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則,汝真為小人也,見人落井而不施救,反投石井下,無所不為。”
田豐眼睛幾乎要噴出火,望著郭圖氣得牙癢癢。
居然用腹誹心謗,來惡意中傷一言陷人。
郭圖皮笑肉不笑,說道:“元皓,若非被我言中,何必如此激動。”
“你有無與逢元圖一樣,只為爭奪幕僚首功,排擠其他人誤袁公大事,自有袁公來決斷。”
“河北士族向來隨風倒柳,此時被征調大量錢糧和部曲,一旦在前軍青州僵持,后方有異動如何是好。”
郭圖笑吟吟說道。
對于他而言,只要把事情點在了明面,就足以讓袁公對田豐的出謀獻策,生有顧慮之心。
看見田元皓不被倚重,也算是贏了,要能見對方當場下獄,那就更好不過。
他郭圖就是這樣的人,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田豐當然也知道,郭圖已經和他杠上了,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當初站出來,懷疑郭公則有私心。
懶得再和郭圖多費口舌,對袁紹行禮,建言道:“袁公,郭公則氣量極其狹小,小怨小忿皆要報復,對人陰懷妒害,畫策俱是包藏禍心,不可重用啊。”
袁紹看了看郭圖,又看了田豐,最后將頭轉向了在旁看熱鬧的荀諶,遂問道:“友若,你可有良策?”
荀諶心里一驚,他又不是荀氏荀公達,哪里擅長什么兵事謀略,讓他來獻策不是強人所難嗎?
可不說又怕遭人輕視,甚至影響了在袁公心中的地位。
荀諶低頭思索良久,拱手說道:“袁公,眼下冀州兵多將廣,又有良將無數,既然兩策各有所長,明主者,用人如器,而各取所長。”
“不如調令朱文博、蔣義渠兩人率軍攻打高唐縣,以斷青州大河水運,高元才、許子遠攻平原縣,再命張頜、高覽、董昭等將率部各取一縣。”
“淳于瓊領騎軍游走平原縣附近,蹋頓統烏桓突騎側重般縣、樂陵、厭次等地。”
“兼施兩策既能誘敵,又能截斷漕運,還可令天下諸侯響應。”
荀諶剛把話說完,郭圖和田豐立馬異口同聲,急道:“不可!”
接著兩人反應過來,立即又拂袖冷哼一聲。
郭圖向前踏出半步,施禮說道:“袁公,凡用兵者當據以精銳,以迅雷之勢而擊之。”
“將兵力四處分散,恐為兵家大忌,劉玄德焉能放過如此良機,切莫因小失大。”
田豐也在一旁點了點頭。
雖然看郭公則不順眼,但在這時候也不會把自己的私人恩怨,帶進諫言當中。
袁公要是敗了對他也沒好處。
“既然如此,那就先兵至甘陵,再修書與沮公與商議一番,因地制宜罷。”
袁紹忍不住微感頭疼說道。
見田豐與郭圖意見相左,本想尋問荀諶的建言,沒想到直接被兩人否決。
自從打劉玄德以來,軍略一變再變,就沒有順心如意的事。
就算幽州有三個公孫瓚,也沒一個劉備,能讓他感到這樣的棘手。
哪怕孝靈皇帝沒崩殂,遇見這般強勢崛起的宗室也要頭疼欲裂罷。
就在袁紹被眾幕僚搞得頭昏腦脹之時,原本屯軍在青州平原北部的劉備,已然緩緩撤軍過了鬲縣。
此刻他正在細看荀彧遞來的書信,平原縣的黔首百姓,還有諸多官吏親屬,還有夫人陰珺長子劉永,以及其他妾室,皆已經順利過河。
歷經兩個月的時間,平原北部七縣,數十萬百姓全部遷徙渡過大河,安頓到了濟南郡國。
劉備見到信札,心里也終于放下心來,抬頭對郭嘉笑道:“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了文若,以及平原與濟南的許多長吏與鄉吏,待擊破袁本初后,所有有功者均發放錢財、布帛獎賞。”
“再擇其中表現最杰出的數十屬吏,鄉吏升遷為縣吏,縣吏拔擢為郡吏,郡吏則可進州部,先從書佐文記做起,等待熟悉情況后,再轉至諸曹官署。”
“這一次攜民過河,平原與濟南的道橋掾史,做的非常不錯,可賞賜百金、布帛十匹以表彰功勞。”
劉備在一邊說,旁邊的十數名書佐、主記,立即忙碌拿出紙冊開始撰寫公文。
身邊的屬吏已經抽掉了一大半,去濟南幫忙,否則人數還得更多。
郭嘉余光瞥過,忙起來的屬吏書佐,拱手說道:“使君,袁紹率大軍從信都而來,全軍浩浩蕩蕩,不下于六七萬,為了減少糧草消耗,應會沿洹水進兵,不是至廣川就是修縣。”
“我軍應該如何應對?袁軍若從西北方向而來,必會先攻打鬲縣,張文遠所部雖足備滾木礌石,但袁軍以人數優勢掘地攻城,文遠怕也難堅守過久。”
劉備聽了,撫掌笑道:“奉孝無需擔憂,此刻虎賁輕重騎、哨騎、銳沖營已經休整完了,再加上先登營、射聲營、鐵甲營、以及從兗州調來的橫槍營,各營戰兵重編共計二萬三千余步騎,輔卒四萬六千,武剛戰車八百七十五輛,床弩八十七架,攻城沖車十余架。”
“既然不知袁紹究竟從何處進攻,那我便率大軍直撲鄃縣膽寒的三萬袁軍,以圍城打援。看袁本初是想和我以一換一,用我鬲縣三千余駐軍換鄃縣三萬袁軍,及他玩伴許攸與外甥高干,不知袁紹意下如何。”
鬲縣城小而墻高,里邊還有木柵扎成的營壘,就算袁軍把墻挖塌,守軍也能扛得住。
何況城里又有許多水井與囤積的糧草軍械,以張遼的能力,搞不好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因此,劉備很放心他能守住鬲縣。
郭嘉想到了袁紹的性格,抬手間也不覺笑說道:“我軍誠若攻打鄃縣,袁本初必會來救,但絕不會立即便來,或許還會借鄃縣的城墻消耗我軍,待許攸與高干危急時刻才會動身。”
“既然如此,使君可順其意,先大張旗鼓佯攻鄃縣,料許攸和高干兩人,無有舍生忘死之意,見我軍綿延不絕,袁軍又戰心不穩,必膽顫不已。”
“可先急破城東、城北兩營,拔袁旗而立漢幟,破壁斬首過萬。”
“許攸定會數面修書求援,一路派遣信使至袁紹,另一路就只能去駐軍靈縣的朱靈那里,朱文博此人,嘉亦有幾分耳聞,知曉其性格忠義,聽見鄃縣岌岌可危,高干又為袁紹外甥,假如見死不救必遭袁本初責罰。”
“鄃縣被圍困,朱靈不敢以兵少來救,來了又恐我軍突襲掩殺,靈縣與鄃縣百里之遙,必然步步為營。”
“使君,何不設謀擒殺之,再斷袁軍一臂。”
郭奉孝拱手,眨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