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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再入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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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黃泉戲班搭臺唱戲,蒯滿周開出黃泉引路。

  混亂的鬼倀群四散逃逸,但是大小范、武少春等人如同猛虎入群,沖入鬼群之中,引著游魂走向黃泉,繼而被鬼戲班接引,進入鬼域。

  這一切眾人早已經合作過數回,已經做得十分熟練了。

  蒯滿周等人聯手之后,失控的鬼禍立即受控。

  所有游蕩的鬼倀群被趕入黃泉之中,渡黃水走向黃泉戲班處。

  鬼門大開,內里陰風陣陣。

  就在這時,趙福生心生不安的念頭更強了。

  她提燈環顧四周,頭頂上方血云環繞,萬安縣籠罩在血色月光之下。

  張氏舊邸響動不小,本來驚醒了不少夜睡的百姓,可經過先前一番陣仗,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傷亡,剩余的人躲回屋中沒有。

  紙人張曾經的老巢成為了鬼窩。

  黃泉在地上蔓延,大小范手持血臍帶趕著鬼群度黃泉,走往鬼門關處。

  厲鬼群幽幽的走向戲班,接著被引度進入鬼門關中。

  一切有條不紊,本該上了正軌,可她為什么感到害怕呢?

  她想到這里,又提燈往四周舉了舉。

  燈光照亮了街道,也將她面容上凝重之色照亮。

  “嘿嘿嘿。”

  若隱似無的笑聲在趙福生耳畔響起。

  這一聲陰笑引起了劉義真等人關注。

  趙福生提燈的舉動落入他眼里,他猶豫片刻,并沒有挪動腳步,而是看向趙福生:

  “福生,可是覺得有哪里不對頭?”

  “紙人張隱身了,他沒有走,他還在此處。”

  趙福生篤定道:

  “但我沒有找到他藏身在何處。”

  而且十七層地獄太平靜了。

  鬼門打開,臧君績沒有異動,唯一有明確警示的,便是大小范取出血臍帶的剎那,地獄有片刻波動。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鬼母太歲被臧君績所鎮,一并被關在十七層地獄之中,雖說鬼門關打開了,可如果厲鬼逃出鬼域,趙福生會有所察覺。

  此事定然與紙人張有關。

可他除了召喚血鏡,又到底對自己的地獄動了什么手腳  一時之間,無數猜測浮現在趙福生心頭。

  事關重大,她雖說有些微的焦慮,卻又強迫自己冷靜。

  她還有時間。

  紙人張雖說可怕,但她并非孤身一人;

  危急時刻她有像龐知縣一樣的人為她拼命,萬安縣里,蒯滿周、劉義真、武少春等都愿意為她豁出性命——就連謝景升也愿意不顧一切引鬼。

  這樣一想,她心中緊繃的心弦略松。

  “不要想太久遠的事。”她暗暗提醒自己。

  厲鬼之事如抽絲剝繭,與其擔憂紙人張,不如從眼前的事先想起。

  當務之急,她是要解決同山縣的問題。

  同山縣鬼禍根源源于鬼燈。

  一念及此,趙福生提燈看了看。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事:鬼窟。

  “同山縣!”

  她話音一落,立即就覺得不對勁兒。

  張氏舊邸的模樣變了,圍在張氏府邸前的那些木刺樁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環環相抱的屋舍。

  這些屋舍高約半丈,形同墳塋,不知何時起,每座屋架前都點了一盞燈,燈光呈藍綠色,如同暗夜里狼的眼睛。

  “不好,我們被困進鬼域了。”

  趙福生當即高呼了一聲。

  她說話的同時,仰頭去看頭頂的天空,天空中仍舊蕩漾著一層血霧,但細看之下,這血霧卻與正常的夜空有區別。

  此時頭頂的血霧像是一面湖鏡。

  層層漣漪從中間泛開,往四面八方擴散,‘湖面’的中心處似是有一輪巨大的‘月亮’。

  早前眾人以為這是鬼域被血光沖散后,露出烏云底下隱藏的圓月,趙福生還有過片刻的詭異念頭:今夜月亮真圓。

  可這會兒再一細看,那隱藏在‘湖面’正中的哪是什么月亮,分明是一盞燃燒得正旺的‘燈’!。

  燈光透過血紅的‘湖面’照耀大地,將地面鍍上一層血紅色澤。

  與此同時,那被打散的提燈厲鬼消失了。

  那些爬行的枯骨俱都消失了個一干二凈。

  地面唯剩余了蒯滿周召喚的黃泉,封都鬼域的大門還敞開著,內里幽幽——這本該熟悉的鬼門關,此時卻給趙福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同時同山縣那千家萬戶如墳塋般的門戶前,各自都懸掛了一盞‘燈’。

  這里是一座死城、空城,讓人毛骨悚然。

  “鬼燈。”

  趙福生心中一沉,接著招手呼叫眾人:

  “大家靠攏,我們被困進鬼域了。”

  “鬼域?”

