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記者們只是覺得這些人說話有些離譜,但是,當越來越多的人開口,說自己拿到的分數不及格之后,記者們就知道,大樂子來了。
于是,他們迫不及待地發出更多的詢問,記錄下更多的信息,然后,帶著這些信息,回到自己的單位,開始發布新聞。
震驚,知名企業員工居然不知道自家產品參數,這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震驚,我們的企業里,全是這種人?
尸位素餐,企業改革迫在眉睫。
企業改革?如何改,改了之后,是否比得上現在?
我們的未來在何方…
隨著這些記者把手中的新聞放出,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了這一次的討論中。
正如臺風爆發時,最安全的地方是臺風眼一樣,此刻,林語正悠閑地坐在徐城機械制造公司的廠長辦公椅上,享受著臺風眼的寧靜。
在他面前,是剛從萊茵鋼鐵趕過來的洪福,還有另外兩個剛從萊茵鋼鐵車間提上來的負責人。
而他們三人,就是林語為徐城機械制造公司物色的廠長。
拿起手邊的印章和備案后的姓名簽章丟給三人,林語向三人叮囑道:
“洪福,你在萊茵鋼鐵的工作非常不錯,現在你來出任這里的廠長,希望繼續保持。”
“這邊的工作,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按照我的要求,按部就班的發展,升級。”
“制造出我需要的機械設備,其他的,不用管。”
“缺人,缺技術,缺設備,直接告訴我,我來協調尋找。”
“最后就是關于工廠控制這一點。”
“在我們手里,徐城機械制造公司,雖然還是國有企業的范疇,但人事任命方面,已經適用了市場規則。”
“該清理的人,就趕緊清理出去,別浪費時間。”
“還有,不要管面子這件事,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伱能考慮的,就是如何按照時間節點,把我要的東西制造出來。”
“所以,如果有人因為人事任命的事找上門,讓你給面子,不需要給。”
“有什么事,公開說清楚就行,我們不惹事,但不代表怕事!”
“相關的人事招聘工作,你自己把握好,別讓人把垃圾塞進來了。”
“我這邊回去,會讓老唐盡快多培訓出一些保衛科的人,然后派駐過來。”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下去忙吧!”
捏著印章,這幾年的畫面,在洪福腦海中不停地閃過。
有在工廠摸魚上班的,有在蘭陵打零工的,有餓了去偷人玉米被追的。
有站在路邊,想吃個煎餅發現手里身無分文的。
還有逢年過節時,帶著孩子趕大集,孩子可憐巴巴的看著糖人,想要糖人的。
淚水慢慢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猛地吸了一口涼氣,淚水分開,目光聚集到手中的印章上。
紅色的塑膠印章,很硬,很紅。
用力捏緊印章,洪福慢慢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面前的林語,大聲哽咽道:“廠長,保證完成任務!”
在他身后,剛剛從生產車間提上來,還不太適應自己身份的兩個副廠長,汪向峰和方燕山聽到這一聲喊,也立馬站直身體,大喊道:“保證完成任務!”
聽著三人的喊聲,林語輕輕揮一下手:“去忙吧!”
“我這邊還有點事,還需要待兩天,這兩天有什么盡管說,等我從這里離開,你們的擔子就重了,那時候,可就別給我說什么干不下去了!”
“那時候我要弄人的!”
等洪福三人轉身離開,林語掏出一個筆記本,開始整理記憶中關于工程機械方面的技術,趁著現在記憶好,趕緊寫下來。
讓洪福抓緊時間,把工程機械提升一個檔次,然后搶占接下來這十多年的發展紅利,搶占接下來的海外市場,擠占國外對應行業的利潤,讓他們沒錢發福利。
然后這幫窮瘋了的人,就會想辦法去其他地方賺錢。
自然也會打起來。
他在忙著搞錢,號稱咸海臍帶的阿姆河岸邊,阿富汗小鎮海拉頓,幾個塔利班躲在河邊的房子里,正在思考,該如何才能把俄羅斯人給的物資,送回南部城市。
沒辦法,被趕出喀布爾之后,塔利班在北部的勢力范圍大減,再加上執政期間他們的不當人行為。
北部地區的其他民族,對他們自然也不會有好態度。
沒有當街把他們打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至于運送物資回到南部城市?
