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下一刻,孫策再度發出了一陣大笑,一手遠遠指著劉表之余,扭頭朝著身旁的周瑜開口道。
“公瑾,你且看這條老狗,像不像一條喪家之犬?死到臨頭,卻是露出了這等丑態,畏畏縮縮,豈不可笑?”
站在孫策的身旁自有一番氣度的周瑜,此刻手中拿著一把羽扇不急不緩扇風之余,臉上亦是有些失望似的搖了搖頭。
(ps:參考蘇軾的赤壁懷古,羽扇綸巾的形象其實是周瑜。)
笑著笑著,孫策喟嘆出聲。
“曾想先父便稱不上英雄,也是一方豪杰,闖下了赫赫‘江東猛虎’之名。被貪念所蒙蔽心志,死于這等小人手中,當真可嘆可惜。”
這一番話,顯然有些不敬。
這讓站在孫策身后的黃蓋等家將,幾乎下意識就想要出聲維護孫堅,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黃蓋等家將追隨孫策也有近一年的時間,對于孫策也已然有著幾分了解,明白孫策這并非是不孝,而是沒有旁人那般遮遮掩掩,自有著一股豪氣。
所以,即便是談及孫堅,孫策也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亡父掩飾過錯的意思。
旋即,孫策緩緩止住笑聲,方才重新看向劉表,道。
“今日我便教你這老賊死得明明白白,主公也好,老師也罷,從來都沒有下達讓我來截殺你,然后奪取玉璽的命令。”
“老師料定你這自作聰明的老賊必會埋葬那近十萬荊州大軍,故以讓我沿途破壞棧道之余,無意中提及了一句你這老賊大體會在什么時候途徑此處罷了。”
“而殺你,是我孫伯符的意愿,乃是私仇,與旁人沒有一絲干系。”
說到這里之時,孫策有意地高聲喊了出來。
不僅僅是為了告知劉表,同時也是為了告知身后周遭的雙方士卒。
劉表死于此地,又有雙方的親衛士卒見證,必然不可能永遠瞞得住世人。
而以著孫策的心氣,如何會讓劉備或李基替自己背負上殺害劉表這一位宗親州牧的惡名?
所以,這一番話更像是在對劉表進行宣告殺你之人,正是我孫伯符,不與他人有一絲干系。
血親之仇,孫策便是殺了劉表,那也是奉行孝道!
且孫策高聲宣告出聲之時,心中對于李基所懷的便是無與倫比的感激。
當世,恐怕也唯有老師會如此時時地將自己的事情記掛在心間,給予了自己一個親手報得血仇的機會。
否則以著劉表的地位與聲望,幾乎不可能有孫策親手報仇的可能。
即便劉備以其他方式控制荊州,甚至將劉表給軟禁了起來,但雙方同為漢室宗親,礙于大義,劉備也不可能讓孫策再去處決劉表。
如今,劉表兵敗逃亡,為孫策途中遭遇,身負血海深仇的孫策一時激憤殺害了劉表,再正常不過了。
在這個為友殺人都歌頌贊賞的世道里,孫策為報父仇而殺了劉表,也只會被世人推崇而非唾棄。
曾經老師阻攔自己前往荊南自行報仇的承諾,孫策也完全沒有預料到老師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兌現了。
而面對著孫策那再也不加一絲掩飾的殺意,劉表心虛地喝道。
“我乃漢室宗親,荊州牧,你敢殺我?大漢將再無你的容身之所,劉備也絕對不敢再容你!”
孫策沒有再搭話,僅僅是掃了一眼護著劉表那一大群七倒八歪的親衛,揮了揮手,道。“祖茂、黃蓋、韓當、程普四位叔叔,請隨我為先父一并報仇,其余人原地等候即可。”
既然不想讓這惡名沾染劉備與李基一分,孫策干脆讓麾下士卒全部不用出手,僅僅與四位家將以私仇的名義斬殺劉表。
黃蓋等人也早就恨不得殺劉表而后快,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地隨著孫策直接迎著劉表沖了過去。
“保…保護主公!”
那些親衛紛紛開口,想要進行反擊。然而,這些逃亡了一日一夜才休息了片刻的親衛們,此刻剛剛放松下來的身體,反而是處于最為疲憊的狀態。
絕大部分親衛就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是試圖圍殺孫策等人了。
孫策在四位家將的拱衛,當真是宛如猛虎出籠似的,手中傳自孫堅的古錠刀所過之處無有不破,威勢尚在孫堅之上。
劉表眼看著孫策如此一步步地快速緊逼,臉色嚇得煞白。
“我們暫時擋住他,主公快走!”
一些忠心耿耿的親衛,則是連忙催促著劉表離開。
然而,在劉表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后,雙腳發軟之余,臉上亦滿是苦笑之色。
前有孫策,后有劉焉,又能往哪里走?
到了這一刻,劉表反而沒了掙扎的念頭,就這樣看著孫策一個個地將前仆后繼地擋在前面的親衛斬殺。
等孫策走到了劉表面前時,那護衛著劉表逃亡至此的親衛也化作滿地尸骸,倒在了孫策腳邊。
沐浴著濃濃的血氣,孫策握著已徹底被染紅的古錠刀走到了劉表的面前,雙目通紅盯著劉表。
劉表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將疲憊得佝僂的腰桿緩緩挺直,注視著面前殺氣騰騰的孫策…
這一刻,劉表的腦海有如走燈似的閃過了無數畫面,最后反倒是定格在了一張有些沉悶老實的臉龐上。
劉琦。
劉琦絕非是孫策的對手…
緩緩的,劉表開口道。
“你我兩家之仇,自此結束,可否不再牽扯旁人?”
孫策一字一頓地答了一句。“還有黃祖!”
劉表聽罷,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刻,古錠刀一閃而過,直接斬下了劉表的首級,將劉表最后那一抹笑容定格了下來。
而孫策目睹著倒下的劉表,整個站在原地怔了好一陣,方才彎腰提起劉表的首級,然后雙手在劉表的尸身摸索了一陣。
下一刻,孫策的神色略微一頓,確認無人注意到自己后,迅速將一物收入懷中,然后下令道。
“撤!”
“且慢。”
只是,剛剛一直默默陪伴著孫策的周瑜,忽然開口阻止道。
“公瑾,怎么了?”
這讓孫策有些不解地問道。
“事已至此,宜給劉益州留下只言片語,或有奇效。”
周瑜笑著道了一句,然后拿過一根長矛卷起旗幟為筆,又以滿地鮮血為墨,在棧道旁的一處平整山壁處書寫了起來。
劉公妙計吞荊州,舍了姬妾賠了兒。難跨蜀道三百里,俱為他人做嫁衣。
孫策來回讀了兩遍,原本嚴肅沉悶的臉色頓時瓦解,笑道。“那劉焉看到公瑾的這番文采,說不準氣血逆流當場暈厥不可。”
周瑜也是爽朗一笑,答道。“哈哈哈,一首打油小詩罷了,能額外拖延些許時間也是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