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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賭贏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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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之間想到利害的袁譚和袁熙兩人,忍不住色變。

  只有容顏俊美的袁尚還未想通,他想到審配平時與他交好,此刻卻被荀諶反問得啞口無言。

  心底頗有不滿,仗著袁紹先前對他的寵愛,不由開口道:“荀君為何如此畏懼劉玄德,竟想滅我河北士氣,劉備不顧高官尊爵之姿,耀武揚威于馬背,可見不過僅將勇兵驍也,古來恃勇者亂,亂則必亡,恃勢者驕,驕則必戕。”

  “縱使劉玄德今日能勝,來日不一定能再勝,多少王侯欲圖問鼎,然轉瞬一潰千里,敗不旋踵者,亦不在少數,吳王夫差、燕惠王皆如此也。”

  袁尚滔滔不絕地把話說完,原以為會得到審配出言附和贊賞,沒想到不僅沮授在搖頭嘆氣,連荀諶也抬頭對天發出長長的嘆息。

  審配更是張口結舌,欲言無聲。

  他們幕僚之間的爭執,是在死節與降敵兩者之中做選擇。

  反正河北此刻是徹底敵不過劉玄德了,究竟是趁著手里還有兵卒,誅殺一些豪族來立功贖罪,還是誓死不屈,守節效死弗去。

  至于靠他們在戰場打贏劉備,那是連做夢也沒想過的事,此時再與青州軍交戰廝殺,那便是以卵擊石,飛蛾撲火而已。

  袁公身亡命殞后,現在各處郡國兵短缺,防守已然是捉襟見肘,除五世三公的袁公外,眼下還有誰能征集到士族、豪族的部曲繼續跟漢家宗親交戰。

  誰還能去說服各家宗長拿出糧草、布帛、錢財、部曲、僮客,領著一盤散沙去和精銳的青州軍鏖戰搏殺,然后把劉玄德得罪干凈。

  除了夷滅三族的禍患之外,什么也沒得到。

  袁譚和袁熙不行,袁尚也不行,夫人劉氏就更不行了。

  現今魏郡與渤海自顧不暇,其他郡縣皆對州牧政令陽奉陰違,而安平郡僅有十三座縣,能征之士萬余。

  如何去敵劉備青、兗、徐三州,帶甲近十萬之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取勝簡直難如登天。

  何況操練嫻熟的士卒,不是耕地里的小麥,沒了再收割就是,久役之士打光了,補充起來也是需要時間,沒有個兩三年的光景,想要有精銳兵卒的夢就別做了。

  較比河北剩余的士卒戰斗力和袁公出征時帶的兵卒,那可謂是判若云泥。

  在這般形勢下,萬余軍卒要是在野外遇見數百的青州戰兵,或許還會被打得哭爹喊娘。

  見袁尚只看表面,而不明冀州底蘊,讓審配內心連連嘆息。

  沮授苦笑不已,思索片刻,說道:“眼下劉玄德翼成中興之勢,橫掃河北不可阻擋,我等要么戰死信都,要么為袁氏計,舉安平郡而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沮授之所以會如此悲觀,那是因為他收到渤海兵敗的書信。

  僅高覽在撤軍回渤海途中,便遭到了青州軍的埋伏,后軍讓張遼率騎軍沖陣,陣腳瞬間大亂。

  又遇到熟悉口音的袍澤勸降,讓兵卒的士氣立刻土崩瓦解,還沒待對方多說幾句,便俯首貼耳地降了。

  高覽見自己處于夾擊狀態,再怎么反抗也無補于事,前后進退無路,董昭還在數十里外。

  又聽見故人在敵軍陣中叫喊,得知袁公已兵敗身故,霎時沒有了斗志,扭頭吩咐軍士用麻繩將他綁住,再去請降。

  還不禁對軍吏感慨道:“袁公奮起百萬軍,尚且一敗涂地,我高覽不過裨將,麾下兵卒不足數千,豈有不降之理。”

  董昭倒是運氣較好,有高覽所部在前面擋著,得以成功撤回到南皮縣。

  可惜也好景不長,劉備隨即調令張遼、于禁、趙震各領三千戰兵、六千輔卒攻打渤海東光、重合、陽信、高城四縣,然后再圍攻郡首南皮。

  大軍還未至渤海,重合與陽信的縣令及縣里長吏就果斷帶頭跑路,縣里的兵卒都被董昭帶回南皮駐守,只剩下一群維持秩序的役夫在你望我,我望你,那還守個屁城。

  縣令邊命人堅守城池,邊收拾行囊,趁夜帶著十數僮仆持軍械護衛,率先溜之大吉,因馬匹少連婢女也沒帶。

  縣尉與縣丞更是緊隨其后,逃往鄉里避禍,其余屬吏有樣學樣,紛紛裹好錢財逃命。

  除了有些黔首百姓趁著城門大開,官吏都已跑走,赤著腳跑進縣城尋找各種留下的器具,連官宦家宅尋常的漆勺、鉤、剪、虎子都要你爭我奪。

  只剩下一路行賈儈賣到重合縣的中山無極的甄氏,還未隨著官吏逃遁。

  不僅如此,甄氏在來不及逃跑的官宦之家的僮仆與奴婢錯愕目光下,用數百部曲整頓起了城里面的秩序,敢偷盜及殺人者,皆下縣獄。

  同時還讓人絹刻素底的劉字旌旗,插在四面城墻的望樓處,使得人遠遠就能望見,城頭隨風飄揚的旗幟。

  而且還擇城中一空地,搭建帷幄竟發放些許錢財與粟米以安定人心。

  瞬間就使鬧鬧哄哄的重合縣安穩起來,甄氏部曲見狀,皆豎起大拇指,稱贊道:“撫民以寬,無有異動,乃甄君之功!”

  黔首百姓見真能獲利,也忍不住高興的拍掌叫好。

  “甄君,真善也!”

  甄君自然就是無極甄氏欲送給劉備的妾室,漢代女子也可以尊稱為君,一路走來有許多儈賣之策,俱出自甄氏女,不少部曲因此受益,所以僮仆心甘情愿的尊稱其為甄君。

  而席坐在院中手不舍書的甄氏女聽見婢女前來稟道,外邊有人夸獎她,只輕笑著搖頭,謙遜道:“為人本應當謙讓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惡莫辭,畏盈居謙,乃終有慶。”

  膚色白皙紅潤,清澈分明的眼眸,眼角下嵌著一顆小細痣,笑起來梨渦點點,果然如甄氏宗長所言,此女生得蛾眉皓齒,豐姿冶麗。

  甄氏女笑罷,眉宇之間仍不禁蹙蹙靡騁,憂慮道:“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也。望劉使君能早日平定河北弭以兵亂,早些為百姓撥亂世反之正。”

  自從得知宗族要將她送給聲震天下,憚赫千里的劉青州做妾室,甄氏女心里就常有忐忑不安。

  有時候她也會忍不住,猜想劉使君是什么樣的人,為何能輕易贏得甄氏許多人贊揚,在劉、袁決戰的緊要關頭,也要將她送出。

  路上也在想郭圣通故事,但更多是慶幸,無極甄氏遠不如當年的真定王劉楊之勢,她也不用夾在劉使君與陰夫人之間進退失據。

  “但愿,我不會如同郭氏下場罷。”

  甄氏女幽幽暗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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