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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初顯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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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老頭兒這話一說出口,正想轉身開溜。

  哪知他剛一扭頭,恰好被范無救抓了個正著——衣領一下被他提住了。

  先前一路行來與他有說有笑,看著面色和善的趙福生立即沉了臉:

  “那可不行!”

  她說道:

  “俗語有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做事一半就撒手的道理。”

  末了趙福生向范無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提著老頭兒走到門前:

  “讓這老好漢接著敲門,敲不開就把門破開,今晚這定安樓我住定了,不讓我住誰都別住!”

  她說翻臉就翻臉。

  一旦翻臉,是半分顏面也不給人留的。

  劉義真聽到這熟悉的語氣,臉上露出笑意。

  就連張傳世也露出懷念的神情。

  老頭兒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無賴,當即便急了:

  “那怎么行?哪有這樣的道理。”

  “怎么不行?”

  趙福生冷笑:

  “現在道理是站我這邊的,我說的話樓里的人聽到了沒有?聽到了老實一些。”

  上陽郡都是一些欺善怕惡之輩,住在清正坊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無辜之人。

  與老頭兒這一路行來簡短的對話,讓趙福生探出了些端倪——朱光嶺馭鬼法則上陽郡的人都清楚。

  從老頭兒聽聞‘文興縣發生了鬼禍,且鬼禍與朱光嶺馭鬼有關,死了不少人’卻面不改色來看,上陽郡的人對朱光嶺的舉動心知肚明。

  朱光嶺屠殺治下縣鎮百姓晉升厲鬼力量,而清正坊內的人則對他敬若神明。

  在縣鎮治下的地方,這些代表著被厲鬼法則標記、繼而可能會喪命的腳印,在此地卻有可能是郡中清正坊內的人救命的印信。

  僅憑這一點,趙福生就能猜出朱光嶺以人命換鬼晉階,極有可能與清正坊內的某種力量達成平衡,變相的利用腳印的存在打鬼印,庇護了清正坊內的百姓。

  難怪上三坊的房子價格不菲,許多人擠破了腦袋也想住在這里。

  這里人受到的庇護,都沾著郡治下無數百姓的鮮血,踩著活人性命搭成的尸山。

  抓著張傳世的謝先生本來一直哼唧,聽到趙福生的話,抬頭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有趣的神情。

  老頭被范無救抓住,哭喪著臉: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好漢,諸位好漢饒命——”

  趙福生油鹽不浸:

  “你不是好人更好,我專治壞人,你不是好漢,那我是好漢,去敲門!力氣大些。”

  她喝斥完,又大聲道:

  “門內的人不開門,我立即將門打破,如果有鬼,大家今夜共同面對,一個別想躲清靜。”

  這一條街極靜謐,她的聲音遠遠傳開,附近居住的人家只要還沒入睡的,估計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黑暗中,趙福生突然感受到了許多道帶著怨恨情緒的瞪視。

  這下舒服了!

  先前這里像是鬼域,這會兒有人躲在暗處瞪視了,才更像是一個活城。

  趙福生笑嘻嘻的看向武少春:

  “少春,沒人開門你就拆門。”

  她話音剛落,定安樓內突然有人急喊:

  “慢著!”

  “呦?”趙福生嗤笑了一聲,扭頭看向被范無救抓住的老頭兒:

  “你看,這不人就來了?”她一本正經道:“可見城里不是沒人,是你這老人家不會敲門。”

  她說完后,輕咳了一聲,又恢復先前溫言細語的樣子,好脾氣的道:

  “店家,我們是外鄉來投宿的,聽說夜里清正坊不太安靜,你開一開門,讓我們進去。”

  “店里住不下了——”內里的人陰測測應了一聲。

  趙福生笑意一收,淡淡道:

  “是不是給你好臉了?少春,砸門!”

  “是——”

  武少春應了一聲。

  屋內的人冷笑:

  “你以為這是哪里——”

  話音還未落,屋外老頭兒便見武少春雙手一招,身上突然冒涌出大量白霧。

  鬼霧一出,隨即天空亂飄的雨水像是受到了無形的屏障阻隔,往四周亂飛。

  老頭兒一見此景,眼睛立時瞪大了。

  清正坊內的人果然非富即貴,頗有見識,立即尖叫了一聲:

  “鬼——鬼——馭鬼者!”

  ‘嘶——’

  ‘撲通。’

  定安樓內一聽他的驚呼,便亂了陣腳。

  門板后的人呼吸聲一滯,有人摔倒,那先前還十分硬氣的在武少春動手之時立時喊了一聲:

  “且慢!”

