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鎮,話梅茶鋪!
一家很小的茶鋪子,沔水人好飲茶,因此不管鄉間還是城內都不曾少了茶鋪。
話梅茶鋪就是仙桃鎮的一個小茶葉鋪子。
分為前廳與雅間兩個部分,前廳一般賣的都是大碗茶,供給往來腳夫,小商小販飲用。
而雅間供奉的就是鎮子內有頭有臉的人來飲用茶水。
此時,話梅茶鋪的雅間之中,大船頭趙詢正坐在那里,心事重重。
面前有一碟話梅,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平時他一大愛好,就是品著話梅,喝著碧螺春,聽著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享受他的幸福人生。
可是今日,話梅引不起他品嘗的食欲。
清香的碧螺春也勾不出他肚子里的茶蟲。
緣何?
糾結!
踏踏踏…
就在大船頭趙詢心不在焉的時候,腳步聲響起,一人緩步走了進來。
坐在了他的對面,吩咐伙計,來一壺鐵觀音。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對面的人也不著急,品著茶水,看著大船頭趙詢。
趙詢也不說話。
二人就這般沉默著,當那人喝下了第二杯茶水的時候,這時候,趙詢開口了。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約你來嗎?”
“呵呵,我以為我要喝完這壺茶,你才開口呢,伱約我,自然是為了你自己,難道還能為了我?”
“所以我不急,你若急,你就說,不急,咱們再飲一杯再說。”
那人說著又喝了一口茶道:“這喝來喝去啊,還得是這鐵觀音,知道為什么?”
趙詢不答。
那人笑道:“因為這鐵觀音,又叫烏龍,烏龍才更有味道。”
“說的什么屁話。”
趙詢聽了那人的話絲毫不客氣的回懟,緊跟著開口道:“于彪,你還真能沉得住氣啊,馬上就要保正之戰了,你現在還沒突破練肉,你打得過吳忠嗎?”
于彪聞言道:“我離練肉境只差一個契機,而且我做了兩手準備,保正之戰前,我肯定可以突破練肉境的。”
“而且,就算我不行,不還有你幫我呢嗎?”
于彪笑呵呵的對趙詢道。
趙詢怒道:“少說屁話,我只答應你搞掉吳忠,可沒說要背叛漁幫,我不會做對不起漁幫的事情的。”
“呵呵,是是,搞掉吳忠就夠了!”
于彪點頭,緊跟著看著趙詢道:“說說吧,有什么要告訴我的?沒有重要的事情,你不會冒著風險私下見我的!”
趙詢沉默了,許久道:“現在有一個弄死吳忠的機會!”
“哦?”
于彪放下茶杯,頓時來了興趣,弄死吳忠,這天上還能掉餡餅?
“詳細說說。”
趙詢卻沉默了,不再繼續說,顯得很糾結。
他明白,如果他把這件事情說了,那么他就相當于判幫,謀害上級,若是被幫內知道,按照道上的規矩,三刀六洞是少不了的。
可是,他有回頭路嗎?
他的野心已經很難控制住了,他太想當魚欄管事的了,他太想進步了,難道想進步還有錯嗎?
于彪不急,拿起桌子上一個腌制過的話梅丟進嘴里,咂摸滋味。
趙詢能來找他,就說明其實他內心已經有了抉擇,這時候之所以做不出選擇。
其實就是一種矯情。
果然,趙詢還是開口了。
“吳忠今日中午上大黑山了…”
“哦,你是說,上次咱們跟著幾位堂主進那灰霧之中,他就發現了那株百年份的血靈芝?”
“嗯。”
“而吳宏受了傷,現在急需進補,那血靈芝就是最好的大補之物?”
“對。”
于彪聞言嘴角上翹:“灰霧之中是那般好進的,這吳忠也是昏了頭了,或者是愛子心切!”
趙詢沒說話,而這時于彪道:“嗯,這倒是個好機會,不過吳忠真能從灰霧之中回來?”
聽了這話趙詢道:“萬一他活著回來呢?”
“說的也是。”
于彪點點頭緊跟著開口道:“這般,今夜晚上,咱們上黑山灰霧之外等著,若是發現了吳忠,就地格殺?”
趙詢道:“然后扔進灰霧之中,就當做他死在灰霧之中,死無對證。”
于彪笑了:“趙詢,不得不說,還得是你心狠啊,吳忠對你可不錯,你也下的去手?”
趙詢這時黑著臉道:“擋著我路的人,都得死!”
于彪咧嘴笑得更開心了:“很好,我喜歡,殺了吳忠,你當你的魚欄管事,我白撿一個仙桃鎮保正,呵呵…好。”
趙詢這時道:“仙桃鎮保正之位我可以給你,不過吳忠要是真的把那血靈芝帶出來得給我!”
于彪聞言道:“這可不行,那血靈芝的價值可在這保正之位之上,都給你可不成,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
趙詢皺眉,不是很愿意的樣子,不過最后一咬牙道:“行,一人一半。”
說完,趙詢起身道:“申時末,后山見。”
于彪笑道:“后山見!”
二人對視一笑,趙詢就離開了茶鋪。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一人,正是于三六。
“爹,那血靈芝,你真的給他一半?”
于彪笑道:“給了又如何,不給又如何,不重要。”
“爹,這還不重要?”
于三六不解,于彪卻喝著茶道:“姓趙的,從今天以后,就成咱于家的一條狗,老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這仙桃鎮以后他姓于了!”
“嗯,爹,你的意思是?”
于三六瞬間明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啊,不重要了,今天事情若成,他姓趙的就是他們于家的一條狗!”
這一局,看著好像是趙詢與于彪合伙殺吳忠。
可是事后呢?
