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來到圣馬家溝職業技術學院，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人。
不說是絕世天才，但也是勤勞刻苦，肯下苦功的人。
哪怕是留學生，也是千挑萬選。
而且，這個學生，自帶經費，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做研究，沒人會覺得自己的經費足夠。
每一次經費下來，都恨不得往那個數字后面再加兩個0。
但這只是單方面的愿望。
誰都知道那不可能。
這學生家里，每年都會捐贈一筆經費，雖然會被賀清陽那個老不死的截流一部分。
但用來貼補實驗，也足夠了。
他要畢業了。
自己該去哪里，找這么一個只是學技術，而又舍得花錢的學生呢？
好難啊。
深吸一口氣，劉明起身，接過了杜爾比手里的論文，鄭重地放到桌上。
隨后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怕。”
“君子敏于行而訥于言。”
“我知道你對論文的遣詞造句有問題，所以，你就放心把論文放在這里，我會幫你改好。”
“答辯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我劉明的學生，一定能過。”
“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將自己學到的知識用在正途上。”
“努力建設你的國家。”
“為世界人民大團結添磚加瓦。如果實在是人力不及天數，就回來，當個老師也不錯。”
聽著劉明的話，杜爾比蔚藍色的眼眸里，慢慢滲出淚水。
這個高大的阿拉伯人抬起右手，袖子從眼睛上拉過。
哽咽著回答道：“好。”
看到學生的樣子，劉明笑了，用力拍了拍杜爾比肩頭，安慰道：
“別哭了，那么大一個人，哭哭啼啼的，傳出去讓人說笑話。”
“先回去等我消息。”
把杜爾比送走，他轉過身，回到椅子上，開始研究剛拿到的論文。
整體問題不大，數據正確，就是文字功底還差了一點。
需要大改。
他剛拿出一沓嶄新的信箋紙，還沒來得及動筆，手邊的電話響了。
順手按下通話按鈕，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劉院長，來我辦公室一趟，把你那個伊拉克的學生杜爾比帶上，有重要的事。”
“趕緊。”
才說完，電話就被掛斷，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從電話聽筒里傳來，讓準備改論文的劉明很是茫然。
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要專門找杜爾比？
不過賀清陽那老王八蛋既然說得那么急，那應該就是很重要的事。
先去看看，如果不重要，就把他弄死。
自己來當圣馬家溝職業技術學院的校長。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把論文放好，劉明在實驗樓找到杜爾比，簡單說了兩句，師徒倆就一起朝校長辦公室走去。
站在賀清陽的辦公室門前，劉明整理好衣服，干咳一聲，挺拔的腰微微彎下，板著的老臉，也帶上了一絲諂媚。
輕輕扭動門把手，先把臉探了進去，滿臉堆笑地問道：“校長，您找我？”
身后，杜爾比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他從未見過這種場面。
面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導師？
要知道，私下里，導師可是天天把校長掛在嘴邊，天天都說如果當初不是校長耍陰招，現在當校長的，絕對是他云云。
甚至有些時候，還在背地里說要超越校長。
怎么…
算了，搞不懂這些人情世故。
前面，劉明伸手推開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發現學生沒跟上，又回過頭叫了一聲：“進來啊，在門口傻站著干什么？”
把人叫進屋里，劉明滿臉好奇地看向賀清陽，目光在對方身上停留不到兩秒，又轉移到了林語身上。
同時，他好奇地問道：“校長，找我有什么事？”
賀清陽輕輕招手，把劉明招到自己眼前，從一沓信箋紙中，抽出一張遞到劉明手中。
等對方接過，這才解釋道：
“不是我找你，是林語找你，同時也是找你的這個學生，有點事想和他聊聊。”
“你手里的論文，是林語新改的課題，這部分涉及工業自動化，你沾點邊，看看。”
把論文拿在手里，劉明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后，用余光瞥了一眼林語。
校長這位高徒的名聲，在學校里可謂是如雷貫耳。
勤奮，聰明，為人處事極為老道。
他找杜爾比？
將眼睛的余光收回，劉明開始閱讀手里的文稿。
“工業欺騙——在未來5-10年的時間里，因為芯片制程工藝的提升，自動化產業會大幅度提升。”
“各行各業之間專業壁壘，會快速提升。”
“技術生產線組建，會變得越來越難。”
“在這個前提下，就可以嘗試工業欺騙。”
“對外宣傳口徑主要為這種東西沒必要生產，浪費資源，浪費時間金錢等等…”
“而且，主要的宣傳口，應該放在新生的互聯網上。”
“人不可能實際到現場勘察資料，但是他們會從網絡上收集信息。”
“所謂三人成虎，一個人說沒必要浪費，他可能不信，但如果說的是萬人，十萬人，百萬人。”
“再配合一點實際的動作。”
“那這句話就是真的。”
“…”
看著看著，一頁紙看完，劉明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長出一口氣，他將臉轉向賀清陽，喝問道：“剩下的呢？”
“你請客吃飯，就吃半截是吧？”
校長的椅子上，賀清陽坐在那里，淡定地揮揮手，說道：“不要急。林語有事兒和你聊，聊完了，我自然會讓你看剩下的。”
“最后你指導一下，掛個三作，怎么樣？”
聞言，劉明沉默了。
回頭瞥一眼自己的學生，小心翼翼地把手中文稿遞還給賀清陽，轉過頭看著林語，喝問道：“林語，說說你想做什么？”
旁邊的沙發上，林語一直在泡茶。
是賀清陽的老朋友，從黔省給他搞的翠芽。
半斤的包裝，林語大手一揮，直接給他弄了2兩出來。
茶壺微微傾斜，帶著輕微琥珀色的茶水，從茶壺壺口流出，形成一條弧線，落入茶杯里。
動作很優雅，也很慢。
四個茶杯倒滿，將其中兩個往前一推，林語抬手指一下茶杯：
“正宗的黔省翠芽。嘗嘗。”
“這次找這位赫德·艾哈邁德·杜爾比同學，是有一筆生意想和他談談。”
“更確切的說法，是找庫因坦·艾哈邁德·阿拉比拉先生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