  武少春可不理了。

  一個鬼灶臺被擺了出來,灶內鬼火冉冉升起。

  白煙繚繞中,鍋內開始沸騰。

  客棧的門板上繪制著鮮紅的圖騰,那圖騰一遇鬼煞之氣隨即復蘇,黑氣縈繞之中,有絲絲不詳的血煞之氣從黑霧中透出——

  但下一刻,繚繞的白霧席卷而來,頃刻間將門板上的血印抹去!

  大門一失鬼氣庇護,四周寒氣便透過門縫而入。

  門內的人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異樣,隨即慘叫了一聲:

  “你們竟然敢抹去馬大人印記!”

  他話沒說完,武少春輕而易舉抹去鬼印信后,范必死上前拳頭一擂,將客棧大門推開了。

  ‘呼——’

  寒風刮入,只見店鋪大堂內擠了無數人,冷冷望著屋外眾人。

  “大家晚上好。”

  趙福生與眾人目光相對,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接著回頭看著武少春:

  “少春,少春,收了手段,定安樓開了門就是自己人,不要傷了和氣。”

  她一說完,武少春應了一句,隨即厲鬼力量一收。

  鬼灶緩緩消失,化為白煙涌入他的身體。

  他腳下黑影蠕動,厲鬼的怨毒之氣很快消失。

  從武少春召鬼、抹印及收鬼,前后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對許多馭鬼者來說,借鬼的力量不難,難就難在完美收服的過程,可他輕松自如,且收鬼后并不顯狼狽,反倒如臂指使,自然無比。

  靠著張傳世的謝先生眼睛一亮,喝了一聲采:

  “這小子的手段好俊!”

  客棧內站了不少人。

  數個穿著藍色厚襖的人將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簇擁在中間,眾人身后,還有一些留宿在客棧內的人靠著樓梯的扶手往外看,滿臉驚恐不安之色。

  趙福生走入客棧中,看了一眼四周眾人:

  “誰是客棧的管事?”

  她問話時目光落到了那被簇擁的矮胖男人身上。

  就著定安樓外的燈光,她看到男人眼中的驚恐與怨恨。

  此人年約三旬,唇上留了胡子,身上披了件縫了夾心的厚斗蓬,雙手死死抓住了斗蓬的邊沿,見趙福生看向自己,他眼神閃了閃,眼中流露出驚恐、不安的神情,最終咬緊了牙關,主動應承:

  “是我。”

  “點燈。”

  趙福生抬了下手,吩咐了一句。

  那男人心亂如麻,可此時形式比人強,他只好強壓怒火,扭頭對身邊人道:

  “把燈點上。”

  說話的功夫間,幾個伙計心知肚明,迅速從他身側走開。

  趙福生見此情景,不由笑了一聲: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我只說一次。”

  她說道:

  “我是外鄉人,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初到貴寶地,不該給各位找麻煩才對。”趙福生語氣頓了頓,接著又說道:

  “可諸位也太不給我面子,敲了半天不開門,無可奈何我只有用自己的方法請大家開門,容我進來躲個雨。”

  她笑瞇瞇的:

  “開門之后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做什么不恰當的事——”她意有所指:

  “例如將我當成找麻煩的人,做出報官、請差役來驅使我的事。”

  趙福生話音一落,幾個雜役腳步一下便頓住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那披著厚斗蓬的男人咬緊了牙關,陪笑了兩聲,又強壓火氣:

  “怎么還不點燈?客人來得多,燒熱水泡茶,收拾廂房才是正事。”

  他倒也識趣。

  發現趙福生一行人中有馭鬼者,且人多勢眾后,心中雖說十分不安,但卻沒有亂了心神。

  有了這掌柜的話,其他人便打消了準備私下去報官的念頭。

  燈火迅速被點燃了,大堂內瞬間明亮如同白晝一般。

  所有藏匿在樓梯后探頭往下看的客人們在燈光亮起來的剎那,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將頭縮了回去。

  那掌柜的表情也有些害怕,他本能的牽著斗蓬擋臉,似是對燈光十分的不適應。

  數個呼吸的功夫后,他強行將斗蓬放了下來,露出他圓胖的臉。

  他怨毒的看了一眼領人過來的老頭兒,暗暗將此事記在心里,打算事后報復。

  老頭兒臉色發白,喃喃道:

  “劉掌柜,這可不關我的事——”

  “確實與他無關。”

  趙福生出聲道,接著看了一眼四周,說道:

