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失陷之地,獲得巨城的庇護。
孩子們再也不用在禁區的腐化和追獵的陰影下擔驚受怕,東躲西藏,可以自由地在陽光下奔跑、學習、成長。
那些在絕境中依然綻放光芒的天才們,也能獲得足夠的資源,系統的傳承,以及安心成長的時間。不必再將天賦浪費在無止境的逃亡與最基本的生存掙扎上。
老人們更不用為了節省那點的食物和藥物,在深夜默默走入荒野,或含笑踏上必死的斷后之路。他們理應擁有一個安穩的,能夠看著后代繁衍生息的晚年。
這簡單而樸素的愿景,是所有在失陷之地掙扎求存的純血人類,刻入骨髓的悲愿與夢想。
而如今,這一切…近在眼前了!
若能成功逃離這片牢籠,自然要融入人類文明的巨城圈。
以楚河與李夜來、景鱗的關系,加入三號邊境城無疑是最佳選擇。
之后,這批歷經魔難的戰士,加入李夜來所在的冠軍一隊,也是順理成章的安排。
失陷之地的純血人類中,雖因環境所限,靈能者數量不多。
天賦上或許也不及靈能家族或世家的天才們。
但他們每一個都能在如此絕境中成長起來的,有著強大實戰經驗,生存智慧與堅韌意志!
這樣,既能給冠軍一隊注入一股強悍而可靠的新鮮血液,又能為這些同生共死的同胞們找到一個堅實可靠的歸宿與靠山。這無疑是最理想的結果。
為了這個觸手可及的美好未來,楚河會不惜一切代價!
這甚至.可以視作為——托孤!
在他少年時展露強大的靈能天賦后,便是無數的前輩、同胞,用他們的生命、鮮血和犧牲,為他鋪平了成長的道路,硬生生在絕境中庇護到了霸主層次。那些逝去的面容,那些無聲的托付,他從未敢忘。
如今,輪到他來背負這一切為整個族群的未來開辟生路了。
若是真到了最壞的情況需要有人留下斷后,需要有人以身為餌吸引所有追兵的目光,為船隊爭取那最后一線的生機…他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
不惜一切!
楚河目光微微閃動。
李夜來自然察覺到了楚河眼中閃過的決意。
“老楚。”李夜來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楚河寬厚的肩膀:“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悲劇。這世界上已經有了太多的悲劇,更別說還有命運之書的干預.所以,你放心,就準備好入職我們冠軍一隊吧!”
楚河無聲的笑了笑,順著李夜來的話頭,換上了輕松些的語氣:“說起來,你們一隊的福利待遇怎么樣啊?聽說巨城的公務員…呃,夜不收的待遇,尤其是冠軍隊伍的配置,應該相當不錯吧?”
楚河轉移了話題。
“嗯…應該不錯吧?”李夜來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確定。
“什么叫應該啊?”楚河吐槽道:“你都是冠軍了!而且你從夜不收一路晉升到冠軍,自己就沒關注過這些?”
“這個嘛…”李夜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指了指身邊安安靜靜抓著他手臂的小狂王:“我四覺成為夜不收之后,就和搭檔進入了禁區·天國界,追殺那些投靠禁區的人類叛徒,被追殺的上跳下竄,都沒回巨城呢,就順手臥底混沌派系,成了神選·帝隕。”
“再然后,成功洗劫了血神派系在亞洲的總舵…戰利品和資源多到巨城給我提供了海量功績點。所以,具體到夜不收體系的工資、隊內福利待遇這些細枝末節…我是真沒怎么關注過。反正,我的功績點應該算是巨城內最高的了。聽搭檔說,老狂王他們開會,都不知道該如何獎勵我,尋思給我安個‘夜王’的榮譽代號。和天策上將似的封無可封了。”
“額其實我不知道什么天策上將.我沒上過學.”楚河尷尬攤手:“但夜王這名號也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又出了一位人類君王呢。”
而一旁的小狂王聽到了李夜來提及自己,微微歪了歪腦袋,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不過,你這經歷,還是夠刺激啊。”楚河臉上寫滿了羨慕搓了搓手:“下次再有這種洗劫混沌總舵的大型團建活動,務必…帶上我!讓我也見見世面,我好歹也是神選,沒道理該這么窮啊!”
