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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柳侯祠,我會有幾個老婆

熊貓書庫    1987我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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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完電話,英語老師原地停留了許久。

  這幾通電話真是帶給她太多意外了,李恒竟然和肖涵有牽絆瓜葛,他是怎么敢的?

  他是怎么敢同時招惹宋妤和肖涵的?

  要是換成一般人,宋妤也好,肖涵也罷,努力一輩子都夠不著,他卻還想著兩邊吃?

  可下一秒想到李恒的作家身份,英語老師又緘默了。

  這小子還真就不是普通人,如此年紀寫出《活著》和《頑主》,現在又在創作另一本,其文字之優美,王潤文也不得不嘆服,天才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去滬市也確實不錯,離《收獲》雜志近,說不得真能結識巴老爺子這樣的靠山,又有淑恒幫襯著,大學四年應該能活得舒坦。

  想通了,英語老師也就不再因為某些虛無的念頭去煩惱了,轉身買了幾瓶汽水,回了房間。

  “給,冰的。”

  一進門,英語老師就遞一瓶冰汽水給李恒。

  李恒高興問:“這玩意兒可珍貴了,大熱天哪來的?”

  英語老師說:“老板從水井中撈上來的,挺涼快,趕緊喝吧。”

  “誒,謝謝老師。”李恒弄開蓋子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等他咽下去,英語老師說:“麥穗的事情,應該沒太大問題。”

  有些話一聽就懂,李恒以汽水當酒,跟她碰一個:“老師當到你這份上,也是仁至義盡了,我替麥穗謝謝你。”

  英語老師盯著他眼睛,很想冷不丁提一句肖涵,看他是什么反應?但話到嘴邊忍住了,瀟灑地陪著他把汽水喝完。

  “下一站,你去哪?”她問。

  李恒琢磨一番說:“想去的地方有很多。比如三峽、洞庭湖、廬山、蘇州等等多了去了,不過得先回家,出來有些久了,得回去看看。”

  英語老師聽得有些遺憾,不出意外,這是自己陪他最后一站了,往后想要看他的作品,就只得從雜志上閱讀了。

  “現在沒出太陽,天氣不錯,陪我出去走走。”英語老師說。

  李恒正有此意,問:“要不要叫上張志勇和李然?”

  英語老師轉身走在前頭,“虧你還惦記著他們,那兩人早跑沒影了。”

  李恒順嘴問:“去哪了?”

  英語老師回答:“沒問,拿相機出的門,估計又是去找新聞素材了吧。”

  同后世相比,這年代的永州街頭簡陋的很,店鋪老舊單調,街道兩邊都是小商販,不過依然不能阻擋英語老師的熱情,她沿街走一路,買一路,各種小吃都幾乎嘗了個遍。

  她最后總結說:“米豆腐好吃,米粉也不錯,這橙子糖太甜膩了,你把它吃完吧。”

  眼瞅著手里咬過一口的橙子糖,李恒臉色瞬間垮掉,“老師你這樣也太不人道了,我又不是垃圾桶,咋能吃你剩下的呢?

  再說你的口水”

  英語老師用右手尖尖扶下眼鏡框,假裝充耳不聞,微笑著朝前走去。

  初來乍到一個新地方,兩人興致不錯,一直逛到天快黑了才回賓館。

  本以為時間晚了,沒想到張志勇和李然那兩貨竟然還沒回來。

  二樓陽臺上,王潤文抬頭望眼天色,擔心問:“兩人不會出事吧?”

  “應該不會,李然一看就是老江湖了,再等等。”

  李恒其實也愁,但這年頭沒手機沒BB機,出門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就算擔憂也沒太大作用啊。

  還沒24小時呢,報警都沒撤,人家壓根不會受理。

  一直等,一直等,中間李恒去買了花生米和豬頭肉,還買幾瓶啤酒上來,兩人邊吃邊等,可夜漸漸深了,還是沒等到那兩貨。

  王潤文過去喝得都是農家釀造的米酒和二鍋頭,有時候也喝點白酒,但很少碰啤酒,低頭瞅著啤酒瓶說:

  “怎么回事?度數也不高,我喝半斤白酒都沒事,這東西我竟然有幾分上臉了。”

  見她臉色紅撲撲的,李恒笑了,露出整齊的潔白牙齒,“這個我也不知道,玄乎的很。”

  王潤文瞥他眼,“把你的狗眼住珠子挪開,別往我這邊瞟。”

  李恒:“.”

