至還用上了燃燒彈。
一不小心,就轟平了幾個山頭,還把雪山北麓的枯草燒了近百里。
這可把雪山北麓的幾十個游牧部落,嚇懵了。
各部落首領連忙趕來表態,表態他們愿意像伊里河谷一般,歸順天朝,成為雍泰朝的子民。
至此,雪山北麓至阿爾泰山山脈,統統納入了雍泰朝的版圖。
不要以為混亂的前朝被取代,新的統治秩序建立后,老天爺就會另眼相待。
這幾年的冬季,是一年比一年來得早,又一年更比一年冷。
要不是有高產糧種在全國范圍內推廣。
要不是朝廷征收田稅從前三年全免,到現在僅征收兩成。
雍泰朝六成以上的百姓,至今都別想吃上飽飯。
別人不知道這種極端的氣候,是怎么一回事。
甘明蘭這個后來人知道啊!
按照歷史的軌跡,雍泰朝與她前世那個時空的大清差不多是同時建國的。
明末清初的小冰河時期,持續了五個世紀!
這都被她遇上了,還能怎么辦呢?
只能是大力發展紡織業。
好在她陰差陽錯來到了西域,后世的疆省。
除了囤田種糧,關西這幾年在墾荒種上,規模是一年更比一年大。
有她這個木系異能者在,關西的產量都能與后世比肩。
為了墾荒種,關西不僅繼續搞惹無數御史抨擊的老移民介紹新移民政策,甚至還把部分牧民也發展成了農人。
紡加工業,現在是關西的重要支柱產業之一。
在關西,有一種神奇的現象。
除了軍人,就屬匠人的社會地位最高。
任何工匠和手藝人,只要在某個生產工具、產品工藝上有所突破,都能得到官方頒發的重大貢獻獎。
給銀子、給豪宅、給土地,能實現財富自由的那一種。
關西紡織坊的生產工具,因此每隔上半年都會有所改進。
布的織染技術,已達到現有的最高生產水平。
無論是內銷還是出口,都是一等一的暢銷品。
此外,關西的羊毛織坊和絲織坊在搶占中高端市場,也不逞多讓。
隨著這些工坊開足馬力,全年無休生產,關西紡織交給朝廷的稅收,更是一年比一年高。
左文康這個關西織造都督,也因此從一個正五品破例升到了從四品。
受關西紡織業發展影響最大的,還是江南織造。
在前朝的數百年內,有著天下衣被盡出江南之稱的江南,發展到現在遇到了強敵。
江南有良田、肥地,但數量有限。
無論是種,還是種桑養蠶,都拼不過地廣人稀還所有植物都高產的關西。
同樣是種地,關西農人的收益名列全國第一。
同樣做織工,進關西織坊,那些從事絲織品的織匠,一年工錢不低于百兩。
就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紡織坊和羊毛織坊,生產線上的普通女工,每月都能掙到三五兩。
關西的招工條件,每每會隨著行商的所見所聞在江南傳播開來。
于是乎。
江南如今的各紡織作坊,家家都是用工荒。
工人都不夠用了,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研發新技術和新樣。
南越國的海上絲綢之路,此時正繁榮著呢。
南越國的織造業并不發達,他們出口海外的絲織品,九成都來自江南。
幾年下來,江南的紡織品,無論是材質、樣式、價格都比不得關西。
關西的邊貿八卦城,連通的是西域以西的陸地絲綢之路,終點在歐洲羅馬。
而南越國的海貿,最遠也會到歐洲。
那么問題來了。
同樣是來自東方古國的絲織品,差距怎會如此之大?
歐洲的上層貴婦們,一旦見識過關西的七彩蠶織成的蜀錦,用過關西細布包著的蠶絲被,就再不把江南的老樣式看在眼里。
然后。
本來已經有些沒落,以為會逐漸被海貿淘汰的陸地絲綢之路上,今年又來了比往年多出數百倍的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