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扶羅趕到之時,入目所見近乎是一片混亂,大量匈奴人都在不斷爭搶著東西,甚至爆發了沖突之下不惜刀兵相向。
“混賬!”
于扶羅怒其不爭地大罵了一句,連忙下令搜尋漢庭丞相李基的下落。
于扶羅很是清楚對于自己,對于整個南匈奴而言,漢庭丞相李基的價值遠勝金山銀山。
只是在這種混亂之下,于扶羅能夠號令的兵力少之又少。
隨著羌人以及鮮卑也緊接著從南門開始涌入相互爭搶了起來,這種混亂還在不斷加劇著。
甚至在這種人人搶紅了眼的混亂下,就連于扶羅一時都沒有察覺到少了點什么。
少了那本該在亂兵下,不斷被侮辱屠戮的漢人發出哀嚎慘叫的聲音。
這座千年古都之中回響的,僅有胡人間大肆劫掠爭吵的動靜。
隨著胡人不斷地往城內劫掠,迅速地逼近著皇宮所在,那些動靜漸漸清晰地傳入到皇宮之內。
這也讓如今皇宮內避禍的百姓,眼神之中既是驚恐,又是忿怒。
而此時此刻的李基立在南宮德陽殿外的玉階之上,身后的十步外還擺放著一個足足兩人高的大鼓。
風,越來越大了。
吹得李基身上的衣衫飛舞不停,發絲也似如李基心中的情緒那般激昂跳動了起來。
“大風起兮云飛揚…”
原本低垂著眸的李基眼神一凝,道。“仲康擂鼓,點燃洛陽烽火!”
早就準備好的許褚,脫去上衣,露出著那魁梧壯碩之極的身形,站在那大鼓前全力地敲響著足以傳遍整個洛陽的大鼓。
“嘭嘭嘭!!!”
這鼓聲一響。
先是從皇宮之內,緊接著就是東南側城墻之上,一道道火箭升空而起落入到洛陽城內的民居之中。
除此之外,還有數百藏身于民居之中的死士,不惜以命縱火。
一時間,還不等已經沖入洛陽之中的胡人從突兀的鼓聲中反應過來,洛陽城內的滔天火勢已初具雛形。
隨著呼嘯而來的北風一卷,火趁風威,風助火勢,洛陽城內的赤紅幾乎是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蔓延。
在無數胡人那貪婪興奮的面容隨之凝固所發出著驚恐的叫聲中,濃煙沖天而起,就似是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烽火。
而就在洛陽城內外的胡人,都因這場未曾預料的大火而驚慌失措之時。
在孟津渡外,張遼率領著小股的八百兵力,晝伏夜行之下。
憑借著對鮮卑騎兵以及司隸地形的熟悉,張遼繞過了鮮卑零零散散布置在各處的斥候,早早就潛伏在此處兩三日之久。
張遼也一直在等待,等待著洛陽烽煙…
可當張遼遠遠地眺望了洛陽方向,卻是有些發愣。
生于邊疆的張遼一生見過烽煙無數,但如此粗壯驚人的烽煙,卻還是生平所見。
不過張遼回過神后,卻也明白這不是自己所該理會的,自己所得的軍令僅有一個,那就是攻下孟津,堵截鮮卑人的退路。
而鮮卑三部對于孟津同樣重視,甚至生怕其余兩部使絆子,鮮卑三部都分別在孟津中留下了一個部落。
這使得孟津的鮮卑兵力,有破萬之數。
以八百擊萬余,張遼未有一絲的遲疑猶豫,麾下同樣出身于并州的八百陷陣營,同樣也沒有一絲的遲疑猶豫。
有的,僅有炙熱之極的戰意。
對于陷陣營而言,成立之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抵御鮮卑。
而在張遼的一聲令下,這藏身于密林之中的陷陣營將士們兩兩協助著披甲,然后列陣。
整個過程,陷陣營就似是繼承了高順的沉默寡言一般,沒有發出一聲的議論,有的只有那內斂的肅殺。
張遼看著眼前的陷陣營,不禁想起了高順,想起了曾經的并州往事。
片刻的沉默后,張遼方才開口道。
“兒郎們,這一戰的敵人不再是旁人,而是大家所熟悉的鮮卑,此戰也僅有一個目的…”
“殺鮮卑,將目光所及的鮮卑人殺個干干凈凈,使故土并州再無鮮卑之患。”
八百陷陣營仍是一片沉默,無人應答,但人人的氣息都漸漸粗重了起來,目光之中透露著前所未有的炙熱。
縱使離開并州已久,但深埋于陷陣營骨子里對于鮮卑之恨,又怎會輕易消散。
若非是這股恨,陷陣營成立之初又怎會形成“陷陣之志,有死無生”的決絕,那不惜玉石俱焚的恨意方才是支撐陷陣營的意志所在。
也唯有面對著劫掠并州多年的鮮卑,才會讓源自于并州的陷陣營萌生出這等恨意。
而自高順不得不帶著陷陣營離開并州,這股深入骨髓的恨意縈繞在陷陣營心中已然有接近十年之久。
張遼緩緩從腰間拔劍而出,問。
“諸位是否已忘卻陷陣之志?”
這一次,八百陷陣營轟然回應,就似是陰沉烏云中爆發的雷霆,應道。
“有死無生耳!”
這距離孟津不算遠的密林驟然傳出這般動靜,引來了周邊幾個巡視著的鮮卑斥候。
只是,那幾個鮮卑斥候才剛剛靠近,數根羽箭就從密林中激射而出,將他們射落馬下。
旋即,在張遼身先士卒的率領下,這八百陷陣營朝著有萬余鮮卑守軍的孟津沖鋒而去。
孟津渡周邊一片開闊,很快就有鮮卑守軍發現了這八百陷陣營的存在。
一聲聲代表著敵襲的號角聲急促吹響,沒有讓陷陣營的神色與腳步出現一絲的遲疑。
那一根根鮮卑守軍射出的箭矢,也沒有阻礙陷陣營的一絲一毫的速度。
可縱使如此,這區區八百之數,也沒有被鮮卑守軍所真正的重視,甚至沒有選擇迅速關閉城門,反倒是派出了兩千騎兵準備將這八百漢軍殲滅在外。
對于鮮卑人而言,他們很清楚漢軍軍陣的強大,但對于如何饞食小股漢軍卻是大有心得。
這八百漢軍,就是送上門的功勞。
甚至,鮮卑守軍放任陷陣營這樣靠近城門,以便于出戰的鮮卑騎兵沖鋒。
就在距離城門不足三十步,臨時召集起來的兩千鮮卑騎兵沖鋒而出,與八百陷陣營碰撞到了一起。
可很快,那近乎一邊倒的屠殺,卻是讓無數在孟津城墻上觀戰的鮮卑人為之膽寒。
并非是鮮卑騎兵屠戮小股漢軍,而是那八百陷陣營以著近乎屠殺的姿態沉默地殺穿了鮮卑騎兵。
“遭了!”
忽然有鮮卑部落的首領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八百之數的小股漢軍不是自投羅網的羔羊,而是披著羊皮的猛虎,是會對孟津造成威脅的猛虎。
當即,那部落首領有些驚慌失措地下令道:“快快關閉城門。”
然而,渾身染血的張遼先是先一步地沖去孟津,對著周邊驚恐的鮮卑露出了一個猙獰笑容。
血色映襯下,張遼那一口白牙尤為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