  他打個哈欠站起身,轉身朝屋內走,“行行行,聊天不許看你臉,那還聊個甚啊,洗澡睡覺了。”

  睡覺是假,洗澡是真,等到把一些洗漱搞好,李恒又回到了陽臺上,“老師,你去洗漱休息吧,我等他們。”

  王潤文放下啤酒瓶,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房間。

  但20來分鐘后,她又披著半濕半干的頭發過來了,手里還拿一塊干發毛巾,一邊搓拭發尾,一邊問:“李然爸爸真是死于馬上風?”

  李恒道:“差不多,老師你問這個干什么?”

  王潤文說:“我閑得無聊時看過幾本相書,像李然這種面相的,在書上屬于欲火旺盛之人,別張志勇著道了。”

  李恒小驚訝,“還以為你沒明白呢,原來心里跟明鏡似的。”

  王潤文沒否認:“其實孫愛民挺可憐的,我看得出對方很喜歡李然,但李然玩心太重。”

  李恒點頭,伸出手到她跟前,“既然會看相,那也幫我看看。”

  王潤文嘲諷:“不用看,你天生面帶桃花,為女人而生,為女人而死。”

  李恒眼皮一線,不滿地說:“瞧你這話說的,搞得我好像第二個李然她爸爸一樣,死于馬上風?”

  王潤文聽得爽朗一笑,真低頭裝模裝樣觀察起了他的手相,可結果,等了小半天,也沒見她吭個聲。

  李恒催促:“怎么樣?”

  王潤文說:“你以后多子多福。”

  李恒問:“還有呢?”

  王潤文道:“想看哪方面?”

  李恒問:“財富怎么樣?”

  王潤文說:“你的財帛紋宛若波光粼粼的河流環繞在手腕周圍,彷佛是一條通往富饒寶地的金星帶。以后財富積累快速且驚人。”

  李恒聽得開心:“那婚姻線呢?”

  王潤文皺眉,抓著他的手掌反復查看,一時沒出聲。

  李恒等得心癢癢的,直接說:“別看那么細,就問我有幾個老婆。”

  王潤文打開他的手,突然變臉,冷冷地說:“我又不是專業的,想要知曉,自己找算命先生去。”

  得咧,女人善變,李恒再一次領教到了。

  不怕吵架生是非,就怕空氣忽然變得安靜,看著樓下門口方向,冷場的兩人一時間誰也沒開口再講話。

  過了會,李恒沒話找話說:“老師,要不.”

  英語老師直接冷聲打斷:“閉上嘴,消停點。”

  李恒偏頭瞧她小半天,抽冷子說:“老師也不許叫,要不你辭職跟.”

  英語老師再次打斷,口齒清晰地吐出一個字:“滾!”

  就在兩人無形較勁時,遠處的街角方向猛地鉆出兩個人影,兩人一邊瘋跑一邊時不時回頭望后面。

  王潤文眼尖,嗖地一下站起身:“是張志勇他們,難道他們在被人追?”

  李恒沒回答她的問題,已經起身跑樓下去了。

  兩個黑影由遠及近,像一陣風一樣呼嘯而至,等到看清李恒時,張志勇跳腳怪叫:

  “媽媽的!嚇死老夫了,那邊有倆伙人打架,一人手都斷了,見我們躲起來拍照,還追我們。”

  李然也嚇得不輕,不管不顧拉著兩人進了賓館。

  李恒有些不放心,在前臺同老板服務員幾個觀望一會,直到后面沒人追來時才上2樓。

  他問:“怎么回事?怎么現在才回來,都快11點了。”

  李然吐槽:“哎,別說了,我們迷路了,差點被一伙流氓堵住回不來。”

  跟著她又不興奮地說:“這地方好亂,好多新聞素材。”

  李恒眉毛一挑,對李然道:“這個點還偷拍人家打架的照片,我看你是嫌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李然不以為意,“你不懂,干我們這一行的就得膽子大,要不然怎么挖掘隱藏在社會角落的黑暗?怎么掙報酬?”

  聽到這話,李恒心思一動,問:“什么人都敢拍?”

  李然昂頭:“當然。”

  李恒說:“回頭我帶你去拍一個人,要是你有本事讓他的丑聞見報,請你吃飯。”

  李然來了興趣:“拍誰?”

