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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五月初五,漳水相會

熊貓書庫    三國:我的計謀模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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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之內,僅有兩人身處其中。

  坐于主座的是一短髯老者,身著一件早已洗得發白脫槳的補丁士子服,然而整個人所散發的卻是有若山岳般沉穩的氣度,唯有腰間所配北中郎將印,方證明著此人正是名揚海內的大儒盧植。

  站在盧植面前的,則是臉上似飽經風霜,臉上的數條傷疤仿佛在訴說著他所經歷的戰陣之多,且即使是在大帳之內也依然全身披甲的護烏桓中郎將宗員。

  “盧公,喚吾前來,可有要務?”宗員躬身拱手地行禮道。

  盧植將劉備所書的竹簡以及李基所匯總的情報遞給宗員,示意宗員進行翻閱之余,朝著在大帳門口護衛的親衛命令道。

  “好生將帶來竹簡與督賊曹印信的探子請上來。”

  “是。”

  親衛領命而去。

  很快,宗員就細細地將手中的兩卷竹簡都看了一遍,問道。

  “盧公,關于巨鹿郡的情報與我等所收集的相差無幾,只是一些細微之處略有所出入,不過這也是正常范疇。”

  正在與黃巾在廣宗一帶對峙的漢軍,自然不可能會不去收集巨鹿郡的情報。

  相反,漢軍派遣潛伏于巨鹿郡的探子比劉備所派遣的探子要多得多,甚至比李基臨時所匯總的這一份要詳細得多。

  “不過,這這一份情報證明不了什么,主要的是不知盧公是否能證明此弟子劉備的身份?”宗員問道。

  盧植一撫胡須,笑道。

  “劉備此人乃老夫曾于涿郡定居之時,所收弟子之一,當時此子不愛讀書,甚喜狗馬、音樂、美服。”

  “這么說,此子乃碌碌無為之人,卻是浪費了受盧公指點的大好機會。”宗員搖了搖頭,對于劉備的印象大為下降。

  盧植略微回憶了一下,說道。

  “非也,人皆有兩面性,玄德雖年少時難以定心鉆研學問,但年紀輕輕卻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且雖其出身不過沒落漢室宗親,但借由所喜的狗馬、音樂、美服等,卻也順利結交了大量豪俠、士子、商販等等。”

  “因此,玄德此子求學之時武不如公孫瓚,文不如高誘,但老夫觀之其心有大志,今后未嘗不能有所作為。今不想卻已趁勢而起,領督賊曹一職,率六千士卒南下至常山國。”

  看似表情硬邦邦的宗員,附和道。“其中未嘗沒有盧公教導之功。”

  盧植淡然一笑,接著說道。

  “玄德其人身處涿郡,且其身為漢室宗親之后又心懷仁德大志,決然不會主動投身賊子,若其為被迫茍活而為黃巾間客,說明幽州已被黃巾賊子所攻陷。然若幽州被攻陷,不可能沒有絲毫信息傳出,故以,此事大半為真也。”

  “盧公明鑒。”宗員道。

  “不過,還是需要與那送來竹簡的探子詢問一二,方可知之。”盧植道了一句。

  也就是在這時,親衛領著被卸了兵器的夏侯博走入到大帳之內。

  盧植細細地觀察了一番夏侯博后,開口道。

  “老夫便是盧子干,汝便是替老夫的弟子玄德送信的使者?”

  夏侯博聞言,連忙行禮道。“常山夏侯季常,拜見北中郎將。”

  于整個大漢都有偌大名聲的盧植見狀,親自起身扶起夏侯博,然后領其入座,溫和地開口道。

  “此前麾下士卒無禮,誤將季常當成黃巾探子,老夫且替之告罪,還望季常勿怪之。”

  被盧植如此禮遇的夏侯博,整個人無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原來玄德乃有北中郎將之風也。’

  夏侯博心中暗暗地道了一句之余,連稱不敢。

  又或者說,夏侯博主動靠近漢軍營寨就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送信,否則夏侯博根本就沒有任何渠道可以正式拜見盧植。