別開玩笑了。
你居然從我的地盤上偷我的物資?
盯著面前簡陋的地圖,坐在主位上的薩里突然開口說道:
“我覺得我們就應該直接走,大搖大擺的走!”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對著他的腦袋來上一下,同時還有訓斥聲傳來:
“你信不信,我們前腳拿到物資,后腳,這個消息就會落到其他人耳朵里?”
訓斥的人是薩里的老師,同時也是他的長官。
曾經和蘇聯人打過交道的老戰士尼卡。
看著面前的地圖,他長嘆一聲,說道:“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我們只能從烏茲別克斯坦帶著物資,橫渡阿姆河,然后鉆進沙漠。”
“從沙漠進入馬扎里沙里夫,在這個小城將手中的物資分散,然后分散運輸到巴米揚。”
“再以巴米揚為核心,將手中的裝備散開。”
“至于整體運輸,想都不要想,阿美莉卡人,還有錢傀儡政府,還有其他族群的反抗武裝看到這批武器,絕對會發瘋。”
有了一定的路線規劃,現在就還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橫渡阿姆河。
畢竟這條河,是咸海的臍帶,水流不算急,但是比較寬。
而比較狹窄的位置,還有兩國的軍隊看守。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尼卡,吐出了相關的方案:
“讓我們的人,在喀布爾發起一次范圍很大的攻擊,喀布爾遭受攻擊,那么為了安全,邊境的阿美莉卡人大概率會被調走。”
“傀儡政府再強,咱們也不怕!”
聽完老師的方案,薩里撓了撓頭,右手大拇指豎起:“好!”
于是,經過尼卡的稍微調整,一個方案就從他們手中的電臺傳出,落到了喀布爾西南方向快三百公里的一個小城。
馬利斯坦。
這里是阿布·艾比克的新窩 聽著同胞傳回的消息,這位塔利班高層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他就知道,俄羅斯人沒安好心。
物資從烏茲別克斯坦進入,他們為了物資,就必須去實力薄弱的北方,然后和北方的族群在那里爭奪。
不管是殺傷北方族群,又或者是殺傷阿美莉卡人,對俄羅斯人來說,都有好處。
可是…
有得選嗎?
沒有。
他們現在極度缺少糧食,槍支彈藥,還有各種藥品。
現在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如果扛過了現在,那么他們還有未來,如果他們連現在都抗不過,那就沒有未來。
思考許久,他還是決定同意尼卡的方案,但是,他對這個方案進行了一些修改。
比如,將手下的戰士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執行去喀布爾作戰的命令。
一部分則沿著公路向南,去偷襲坎大哈。
那是阿富汗第二大的城市。
第一大和第二大城市都被偷襲,沒理由阿美莉卡人和傀儡政府的人不收縮兵力。
而最一部分則北上,和在巴米揚地區活動的人一起,接應物資,接到物資后立刻就地武裝,然后偷襲周圍城市。
為在喀布爾作戰的人,吸引一部分火力,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人員。
做出決定,阿布叫來仆人,讓仆人倉庫里最后的糧食拿出來,每個人分一點,然后行動。
帶著人離開居住的房子,這位塔利班高層站在山谷口看向遠方,看著那即將落下的夕陽深吸一口氣,接著一腳油門踩下,皮卡車朝著坎大哈狂奔。
夕陽下,他們的皮卡車飛馳在山道上,輪胎卷起道道煙塵,遮天蔽日。
而更西方的新月沃土,就著慢慢沉下去的夕陽,卡瓦尼抓起手邊的羊肉包子塞進嘴里,咀嚼兩口,然后用力咽下。
下一秒,他就抓起手邊的水,大口大口吞咽起來。
吃飽喝足,他才轉過頭看向身邊的隊員,問道:“都吃好了嗎?吃好了就復述今天的任務。”
他話音剛落,左手邊的隊員立馬站起身,小聲復述道:
“我們這一次的任務,是襲擊萬惡的,阿美莉卡的走狗,基爾庫克警察局局長賈利姆。”
說出第一句話,復述的人直接繃不住笑了出來,但是看到其他人嚴肅的臉,他又繼續繃著臉說話。
“我們會有幾個隊員中槍,同時,警察局的人,也會有人中槍,但是我們拿到名字的那幾個人,必須死。”
“還有監視賈利姆的那幾個阿美莉卡人,也必須死。”
聽完隊員的復述,卡瓦尼輕輕鼓掌,同時解釋道:
“所以,阿卡巴,待會兒你和莫特負責演雙簧,大喇叭歸你們,待會兒你們負責喊。”
“我負責用狙擊槍,給我們的人掛彩,其他人,就負責趁亂解決掉我們需要處理的人。”
“現在對表,現在時間是晚上7點23分,我們等到9點鐘就開始行動。”
“最后,重點提醒你們一句,不要表現自己的專業素養,要把自己表現得有點實力,但是十分狂妄。”
“明白嗎?”