  李恒說:“一中學大拇指。”

  李然追問:“跟你有仇?”

  李恒說:“對方把我老爸陷害開除了,我想替他老家人出口氣。”

  李然聽聞:“噢,這事我聽我媽說過,說你爸被人陷害跟女同事在辦公室不檢點,然后被開除了。你有對方把柄?”

  李恒嗯一聲:“對方把柄很多,幾乎那學校的老師人盡皆知,但對人家沒辦法。”

  “嚯!這挑戰我喜歡,看我的,回頭我就給他弄個大驚喜。”李然拍拍飽滿的胸口,一顫一顫的,把張志勇看得眼冒金花。

  李恒踢一腳張志勇,恨其不爭地說:“死相,別看了,回屋睡覺。”

  李然咯咯大笑,跟著對張志勇說:“真別看了,咱們雖然是一見如故的兄弟,但我不會便宜你的,哈哈,小心晚上睡不著。”

  張志勇惱火,特郁悶丟一句“你利用老夫把嚇退了孫愛民,回頭就打擊我,不丈夫叻”,然后走了,門啪啪響。

  見張志勇憤懣離去,李然毫無心理壓力地對李恒說:“別這么看著我,就是我忽地有點膩孫愛民了,在床上沒一點感覺,所以不想再做木頭人。”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

  潛在意思就是,孫愛民已經滿足不了她的欲望,所以踢了。

  李恒問:“你剛才的話是真心的?”

  李然反問:“你覺得我會淪落到被張志勇睡?”

  李恒轉身:“行吧,早點休息。”

  開門到走廊上,發現英語老師一臉關心地等在那,頓時說:“老師,你回去睡吧,沒事了。”

  聽聞,英語老師同他后背的李然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

  客寓永州,住合離柳侯祠僅一箭之遙。夜半失眠,迷迷頓頓,聽風聲雨聲,床邊似長出齊膝荒草,柳宗元跨過千年飄然孑立,青衫灰暗,神色孤傷。第二天一早,李恒便向祠中走去。

  柳宗元被貶,是趕了長路來到這里的。他在永州呆了10年,日子過得孤寂而荒涼。親族朋友不來理睬,地方官員時時監視。災難使他十分狼狽,一度蓬頭垢面,喪魂落魄。

  但是,災難也給了他一份寧靜,使他有足夠的時間與自然相晤,與自我對話。于是,他進入了最佳寫作狀態,中國文化史擁有了《永州八記》和其他篇什,華夏文學又一次凝聚出了高峰性的構建。

  參觀柳侯祠時,英語老師在他臉上看到了罕見的嚴肅之情,好奇問:“你想起了什么?”

  李恒望著亭臺,悠悠地開口:“南荒之處留下了多少文人政客從政生涯與命運的不幸。但也見證了他們在文學史上留下的璀璨繁星,見證了在打壓之下可貴的民族精神與民族人格。

  因此讓中國文學不至“失格”。

  京都太嘈雜了,面壁十年的九州學子,都曾向往過這種嘈雜。結果,滿腹經綸被車輪馬蹄搗碎,脆亮的吆喝填滿了疏朗的胸襟。唯有在這里,文采華章才從朝報奏摺中抽出,重新凝入心靈,并蔚成方圓、它們突然變得清醒,渾然構成張力,生氣勃勃,與殿闕對峙,與史官爭辯,為普天皇土留下一脈異音。世代文人,由此而增添一成傲氣,三分自信。華夏文明,才不至全然黯暗。朝廷萬萬未曾想到,正是發配南荒的御批,點化了民族的精靈。”

  聽到這話,英語老師多看了他好幾眼,然后跟著領悟柳侯祠帶來的精神力量。

  可惜,她自忖沒這份才情,最多的是感受到一份悲嘆,然后就腦袋空空,視線再次凝聚他后背上,她眼里升起一線亮光,隱隱期待晚上他會寫出什么樣的精彩篇章。

  這年頭路不好走,都是土路,來去柳侯祠足足花花了眾人一天時間,一進賓館,李恒就老樣子開始了寫作。

  英語老師從不缺席,準時守在了他身邊。

  在他提筆錢,王潤文鬼使神差說一句:“這可能是老師最后看你寫了。”

  李恒怔了怔,回過頭:“不是才8月初嗎,離開學還有段時間,老師要是愿意,咱可以從三峽出發,往東南方向走,一路到滬市。”

  王潤文聽得有些心動,但在他的注視下,還是緩緩搖頭。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為什么?