  眾人聽從她的吩咐,急速往她身邊靠來,但對她提及的鬼域俱都疑惑不解。

  此時不是多說的時候,趙福生只能長話短說:

  “我今夜進入張氏舊府,一入鬼門,便踏進了同山縣領域。”

  在場人中,蒯滿周、許馭是與她同行的人,可兩人是小孩,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知情的龐知縣已死。

  大小范雖說對鎮魔司的事略有了解,可二人早前只是游離在鎮魔司外的令使,所知有限。

  武少春、劉義真、陳多子等對此是一無所知。

  倒是謝景升在聽到這話時,不由驚呼了出聲:

  “同山鬼域?”

  趙福生并不意外他知道同山縣的事。

  從年紀來看,同山縣出事之時謝景升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

  “嗯。”她點頭,謝景升神色凝重:

  “沒料到有生之年,竟然會聽到這起案子。”

  雖說此時情況危急,眾人稀里糊涂的被困入鬼案中,但范無救卻難掩好奇:

  “謝大人,你也知道這樁案子?”

  “知道。”

  謝景升點頭:

  “這曾是封都大人的心頭病。”

  他提及‘封都’,語氣有片刻的失落,但很快的他又強振精神,說道:

  “我那時沒入鎮魔司,但接受鎮魔司撫育,你們知道的,因為我爹的緣故,所以我注定了是鎮魔司的備役。”

  眾人點了點頭。

  他道:

  “封都大人時常將我帶在身邊,我聽他提過同山鬼域。”

  同山縣在鎮魔司中很有名,他的有名甚至要比金縣都早,因為這里‘無鬼’。

  “無鬼?”

  “無鬼!”

  謝景升話一說出口,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發出低呼聲。

  謝景升篤定的點頭:

  “同山縣可以說沒有鬼禍,這是得到了賈宜認證的。”

  他說完這話,本能看向了趙福生:

  “當時封都大人表示懷疑,如今看來——”

  如今看來,封都的懷疑自然是對的。

  “后來在48年前,同山縣無端出現鬼域,且鬼域十分強大,消息傳至晉州,當時封都大人立即讓晉州府將領前去處理這件事。”

  面對這個突發事件,封都當時如何想的趙福生也不清楚,可他定然是憤怒又無助。

  “晉州的將領是兩名達到金將級水準的年輕兄弟,如果不是同山縣事件,他們二人應該是近年來最有可能成為王將的人,封都大人說他們法則特殊,是天生的鎮鬼人——”

  他說到這里,劉義真愣了一愣。

  劉化成在世時,也曾評價劉義真:天生的鎮鬼人。

  而趙福生在聽到這話時,感受則又不一樣:

  “年輕兄弟?不會是雙生子吧?”

  謝景升吃驚道:

  “你也知道?”他說完后,又恍然大悟:

  “鬼域之中遇到了?此地與輪回鬼域類似?”

  “是紙人張。”

  趙福生沒有詳細說經過,她只道:

  “并沒有打上照面,不過知道二人存在,我早前進入紙人張老巢,結果進的是同山縣府,縣府中鎮魔司馭鬼者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名叫江文、江武。”

  “對——”

  謝景升點頭:

  “雙生子馭鬼者稀少。”

  他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范氏兄弟,不知為何,過多的巧合讓眾人心中縈繞了一層隱隱約約不安的陰影。

  “他們二人進入同山縣后,便一去不回,自此之后,同山縣消失了。”

  謝景升說到這里,撓了撓腦袋:

  “反正很邪門。”

  說完,他抬起右手往頭頂抹了一圈:

  “你既然去了同山縣鬼域,就應該知道那邊的情景。”謝景升頓了頓:

  “晉州盛產礦源,其治下幾大郡縣都很有名,同山縣與晉州治下幾大郡縣山連山,從形狀上看,如同一條俯臥的龍。”

  謝景升道:

  “所以晉州向來有風水寶地之稱,但同山縣消失后,這‘龍’就去了頭,自此晉州便鬼禍頻頻——”

  “有坊間傳言,說這是龍被砍了頭,觸及神明怒火,神明降下處罰。”

  武少春聽到這里,不由道:

  “這不是盡鬼扯嗎?”