交代完畢,一群人再次沉默。
隨著天色慢慢變化,房間里也徹底黑暗下來。
九點整,卡瓦尼左手手表震動,他猛地睜開眼睛,輕喝一聲,帶著人,抓著武器就往外走。
將院子大門打開,蓋在皮卡車上偽裝布被他順手扯下,鉆進車里,他打了一個呼哨,等人鉆進車,一腳踩死油門。
豐田皮卡車咆哮著鉆出院子,開始在街道上狂奔。
皮卡車里,阿卡巴也拿起喇叭,對著天空大喊:“打死走狗賈利姆!”
喊完話,他又拿起槍,對著天空一陣突突。
砰砰!
槍聲,永遠是讓人清醒的最好的藥品。
街道上原本還有三三兩兩的人,聽到槍聲,立馬就縮進角落,像是一只鵪鶉。
頭車里,卡瓦尼一邊開車,一邊注意周圍的房屋,等看到那棟情報中顯示有阿美莉卡人居住的小樓,他用力按了一下喇叭。
皮卡車車廂里,收到信號,車廂里的幾個人拿出火箭筒,對著那棟看了好幾次的房子扣下扳機。
兩個爆破榴彈,四個人員殺傷彈,一窩蜂涌向那棟房子。
一連六聲爆炸之后,又是幾個火箭彈朝周圍的房子飛出。
在爆炸聲中,他們抵達了賈利姆的別墅外。
沒有多余的廢話,幾枚火箭彈飛出,將房子炸得碎片橫飛,火花四濺。
別墅里,爆炸聲將一群喝發酵葡萄汁的人驚醒,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裝備,然后瞪著有些發紅的眼睛,從窗戶縫隙看出去。
這時候,賈利姆拿著槍站了出來,對著下屬們大聲喊道:
“各位,這些家伙欺人太甚,居然殺到我們家里來了!現在,讓我們去殺了他們!”
說著,他握緊手槍,怒氣沖沖地沖到一樓,一把拉開房門。
下一秒,混亂中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他的胸膛,巨大的沖擊力將他狠狠地撞翻在地。
他眼睛一翻,沒了動靜。
后面的人見狀,很不想出去,但他們走在了前方。
在他們后面,是賈利姆的人。
這些人一窩蜂向前拼命的擠,一下子就把這幾個不想出去的人給推了出去。
位置被卡死,只有向前還有一條生路。
被推到門外的人抬槍反擊,同時撒開腳丫子,準備跑到院子里,找一個掩體繼續反擊。
可是,外面迎接他們的不是狙擊槍,而是幾枚人員殺傷彈。
人員殺傷彈爆炸,爆炸的破片橫飛,將所到之處的人撕得支離破碎。
房間里,賈利姆慢慢仰起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
過了幾秒,他用十分虛弱的聲音開始小聲喊話。
然后,回應他的,只有他從山區帶出來的人,剩下的都死了。
尤其是其中一個人,正好面目全非地躺在大門口,一雙眼睛死不瞑目地看著他,似乎在質問他為什么還沒死。
“太殘暴了。”感慨一句,他開始指揮其他人,按照之前的約定,從其他位置鉆出別墅。
別墅對面的小樓房頂,看著從窗口鉆出的人,卡瓦尼開始玩起了打地鼠。
一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