  面面相對,十來秒后,李恒移開了目光,默契地沒再邀請她,也沒再就這話題多說。

  臨窗而坐,閉上眼睛醞釀一番情緒后,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文思泉涌,手中的筆已經開始在新本子上飛舞了起來。

  英語老師身子略微前傾,保持適當的距離,專注地凝望著筆尖。

  后來,她突地想起什么,然后控制力力道,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去隔壁找到了正在撰寫新聞的李然,“李然,你在忙嗎?”

  李然道:“還好,你這是有事找我?”

  英語老師征求對方意見:“能不能幫我拍一張照片?”

  李然猜測:“和李恒的合照?”

  英語老師點頭,“他寫作的樣子很有意境,幫我拍一張合照,然后”

  沉思兩秒,王潤文接著說:“他不是太過年輕了嗎”

  她還說完,李然接話道:“你是想保留一份證據,以防將來不備之需,堵住質疑者的嘴?”

  王潤文微笑說:“倒也不至于,他的才華經得起別個質疑。”

  李然擼起袖子,回身拿起攝像機大包大攬說:“你早講,我這可以攝像的,可以把寫作的過程記錄下來,如果將來有人敢齜牙咧嘴,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聽到可以攝像,王潤文有些訝異,“這東西很貴吧?”

  “貴!死貴!進口貨,我所有的身家和我媽半條命的積蓄全砸在里頭了。”平時大大咧咧的李然,說起攝像機時,也是肉疼的要命,當時可是權衡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買的。

  兩女輕手輕腳來到李恒房間,見他正沉浸在創作世界中時,她們不敢打擾,相視一眼后,一個像往常那樣坐在了李恒身邊。

  另一個則是悄悄打開攝像機,對兩人進行攝影,當然,聚焦點更多的是在李恒的筆尖,把他寫作的文字記錄了下來。

  期間,李恒留意到了李然的舉動,后者嚇得停在原地,小聲問:“是不是打擾你了?”

  李恒笑著搖頭,沒說話,埋首繼續剛才的思維寫了下去。

  凌晨三點過,他寫完了。

  英語老師和李然跟著松了一口氣。

  臨分開時,英語老師說:“能不能幫我拷貝一份,多少錢不是問題。”

  李然嘻嘻笑她兩眼,道:“咱們好歹也是相處了這么久的姐妹,提錢多俗氣哈,拷貝不是個事兒,不過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給你。”

  “成,等你消息。”

  8月5日,眾人離開了永州,坐上火車一路往東,十多個小時候終于抵達了邵市。

  一下車,王潤文就對幾人說:“時間不早了,去我家里過夜吧。”

  李然拒絕了,“不用,我媽昨天也到邵市了,我去找她,拷貝用的東西都在她那,明天把備份給你。”

  李建國最初是在邵市教育局任職的,趙菁為了接近他,還特意從長市搬了過來,把居所落在了邵市。

  現在縱使過去20多年了,但趙菁的家仍舊在,也有朋友定期為她打掃,搬進去就能直接住。

  李然走了。

  張志勇看看李恒,又看看英語老師,夾起尾巴說:“我家那賤貨如今和我小姨夫在資江邊開了家淘金挖沙公司,我過去瞅眼,恒大爺,明天咱們兄弟再匯合。”

  說完,不等李恒挽留,就呼呼地跑遠了。

  王潤文聽得有點懵,“他家賤貨是誰?”

  李恒笑著回答:“他爸爸。”

  王潤文更懵了,“為什么叫賤貨?”

  李恒把他爸爸的光榮事跡挑兩件講了講。

  王潤文聽完饒有意味地說:“我怎么感覺你和這賤貨是一路人。”

  李恒抗議,“老師,你別說你不是在罵我。”

  王潤文呵呵一笑,瀟灑地走在了風里,難得這么開心一次。

  兩人回得是市區老宅,只是才換鞋進門,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兩人對視半晌后,又陷入了沉默。

  接下來,李恒找出換洗衣服,開始洗澡,開始洗衣服,開始整理一路以來的寫作手稿。

  王潤文也沒停歇,帶著零錢去了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菜回來,隨后就鉆進了廚房忙碌。

  她做菜的手藝一般,但很用心,就比如土豆絲吧,都是每根每根等分切,切成同樣大小,整整齊齊,看起來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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