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賈詡過去的表現,只能說是一個中庸的水準,即使是被牛輔任命為輔軍做事,也保證每次都做得不好不壞。
若是用考試來形容,那賈詡典型就是那種每次都能準確考五十分的選手。
讓牛輔挑不出毛病,但也沒有任何值得重視和夸獎的地方。
因此,賈詡實在費解表現得如此平平無奇的自己,居然還被李基給盯上,甚至不惜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讓自己相助劉備。
李基聞言,一時倒也有些語塞。
畢竟,賈詡的能力高光完全是來自于還沒有發生的未來,如今賈詡卻是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突出能力。
不過,李基臉上展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
“基觀文和,絕非是那等迂腐于仁義道德之人,行事不擇手段,心性狠辣堅韌,而主公性格過于仁德,今后或會由于性格被他人所制,因此正需文和之輔助也。”
賈詡聽完,那溫潤君子般的表情都不禁一黑。
李基說得好聽,實際上完全就是在評價賈詡定計做事毫無下限可言,正好在對付某些用仁德不太好對付的人或事之時,賈詡就能補全這一缺陷。
若是賈詡能夠聽到李基的心聲,那么李基心里完全就是一句話:主公仁德,此事難辦,那主公就不要辦了,我們且出去溜達散心,然后暗中關門放賈詡。
然后,縱使賈詡做出了一些有違仁德之事,事后被劉備苛責懲罰,李基從旁勸阻安慰,看在賈詡與李基之間的關系上。
以著劉備那重情重義的性格,還能真把完全不顧李基的感受將賈詡如何不成?
那自然只能是選擇原諒賈詡,再警告一次“下次不準這樣了”。
只是,賈詡此刻自然還不清楚李基的打算,直接反諷道。
“吾觀子坤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用計未必就比吾更在乎仁義道德。”
“基,可以良善。”
李基笑瞇瞇地答道。
畢竟,劉備的性格注定了麾下集團主流風氣必然是仁德,那么李基既然想要成為劉備麾下文臣之首,那么行事作風也必然不能完全相悖。
否則,要么則是李基與其余文臣武將矛盾重重,要么則是李基與劉備矛盾重重。
就好比,“人屠”白起再如何厲害,在劉備麾下大概也不會被重用,這是一個相性問題。
賈詡亦然,賈詡的性格注定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正成為劉備麾下的文臣之首。
不過,賈詡最大的追求本就不是高官厚祿,所以這種程度的相性矛盾在李基看來并不礙事。
“文和無須多慮,且與主公多加相處一段時間,也就明白了。”
李基拍了拍賈詡的肩膀,說道。“今后我等亦算是同僚了,還請文和多加指教,基不勝感激。”
“有汝做吾的同僚,可當真是吾的福氣。”賈詡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句。
“文和難道不覺得你我乃是伯牙鐘子期之交,實乃知音也。”李基說道。
“鐘子期可不會想著什么時候取伯牙的項上人頭,若是吾轉身就走,恐怕子坤將不會留吾性命吧?”
“那怎可同日而語?”
李基理所當然地道了一句。
“正是因為吾知文和之心,方會以此方法留住文和,縱使得不到文和的心,亦想要先留住文和的人。”
李基一邊說著,一邊依然完全沒有將那一份血書布帛交出來的意思。
畢竟,若是什么時候想要殺賈詡,只需李基再偽造一個字跡不符的襁褓血書,那么隨時都能以此合理地殺了賈詡。
這種東西,留之有用。
類似于賈詡這種看似君子,實則行事定計毫無底線之人,還需要時刻有一點小小的威懾。
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則需拿捏命脈。
賈詡微微瞇了瞇眼,道。“勿忘了,吾亦知子坤如何偽造為隴西李氏的底細,此事若是宣揚出去,定教子坤遭世人唾棄之。”
李基輕笑了一聲,答道。
“這,不正是吾交予文和的保證嗎?教文和可安心也。”
事實上,李基如何不清楚這是一個把柄,在這個世家掌握了絕大多數話語權的時代,李基冒認其他世家之人,必遭天下世家唾棄。
若是為了安全起見,李基完全可以自行在吳郡編造一個出身即可。
以著李基在劉備麾下的話語權,完全可以瞞過任何人做到此事,但是此事李基還是選擇了讓賈詡知曉且參與其中。
目的,無異于讓賈詡可以安心。
只有一方拿捏住了把柄,會使人惶恐不安,但雙方都要對方的把柄,這往往是一種比利益還要牢固得多的關系。
并且,李基與賈詡的這一層關系,也可以讓賈詡今后在劉備麾下可以安心展現能力,而不用擔心行事過于狠毒而遭劉備厭惡唾棄。
這一番攀談下來,賈詡臉上看似依然不悅,實則已然基本捋清了李基的想法,且不禁當真產生了幾分李基或當真是吾之知音的感覺。
李基不僅僅為劉備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甚至也為賈詡無形之中做出了可以展現能力的種種保障。
‘李子坤此人,比此前所判斷的更不簡單…’
賈詡在心中默默地評價了起來。
‘可惜,吾與子坤如此關系未算穩固,吾若以女兒與子坤聯姻又過于緊密…’
忽然,賈詡想到了什么,說道。
“子坤,吾覺得玄德公所說倒也不錯,可考慮之。”
“什么?”李基一時沒反應過來。
“便是你我結為義父子關系,年歲也合適…嗯?子坤,你這左右顧盼的,在找何物?”賈詡有些不解地問道。
李基一臉不善地應道。“我看看有沒有方天畫戟…”
方天畫戟?