  至于什么夏侯博一身黑衣暗中潛入漢軍營寨,留下竹簡之后飄然離去之類的。

  夏侯博是游俠,不是巨俠。

  以盧植所布置的營寨,夏侯博的左腳恐怕都還沒有踏入營帳,整個就被亂刀砍得只剩左腳了。

  “季常乃常山人氏,不知如何與玄德結識,又為何要替玄德送信?”盧植詢問道。

  夏侯博聞言,自然不敢隱瞞,恭恭敬敬地將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

  當盧植得知夏侯博乃是為了報恩,故以主動請為向導,又不懼危險橫跨巨鹿郡前來廣宗送信之時,看向夏侯博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

  “季常雖乃游俠,卻懂恩義,大善也。”

  盧植贊了一句,讓夏侯博臉上也不禁浮現出幾分欣喜之色。

  “盧公過譽了。”夏侯博說道。

  “季常一路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老夫還需思量片刻,然后勞煩季常替老夫帶信返回。”盧植說道。

  隨即,盧植吩咐親衛為夏侯博安排一個單獨營帳給夏侯博歇息,這才轉身向宗員問道。

  “宗將軍,你認為如何?”

  “吾剛剛一直細細觀察夏侯博的表情,前后應對盧公之問未見驚慌之色,故所言之物應為真。”宗員如實地說道。

  盧植點了點頭,心中卻也是做出了與宗員一致的判斷,然后重新拿起那兩份竹簡細細地看了起來。

  “妙!”

  忽然,盧植撫掌一笑,道了一句。

  “嗯?”宗員有些疑惑地看著盧植。

  “玄德身邊必有高士相助。”盧植斷定地道了一句。

  “何以見得?”宗員問道。

  隨即,盧植起身走至大帳中所懸掛著的冀州地形圖面前。

  與劉備手中那簡略的地圖不同,盧植手中的這一份赫然是朝廷所收錄的可用于軍事的地形圖。

  盧植的手指在冀州北部與涿郡接壤的中山國一帶劃了一下,說道。

  “玄德自涿郡入冀州,必然是自這一帶而進。然,玄德若是想進攻巨鹿郡,又或是支援廣宗戰場,那么最好的選擇是自中山國一路南下,進攻巨鹿郡下曲陽;又或是自中山國入安平國,以最近距離直奔廣宗一線。”

  “然而…”

  盧植的手指自中山國東北側與涿郡接壤那一片向著西側滑去,進入常山國北部,再從常山國北部一路南下,經真定,再到高邑,說道。

  “宗將軍,你且看玄德的行軍路線,那可是繞了一大個圈子,且不說其中的行軍難度如何?更重要的是玄德如今駐扎于高邑,目標無疑是直奔著巨鹿城而去的。”

  說到這里,盧植忍不住笑了,說道。

  “玄德恐怕一開始未嘗沒有奇襲巨鹿,直接將巨鹿一次性吞下的想法,只可惜在玄德探查了巨鹿城的情報之后,明白了敵我差距懸殊,這才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旁的宗員聞言,即使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悍將,也不禁為盧植所指出來的行軍路線而驚嘆不已。

  “如若再多給劉備五千人,奇襲巨鹿,攻其不備,或未嘗沒有成功的可能,那可當真是潑天之功。”

  “正是。”

  盧植點了點頭,語氣之中也不禁透露著幾分可惜,說道。

  “若是玄德真能攻下巨鹿,那廣宗一線的張角將成甕中之鱉,黃巾之亂不足一月將能平定,天下百姓亦無須再受這兵災之苦。”

  頓了頓,盧植接著開口道。

  “而以老夫對玄德的了解,玄德于兵法上決然不具備這等遠見謀劃,身旁必有高士相助,故以…”

  盧植掂量了一下手中那一份關于巨鹿情報的竹簡,說道。

  “無論是作為使者的夏侯博沒有被刻意交代隱瞞玄德所率大軍的行軍路線,還是這一份對巨鹿探查而得出的結論,看似只是為了進一步取得老夫的信任以及證實身份,實則卻是在暗中展示能力以及…”

  盧植說到這里之時,聲音一頓,手掌不自覺地不斷捋著胡子,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而宗員則依然還在觀察著地圖中劉備大體的行軍路線,然后研究著高邑所處方位。

  以地圖進行判斷,高邑——巨鹿——廣宗三者之間的方位相連像是一個三角形,橫跨常山國、巨鹿郡、安平國三個郡國。

  只不過,高邑是位于靠近巨鹿郡的常山國邊緣,廣宗則是靠近巨鹿郡的安平國邊緣。

  因此,高邑雖然位于黃巾與漢軍的主戰場背部,是黃巾所忽視之處,但由于有著廣闊的大陸澤相隔。

  若是想從高邑支援廣宗,那么依然需要途徑巨鹿城周邊。

  “難!”