原本籠罩在心頭的那份沉重,在這略帶調侃的閑聊中被悄然驅散。
隨后,李夜來在海潮聚集地內找了個相對安靜的石室。
取出方舟船票,進入了那片金碧輝煌的方舟大廳。
他首先聯系了景鱗。
之前,李夜來的重要底牌之一的仿身淚滴,在混沌海的侵蝕下嚴重受損,戰力大減。
送回巨城后,重新復刻了老狂王,才恢復了原本應有的戰力。
“連巔峰至尊級別的仿身淚滴都被打成那樣,你到底經歷了什么啊?”景鱗將恢復完畢的仿身淚滴,交給李夜來時,忍不住感慨:“老狂王的仿身,都被打成這樣啊。”
“混沌海…還是很恐怖的。”李夜來接過仿身淚滴后,回應道:“即便以我如今的實力,若是被直接卷入混沌海,估計也是死路一條。之后若是與‘歸墟之喉’這類可能掌握類似手段的禁區對敵,必須萬分警惕。他們的來歷據說很恐怖,有著混沌海和網道這種技術。”
“畢竟,禁區都是曾經輝煌過的文明啊。也不知道歸墟之喉的曾經與鱗滄文明比怎么樣?”景鱗詢問:“船長閣下,你知道歸墟之喉的前身文明是什么嗎?”
“不知道,太久遠了.而且就算知道,我也無法將這些秘密告知你們。”船長的聲音自方舟深處傳出:“那有這種技術的,無非是那些曾稱霸寰宇的至強文明。應該與晉升之路有關。”
“晉升之路.”李夜來想起了模擬宇宙,那就是為了對抗晉升之路而打造的武器。
模擬宇宙并不完整,便已經如此強大了。
那晉升之路又得是什么樣的存在?
不過,這一切都距離李夜來太遙遠了。船長既然無法明說,那就不強求。
李夜來與景鱗簡短交流了幾句最新情報和接應準備后,景鱗便匆匆返回物理世界去安排了。
而李夜來則是聯系了方舟內的混沌魔將,暗肉。
之前,他曾以帝隕的身份,命令混沌派系收集南半球海域的情報。
“大人!”暗肉恭敬行禮后開口道:“因第六災厄‘禍嗣體’的出現,死眠地宮、噬光海、歸墟之喉等禁區都陷入了巨大動蕩,整片海域都陷入了混亂。您…是否能確定自己目前所處的具體方位?我們的艦隊已處于最高戒備狀態,隨時可以出動,接應您歸來。”
“具體方位…目前還無法確定。”李夜來半真半假地回應:“不過,我的確已經親眼確認了‘禍嗣體’的存在,我應該就是在它們目前活躍的區域內。”
“在…災厄范圍內?”暗肉心中猛地一突,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確認,還是讓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隨即,在意識深處瘋狂吐槽起來。
‘傳言果然一點都沒錯啊!帝隕大人果然是災星!走到哪兒,哪兒就冒出災厄!’
‘這是他遭遇的第幾個災厄了?’
‘難怪神選們都不敢和帝隕一道行動,是真的怕被波及啊!’
‘怪不得要讓帝隕去官方臥底,這種人物回到總舵,親王和大魔們都得擔驚受怕吧?放在巨城內我們才安全啊!’
‘怪不得黑疫大人說,帝隕指不定就在災厄內,原來是已經了解了帝隕大人的災星屬性啊!臥槽,這才是因果級武器啊!’
