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哪兒？”羅平追問。
保衛科的其他人也把耳朵豎了起來，如果真的要搬遷，到時候完全可以利用這次聽到的消息。
謀一些好處。
不曾想，他們沒有聽到想聽的東西，反而聽到了三個字。
“不知道。”
平靜的三個字，就像是一顆丟進湖水中的大石頭一樣，讓羅平幾人心里泛起漣漪。
而幾個年輕人，更是顯得手足無措。
他們這些人，從出生，就一直在567基地。
如果基地被整體搬遷出去，還是去往一個不知道何處的地方。
他們完全不敢想象，未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最靠近羅平的年輕人將目光投向羅平，卻發現這位在任何時候，都帶著笑容的長輩，皺緊了眉頭。
于是，他又將目光投向廠長錢建國。
卻發現這個和藹可親的老頭，也是皺著一張苦瓜臉。
不得已，他將臉轉向林語，問道：“我們可以在16個月里，賺到兩萬塊，對吧？”
“xiu。”
吹了一個口哨，林語微笑著回應道：“只要你們跟著我，按照我的安排走。”
“別說16個月兩萬，就是一個月十萬，也可以。”
聽著林語的豪言壯語，小年輕們，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是和他們不同，錢建國和羅平，臉上出現的則是憂愁。
車輛慢慢前進，穿過蜿蜒曲折的道路，終于在群山中的一堆紅磚樓中間停了下來。
車輛剛停穩，羅平就探出頭，朝外面在路上玩耍的小孩兒大喊：
“去叫大人，廠長把工資要回來了。”
對羅平的喊話，小屁孩兒們充耳不聞，依舊在路上拍著洋畫。
葫蘆娃的。
倒是紅磚樓里面的人，聽到喊聲，從窗戶探出頭來，朝羅平問道：
“羅科長，廠長回來了？”
“回來了，把去年的錢，全都帶回來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
得到確認，窗戶邊的人立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廠長回來了。”
“廠長帶著錢回來了。”
僅僅幾分鐘時間，兩輛卡車邊上，就圍滿了人。
一個個踮著腳尖，把腦袋往卡車里探，直到看到那幾個裝錢的箱子。
這才把頭縮了回去。
向其他人炫耀。
“真的哩，裝錢的大箱子，五個。”
“真的有錢呢。”
“五個？那豈不是說，我們能多拿錢？”
聽到有五個箱子，在場的人更興奮了。
這時，錢建國從卡車里探出頭，說道：“都讓讓，還有，通知所有人，大禮堂集合。”
“準備發錢。”
卡車邊上的人讓開，保衛科和五個押送的戰士下車。
一起下車的，還有五個裝錢的箱子。
看到箱子，在場的人終于確認。
到了！
周圍的人瞬間作鳥獸散，手腳麻利的人，已經回到房子里，推出自行車，朝基地外飛奔而去。
林語坐在車上，默默地看著離去的人，回憶他們的名字。
一直到錢建國叫他下車。
567基地大禮堂。
內部是一個圓弧形的構造，階梯擺放的實木固定座椅，呈扇形圍著中央的舞臺。
舞臺上掛著的巨大紅布，還有那些褪色的標語，還記錄著這個大禮堂曾經的輝煌。
走進大禮堂的人，第一眼看的，就是放在舞臺上的大箱子。
“那里面都是錢？”
“廠長帶回來的箱子，應該沒有錯。”
大禮堂大門又一次被推開，穿著廚師衣服的會計李平走進大禮堂，掃一眼現場，脫下頭上的帽子，帶著一腦袋熱氣，朝舞臺上的幾人走了過去。
來到錢建國身邊站定，小聲問道：“老錢，真發錢？”
“真的。”錢建國腦袋一點，右手指一下林語，說道：
“你去把廠里的人員名單，還有上工名單拿來。”
“然后聽林語的安排，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這兩句話，讓李平眸光一閃，用余光瞥一眼林語，隨后又朝錢建國眨了眨眼。
錢建國則是用點頭回應。
得到答案，李平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轉身飛快地消失在大門口。
半個小時后，他帶著幾個人，抱著兩大摞牛皮紙袋，重新出現。
同時，他們也關上了大禮堂的大門。
接過李平手中的牛皮紙袋，錢建國沒有多余的話，轉手就遞給林語。
他這動作，被所有的人看在眼里，但是，這位廠長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自然不好多說。
畢竟，錢最重要。
林語拿過牛皮紙袋打開，取出里面的工資表和人員名單。
翻看一會兒，發現里面的金額，和錢建國去要的金額大差不差，就又遞給會計李平，說道：
“李哥，發錢吧。”
說完，他拿過話筒，大聲說道：“現在，大家排好隊領錢。念到一個名字來一個人。”
“領完了，回位置上去，我待會兒還有話說。”
發錢開始。
李平拿著名單，念一個人的名字，下面就上來一個人，核對了一下上班的天數，還有金額，就蘸著印泥，在名單上按下。
先一步領到錢的人，站在李平面前，反復數著錢，數一遍不行，還要數第二遍，第三遍。
生怕少掉一分錢。
后面還沒有領到錢的人，則是踮著腳尖，催促前面的人。
于是，一群人就這么吵起來了。
林語就在旁邊看著，李平準備把人拉開，也被他用目光制止。
而吵架的人，發現沒人制止，甚至還有看好戲的想法，慢慢的，聲音也小了下來。
但也只安靜了一會兒，當領到錢的人超過半數，后面的人突然發現。
那五大箱子，居然只開了一箱。
這不合道理。
于是，大禮堂又一次吵起來了。
“廠長，那不是還有三箱錢嗎？為什么我們只拿到這么一點？”
“就是啊廠長，大過年的，這點錢夠干什么？”
“王平出去干活，都買上電冰箱了。”
“一起發了吧。”
“咳咳。”
很突兀的咳嗽聲，從大禮堂的喇叭里響起，這聲音比他們十幾個人的聲音加到一起還要大。
吵鬧的人，很自然的將注意力轉移到說話的林語身上，好奇地打量這個他們看著長大的，脾氣不太好的人。
舞臺上，林語打量一圈下面的人，拿起桌上，錢國恒給他的一份資料，念了起來。
“2001年，567基地制造7.62毫米子彈100萬發，120迫擊炮炮彈2萬發。89式火箭筒1萬發。”
“子彈不良率，抽檢一萬發，高達2%。”
“120迫擊炮炮彈不良率，0.53%。”
“火箭筒不良率，0.82%。”
“還敢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