  宗員搖了搖頭,說道。“巨鹿城之中黃巾賊人之數難以計量,劉備縱有心為奇兵襲廣宗后方,卻如何能夠跨越巨鹿阻攔?”

  陷入沉思的盧植聞言,開口道。“既然玄德已然清楚巨鹿郡的大體情報,焉會不知這等要害之事?”

  “再者,玄德左右既有高士,又于信中言及可相助于老夫,那必然是心中已有橫跨巨鹿城之法子。甚至或有破黃巾之謀劃,只是顧忌老夫是否會有些介懷,方才不言于竹簡之上罷了。”

  宗員聞言,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那兩份竹簡。

  即使作為從軍多年且官至中郎將,被朝廷任命為盧植副手的宗員,也完全看不出來那看似只是一份言明駐扎于高邑的竹簡,一份看似只是分享巨鹿郡情報的竹簡,里面還隱藏著這些信息。

  “也不知是何方高士,卻是如此謹慎,莫非以為老夫未有容人之量乎?”

  盧植笑了一聲,然后拿出一份竹簡,往上寫了一句話。

  漳水,五月初五,端午佳節,師欲與弟子會。

  目睹了全過程的宗員見狀,問道。“盧公,此乃何意?莫非你打算在五月初五前去漳水跟劉備相見,以確認身份?”

  盧植笑而不語,然后將那竹簡扎了起來放入布袋之中,又分別以紅繩扎于布袋前后兩頭,這才開口道。

  “既然玄德左右有高士有意考究于老夫,老夫自當回應,屆時若玄德能解其中之意,亦為天下之福,合該黃巾賊人早日平定。”

  隨即,盧植等待了良久,詢問了親衛,確認夏侯博已經用膳完畢且歇息了一陣,這才親自動身去尋夏侯博,然后將那布袋以及那一卷兵書都交給夏侯博帶回去。

  等夏侯博將布袋與兵書都帶回高邑之時,劉備看著竹簡上簡短的一句話,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啊?”

  隨即,劉備連忙翻找出巨鹿郡地圖找了一會,這才發現漳水河位于巨鹿郡與安平國之間。

  張飛也跟著看了看竹簡上的內容,喊道。

  “可惡,北中郎將看來還是不信任大哥的身份,這是要讓大哥親自去漳水河相見的意思。”

  “漳水位于巨鹿郡之西,大哥若要去漳水,則需橫跨巨鹿郡…”

  關羽緩緩地說道。“若大哥攜大量護衛前去,必暴露也;若是僅二三騎相隨,危險重重。”

  劉備聞言,也不禁有些愁眉苦臉,一時卻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夏侯博,問道。

  “季常,盧師除了竹簡之外,可還有什么話語交代?”

  “沒有。”夏侯博搖了搖頭,答道。

  而劉備閉著眼衡量了一陣,開口道。

  “看來唯有備親行一趟,方可讓盧師相信吾之身份也。也罷,五月初五翼德、季常與備前去漳水拜見盧師。”

  就在這時,看了一眼竹簡就在桌案上寫著什么的李基放下了手中毛筆,開口道。

  “無須如此,只需將此竹簡交于北中郎將之手即可。”

  說著,李基將剛剛寫完的竹簡遞給了劉備。

  劉備接過來一看,發現竹簡上的回復同樣也是簡單異常:

  薄落津,戌時后,弟子靜待師攜客至。

  劉備看完,眼中依然滿是迷茫,問道。“子坤,所以你這是在確認備前去一會的具體時間嗎?”

  李基見狀,啞然失笑,說道。

  “玄德兄,北中郎將所說的可并非是邀你前去相會,須知那漳水河位于廣宗后方,北中郎將又豈會選那地方與玄德兄相見?”

  “若是北中郎將想與玄德兄相見,既已至漳水,又與前往廣宗漢軍營寨還能差多少里?何妨不讓玄德兄去營寨相見?”

  聽到這里,劉備這才驟然反應了過來。

  雖說未確認身份的雙方見面,往往都會選擇位于雙方之間的位置。

  然而,漳水可是位于黃巾所控制巨鹿城與廣宗縣中間處,這對于盧植與劉備而言都是危險重重。

  “那盧師之意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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