當然,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暗肉是絕不敢表露分毫的。
“還請大人千萬小心!一旦確定具體位置,請務必立刻聯系我們!屆時艦隊為您保駕護航,掃清一切障礙!”在恭敬地呈上了包含各個洋流,禁區巡邏路線,各個海上要塞的位置。近期海域各個區域局勢的分析等情報后,暗肉再次行禮,隨即脫離了方舟空間。
李夜來則是將仿身淚滴和混沌派系帶來的情報收好,返回了物理世界。
將海域情報交給楚河后,李夜來便與小狂王,返回了分配給他們休息的房間。
即便身為霸主,在刻意壓制靈能與神性,僅憑肉體力量,連夜奔襲了上千公里,也是會疲憊的。
好在,在緩解肉體疲勞這方面,失陷之地的同胞們有著外界難以想象的豐富經驗和獨到手段。
他們常年累月地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遷移、潛行。
為了最大限度避免靈能波動引起追獵者或超凡生物的注意,甚至連本能般釋放的靈能屏障都給壓制了。
也因此發展出了獨特又高效肉體恢復方法。
簡單的沖洗身體后,李夜來拿出了房間內準備好的兩個木桶。
在倒入適量的溫水后,放置特制的藥浴包,一股混合著草木清香氣息彌漫開來。
李夜來坐在床榻上,將雙腳泡入其中一個木桶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愜意的嘆息,那舒適的暖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雙腿的氣血仿佛都活躍起來了。
“還真難為他們,在這種環境下研究出了這個你也試試,會舒服很多。”
小狂王正坐在另一張床榻上,看著面前的另一個木桶,長褲的褲腿已經被拉到膝蓋,露出那雙修長有力的腿。
然而,在她打算學著李夜來把腳放入木桶中時。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抬起眼眸,看了眼幾步外閉目養神極為愜意的李夜來。
腦子里,卻是回憶起伊莎貝爾她們的話語。
‘你們應該更親近一點。尤其是在獨處的時候!’
‘牽手要這樣,當然可以一步步來,先從手臂,再到手腕,再到手掌,然后十指.’
‘吃飯的時候.’
‘休息的時候.’
‘當年我就是這樣把彥宏那木頭搞定的,相信我!’
小狂王其實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她的確很想靠近李夜來。
那是出于某種本能般的依賴與親近。仿佛在他身邊,自己就不會恐懼那滿是惡意的世界。
于是,她悄然起身 “嗯?”
李夜來先是感覺到身邊的床榻微微下陷。緊接著,小腿側方和腳背上,傳來一陣微涼卻細膩光滑的觸感,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然后輕輕貼靠上來。
他錯愕的睜開雙眼,側過頭。
小狂王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他身邊,兩人的肩膀幾乎挨在一起。
在他看向她的同時,她也恰好抬眸望向他。
兩人的距離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而兩人的小腿,共同浸沒在同一個木桶的藥水中。
水面因這新加入的‘訪客’而微微蕩漾,波紋交織。
她的雙腿修長筆直,瓷白色的肌膚在微燙的水溫浸潤下,漸漸泛起一層極淡的粉暈。
桶內空間有限,兩人的小腿與腳背不可避免地輕輕挨蹭著。
這讓李夜來能夠清洗的感覺到她肌膚的微涼,以及那柔軟的觸感。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而靜謐,只剩下細微的水流聲,以及兩人平緩的呼吸聲。
她的腳趾無意識地蹭過李夜來腳背,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而小狂王似乎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安靜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溫暖與放松。目光中帶著一如既往的依賴與懵懂。仿佛這不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就像她平時握住他的手腕一樣自然。
李夜來發出無聲的嘆息,給她讓出了一些位置。
這家伙在失去記憶后,依舊是沒有男女之防,或者說還來不及恢復男女之防?
在失憶前,她就是那種為了效率,能和李夜來一起泡澡的性格。
她被懷疑的詛咒折磨了太久,被污蔑,被惡意揣摩.
哪怕是在巨城內,一旦有什么壞事發生,只要她在場,人們下意識的第一道目光,總會帶著疑慮瞥向她。
當辯解和證明都徹底無力,她便披上了麻木的外衣,什么都不會去在意。只是執拗的完成一個個任務來證明自己。
在更換衣服或處理傷口時,從來不顧忌外人的目光。
李夜來好說歹說,八婆般的說了許久,她才逐漸有些自覺。
而如今.
“我教了你這么久,你洗號重來是吧?”
李夜來看著一臉理所當然挨著自己泡腳的小狂王,一種混合著無奈、好笑與深深無力的命苦感油然而生。
小狂王似乎聽出了李夜來語氣中的那絲怨念,清澈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里面依舊是一片懵懂的茫然。
這就像是一個嘔心瀝血輔導學渣的老師,好不容易看到學生磕磕絆絆考了個及格,正感欣慰,轉頭就發現學生一場高燒過后,連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出來了。
這老師也太命苦啊,而更命苦的是,自己就是那個倒霉老師。
(抱歉,來晚了,日常有些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