  他辦案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見識也多,深知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神,所謂的‘神’,便是百姓自身的力量回饋。

  包括趙福生馭使的鬼神,敕封之后的鬼物雖說受控,可其實本質并沒有改變。

  劉化成、門神等之所以‘庇護’人類,并非它們心生慈悲,不過是趙福生巧妙利用了其法則天賦異能,才使百姓感恩,彼此受惠。

  因此風水寶地及斬頭之說,在武少春看來一派胡言。

  “確實是。”

  謝景升點頭:

  “但晉州鬼禍頻頻卻是不爭的事實。”

  二人話說到這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趙福生,趙福生淡淡的道:

  “其實傳聞說得也沒錯。”

  “大人——”

  她的話大大出乎了武少春意料之外,他情不自禁的驚呼了一聲:“這話從何說起?”

  趙福生道:

  “你說得不錯,同山縣覆滅,使晉州靈脈成為被砍頭的龍,繼而導致神明惱怒自然是一派胡言。”

  她這樣一說,武少春、謝景升二人都有些糊涂了。

  “福生,你一會說他講得對,一會又說我講得沒錯,那究竟是誰錯了?”

  “你們都不算錯。”趙福生說道:

  “晉州鬼禍,確實跟同山縣的事有關。”

  不等眾人再問話,她又道:

  “但世上哪有神明庇佑?”她看向陳多子:

  “像多子說的,求神不如求己。”

  陳多子的臉瞬間‘刷’的脹得通紅。

  她極少被夸贊,在人群中習慣了安靜的、被人視若無睹的地位。

  此時冷不妨被趙福生點名表揚,既是開心又是害羞。

  趙福生提及的這事兒,是在武清郡期間,她當時大刀闊斧的使用法則力量,引鬼度六道輪回,當時信心高漲,才會一時得意忘形,說了這話。

  “大人可別笑我了。”陳多子害羞道。

  “不是笑你,是真的。”趙福生正色道:

  “求神不如求己,這世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回應你的請求。”

  縱使鬼神,能以法則庇護普通人性命,也會索取報酬——或是生人少許福壽,或是其壽命。

  所以請神容易送神難。

  趙福生又道:

  “同山縣出事后,晉州靈脈如同龍被斬頭,此后晉州出事,鄉俚傳聞自然不用多聽,但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同山縣之事才會導致這些意外。”

  既非神明降怒,那么便與鬼有關。

  “福生,你的意思是,同山縣的鬼禍導致晉州出現鬼禍的情況頻密?”謝景升問。

  “我進入同山縣鬼域時,恰逢鬼案初始,當時聽到了一個十分有趣的傳聞。”趙福生簡略道:

  “具體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但當時縣中兩大世族相爭,涉及了一樁礦脈,而其中一家爭礦脈的人姓秦,秦氏后人說,這礦脈是處鬼窟,當年他先祖就是在挖礦的過程中馭鬼的。”

  她話中之意令人不寒而栗,謝景升道:

  “你意思是,這晉州治下的同山縣有鬼窟?同山縣出事后,所以鬼窟失控,鬼從其中逃出?”

  他問完之后,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傻話。

  “當年的事,事隔幾十年了,誰又能得知呢?”

  鬼域之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時間紊亂,身份混淆。

  本來以為是同山縣鎮魔司的江文、江武二人竟然是朝廷后來派去處理禍事的將領,那么趙福生原先看到的曹固極有可能才是同山縣的令司。

  這樣一說,倒更符合現實。

  畢竟兩個強大的馭鬼者僅坐鎮一方縣府,這對本來人才緊缺的鎮魔司來說是很不劃算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同山縣確實有問題。”

  趙福生話音一落間,天現異象。

  眾人這一會兒說話的功夫間,只見天空的‘血湖’之中,以鬼燈為中心,映照出無數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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