于彪殺吳忠的事情就算被知道了,漕幫也會出面保他,兩個幫派私底下爭斗,死人,也并不少見,雖然漁幫肯定會報復,可是于彪有一半的幾率死不了。
可是趙詢呢?
他可是漁幫的人,聯合于彪殺了吳忠。
這叫什么。
這叫聯合外人,謀害上級,罪名叫做吃里扒外,忤逆謀反!
這可是嚴重觸犯漁幫幫規的,他是必死無疑,絕對沒有任何可以活命的可能!
所以這件事,趙詢比于彪更加擔心暴露。
這個把柄讓于家父子拿住了,于家父子能靠這個吃趙詢一輩子!
那趙詢想不到這一點嗎?
他可能想到了,可是他無處安放的野心讓他變得瘋狂,孤注一擲!
陳解安撫了,白家的三個人,端著一碗雞肉燉蘑菇回家了。
在離開之前,白郎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陳解只能在灰霧之外等著,絕對不允許進入黑霧,而且如果過了午夜,陳解就不用等了,吳忠肯定回不來了。
陳解詢問為什么。
白郎中沒說原因,只說要切記,不要因為好奇而犯糊涂。
對此陳解很有把握,他本身對這個世界就是有忌憚的,武道的存在本身就很神奇,那一些亂七八糟,怪力亂神的東西,也許也存在。
因此他雖然對灰霧很感興趣,想知道這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是卻一點不想去沾染。
這玩意兒,總感覺透著邪性,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對于白郎中的忠告,陳解也是全盤接受。
對灰霧,絕不主動進入。
吳宏也開口道:“九四,這次辛苦你了,本來應該是我去的,只是我這身體。”
說罷,嘆了口氣。
白氏也說了一句:“九四,多的不說了,小心一些,別阿忠沒救出來,再把你搭進去。”
陳解聞言道:“師父,宏哥,嬸子,你們放心,我心里有數,不過我也有一事相求。”
“九四,你說。”
陳解這時開口道:“是這樣的,我晚上上山,我家云錦跟云睿自己在家,我不是很放心,所以能不能今晚先在咱家住一晚!”
“嗨,我當什么事,嬸子這別的不多空房子不少,這般,嬸子午飯也做好了,正好叫云錦,云睿一起來吃,吃完了,今天下午就陪嬸子我說說話。”
“你放心,在我們這里安全肯定沒有問題的。”
白氏滿口答應。
吳宏也道:“九四,你放心,雖然我這身體很虛,走不得長路,但若是有毛賊前來,哪怕是明勁武者,也討不得便宜,肯定護得住弟妹他們。”
白郎中道:“九四,你不用擔心,我白文靜雖然是個無用郎中,但是在漁幫還有幾個后輩,在外出了意外他們也許不會管,可是敢沖到府邸作亂,那就是再打漁幫的臉。”
“到時候,漁幫就是把這沔水縣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兇手,不然它面子往哪放?”
“老夫可是堂堂漁幫八大坐堂郎中,若是我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這漁幫也沒臉在沔水縣稱雄了!”
你別看白郎中不顯山不露水,手里也沒有權利,可是在漁幫可是個大輩,就算現在漁幫的幫主看了白郎中也要叫一聲叔!
聽了白郎中的話,陳解也放下心來。
不知為何,知道這件事之后,陳解總感覺這事有些不對勁啊,怕是有變故。
因此決定先把這后路想好。
現在有了白郎中的保證,陳解,心中了然,你們對付白家下點黑手,用點陰招,無憑無據的倒也罷了,你敢明火執仗沖進白家看看。
白郎中這輩子在漁幫看病,跟老幫主都是有交情的,內堂八大坐堂郎中,在漁幫看好了多少病,交下了多少人情。
白郎中現在在仙桃鎮養老,你讓他出了意外,那還了得。
估計漁幫的幫主都要親自過問,到時候,誰犯下這點事,能夠逃過漁幫上千人的追查?
可以這么說,仙桃鎮哪里最安全,那就是白家這個府邸。
白郎中的金字招牌掛著,除非是像倪文俊這樣的江洋大盜,不然沔水縣的人,還真沒有那一個敢犯忌諱,來沖撞這里。
陳解聽了白嬸子的話,回去叫蘇云錦,蘇云睿來白府吃飯。
蘇云錦聽了陳解的話道:“嗯,九四,這個忙咱們得幫,不過去嬸子家吃飯就算了,咱們吃完了再去。”
蘇云睿卻在一旁道:“姐姐,有雞肉可以吃。”
蘇云錦瞪了蘇云睿一眼,小豆丁沒敢繼續說話,不過就在這時,突然外面進來一人。
“云錦在家嗎?”
蘇云錦一愣,起身,就看到了白氏竟然來了,蘇云錦連忙道:“嬸子,您怎么來了。”
白氏道:“九四剛走我就反應過來了,請人吃飯,那能本家一個人也不來啊,我家老爹,腿腳不好,宏兒也傷了未愈,只剩下我這個老婆子了,所以嬸子親自來請你,你不能不給嬸子面子吧!”
白氏笑呵呵的看著蘇云錦。
蘇云錦沒了奈何,推遲不掉,這時才道:“嬸子,我也沒有準備,第一次上門,也不能空著手啊!”
白氏笑道:“拿什么東西啊,九四是我爹的徒弟,跟我就是一家人一樣,哪有自家人回家還拿東西的啊,行了云錦,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我最近這眼神也不濟了,下午我還有兩個女紅活要做,這針就是穿不上了,你的幫幫嬸子啊…”
一翻連消帶打,蘇云錦就被白氏拉著手,引到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