賈詡不解其意,但也大體聽出了李基的意思,這無疑是想要找趁手的兵器捅死我啊!
當即,奉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的賈詡沒有一絲絲猶豫,起身就走,逃離了李基的視線范圍。
而直至賈詡離開之后,李基依然臉色頗為不虞,直至趙云過來帶李基去參加宴席之時,李基不忘問上了一句。
“子龍,伱覺得我改練方天畫戟怎么樣?”
趙云聞言,一臉認真地答道。
“子坤先生,方天畫戟多是一種儀設之物,將之當做兵器所用者極少,且包含沖鏟、回砍、橫刺、下劈刺、斜勒、橫砍、截割、通擊、挑擊、直劈等多種技巧,使用要求極高,非一般人所掌握。”
“相對而言,劍乃君子之器,更宜子坤先生練之強身健體,護自身周全。”
李基點了點頭,也不勉強,但卻也暗自打算今后在房中備上一把方天畫戟,無須使用。
只待今后呂布雙殺義父之后,賈詡再看到方天畫戟必然驚懼,不敢再提此事。
而等李基抵達設宴的正廳之時,賈詡已早早便到了,正與劉備相談甚歡,在李基與趙云到了之后,劉備就宣布宴席開始了。
雖說這是劉備所設的私宴,規格遠遠不能與昨日相比,但卻勝在溫馨和諧,更多的在于相互之間交流感情。
劉備更是沒有任何的自恃身份,反而是常常舉盞主動與賈詡、趙云對飲。
唯一有些遺憾的,則是關羽張飛尚未回來,夏侯博亦返回常山準備帶上幼弟夏侯蘭過來,一并前往吳郡。
原本,趙云與夏侯博均認為夏侯蘭未學有所成,尚且還不能為劉備效力,故以推辭帶上更類于家眷的夏侯蘭。
不過,在李基卻認為正因為夏侯蘭未學有所成,更應由夏侯博帶在身上多加管教,督促成材。
對此,夏侯博斟酌再三,也決定依李基之言返回常山將夏侯蘭也帶過來。
至于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如今均未成親,高堂亦已辭世,自然也沒有家眷可言。
這一場宴席自然也是直到夜色降臨,在座眾人皆是酒足飯飽方才散去各自休息。
而直至李基返回房內休息入眠之前,某一個念頭閃過,總覺得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小事。
不過,在醉意翻涌之下,李基略微思索了一下劉備麾下眾人的安排與處境,確認并無問題后,也便安然睡去了。
與此同時。
在距離劉備府邸不遠的另一處宅邸之中。
圍爐煮茶的曹操,已然灌了整整一天的茶水,看著朦朧的夜色,確認李基今日不可能到訪之后,猛然地將面前的爐子和茶壺盡數掃落在地。
“嘭!”
“來人!”
曹操大喊了一聲。
“大兄。”
輪流陪曹操喝了半天茶水,被灌得不行的夏侯惇與夏侯淵原本躲在了一角,這時候連忙走了出來。
而曹操則是臉色陰沉地說道。“去給我打聽一下,劉大耳府邸今日的動靜。”
“是,大兄。”
夏侯惇與夏侯淵相視一眼,當即便清楚了曹操惱怒的緣由所在,連忙就下去安排人聽。
很快,消息就傳回了曹操的耳中。
在得知劉備今日在府中設宴招待部下整整大半天之后,曹操怒極生笑地開口道。
“好好好,看來這個劉大耳還是有一二分拉攏人心的本事,不愿讓李子坤過來拜訪于操,居然就以這種手段將李子坤留在府中。”
“哼!山不過來,那操便往山去。”
“元讓,你去給劉大耳下個拜帖,吾明日要到劉大耳府中拜訪李子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