  “我們人數不少,你們客棧還有多少空房,一并給我們安排上。我們這些人趕路久了,準備些熱水、飯食。”

  那劉掌柜就強笑道:

  “住客棧這些都是要供應的,只是有句話得先跟大人說一聲——”

  “你說。”趙福生點頭。

  丁大同看了一眼大堂四處,堂內已經打烊,四處擺的四方桌子旁的長條凳子已經收了起來,倒放在桌子上。

  他取了一根凳子下來,放到了趙福生的身邊:

  “大人,坐著跟他說。”

  趙福生點頭坐了下去。

  那劉掌柜等人聽到這話,動作一頓,眼中露出探究之色。

  “不知諸位是哪里來客,見這位大人氣度非凡,定非一般人。”

  劉掌柜聽到丁大同的稱呼,意識到趙福生可能來歷非凡——且她身邊有馭鬼者在,極有可能是哪位鎮魔司的人,立時轉變了態度,變得恭敬:

  “大人,我們清正坊入夜之后不太平靜,會有陰神出沒,照以往規則,為了不打擾夜里出沒的陰神,坊內規矩是不點燈、不出行,盡量避免沖撞——”

  他說完這話,雙手抱拳,作揖行了個長禮:

  “大人要的熱水、飯食都有,要吃什么只管吩咐,但能不能先滅燈?”

  說完自己的要求后,又道:

  “還有一個要求——”

  范無救聽到這里忍不住了:

  “你要求咋這么多呢?大人不出聲,你就沒完沒了了?”

  劉掌柜低聲下氣的陪笑:

  “官爺,非是我多事,實不相瞞,我們定安樓后頭就是上陽郡鎮魔司,咱們清正坊內的人家每月都會向鎮魔司交筆養神費,大人們會請鬼神賜印。”

  此時剛初春,上陽郡氣溫寒冷,他內里只穿了單衣,外罩斗蓬,定安樓的大門敞開,寒風夾雜著潮氣沖入大堂中,凍得人手僵腳冷,但他卻嚇出了滿額頭的汗水。

  “我們定安樓也有,可如今夜色將近,陰神即將要出來了,咱們門口的印記沒了——”

  想到鬼印沒了,要是厲鬼出沒之后的可怖后果,這位劉掌柜開始渾身打顫。

  “所以大人們也不要誤解,我也不是非要告狀,知道大人們是貴客,迎都來不及,我們開門做生意的,當然是和氣生財,只是這鎮魔司要去一趟的——”

  “既然是這樣,那你不用去了。”

  趙福生臉上露出了然之色,隨即點頭說了一聲:

  “這鬼印我讓人給你抹了,稍后給你加一個就是。”

  她這話令得那掌柜話音一滯,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步梯后其他的人也躲躲閃閃的偷偷往這邊看,仿佛認為趙福生這話是在吹大牛而已。

  趙福生笑了笑,對其他人的表情不以為意。

  她在金縣停留的兩天時間中召鬼打印,鬼神的現世俘獲縣內民眾敬畏之心。

  縣中百姓請門神回家后,門神的香火值暴漲,虔誠的信徒也增加了數萬眾之多,如今在封神榜上,鬼神的神令牌位處縈繞了青煙,令得鬼神氣息遠比之前更加的危險。

  此時初到上陽郡,趙福生正好試試獲得信徒與大量香火祭拜后的門神實力。

  想到這里,她站起身來,大步往門邊行去。

  那大門處殘留了一圈受白色鬼煙腐蝕過的印痕——這是武少春暴力抹除鬼印后殘留的屬于灶鬼的印記。

  趙福生心念一動,啟動封神榜,召喚鬼神現世。

  黑氣繚繞中,屋檐下垂掛的燈籠光瞬間被壓制,一下矮了半截。

  本來‘嗚嗚’亂刮的狂風也停滯,紛紛揚揚的細雨也受到厲鬼煞氣的影響,打落在屋頂上的‘沙沙’聲當即停止。

  只見那黑氣之中又有青煙繚繞,接著血光閃爍,兩尊神色肅然的鬼神背著門板,站到了趙福生的身后。

  半趴在張傳世身上,直壓得張傳世喘不過氣的謝先生在二鬼現世的剎那,猛地直起了腰來。

  他的瞳孔急縮,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我的娘咧。”

  謝先生喊了一聲,眼珠震蕩不止:

  “這可是兩個大貨,我的那寶貝可能都是引不走的——”

  他這一刻與先前扶著腰‘嗷嗷’直叫喚的形象截然不同,在他直腰的時候,張傳世就像是被人移走了壓在身上的泰山,大大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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