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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袁公快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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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臺以觀全軍動向的袁紹,遠遠望見他的精銳騎兵,在昔日西園八校尉之一淳于瓊的率領下,這么輕易覆滅在劉玄德的后軍。

  這可是與公孫瓚多年交戰,才磨礪出來的三千六百輕騎,還有在河北精心挑選,專用來克制劉備虎賁騎的八百甲騎啊!

  這可不是文丑敗在呂布手下,帶的剛成軍騎兵能夠比的。

  袁紹想到這里,不禁瞋目裂眥,胸口幾欲嘔血,冀州遠沒匈奴、鮮卑、烏桓那些蠻夷部落的馬匹多,尤其良馬、戰馬數量培育的極慢,還要荒廢耕地去養馬。

  能有這么多戰馬,還是他用汝南袁氏女和烏桓聯姻,才能大量買到良馬。

  沒想到袁氏多年心血,竟然被淳于瓊這市井庸愚的蠢貨,一股腦給送了。

  見對方虎賁騎往后退卻一二里,不懂得臨陣決斷,先絞殺敵軍騎兵,再去偷襲擾亂后陣,使青州軍后方大亂。

  竟留下同等數量的騎兵防御敵騎,自己便率軍徑直沖殺對方后陣。

  也不想想劉玄德麾下弩兵,見大批騎兵沖鋒也不慌亂丟下重弩四散奔逃,必然心有倚仗。

  怎么還繼續沖陣露出后背,讓敵方虎賁騎迅速壓上來。

  袁紹在高臺眼睜睜地望著自己的騎兵,被兩里外的敵騎疾速奔馳而來,輕松地撕碎陣形,僅追擊數百步后就換馬換刃,接著直沖淳于瓊主將旗幟方向。

  沒多久就隱隱望到淳于瓊的牙旗不再揚起,然后騎兵陣腳大亂,軍心潰散,特別是重金打造的甲騎,在戰馬身軀力竭后,根本沒辦法單獨一人換馬,讓青州騎兵一個個追上斬盡殺絕。

  要知道養這四千四百余騎,每人皆戰馬與從馬的雙馬配置,可比養五萬步軍還花費甚多。

  讓淳于瓊把這數千騎兵給葬送,可比覆滅五萬大軍還要讓他心疼。

  袁紹忍不住撫胸呼天,真可嘆真痛恨道:“假使有麴義在,麾下騎軍何至讓淳于瓊這蠢貨盲目葬送,真是痛殺我也!”

  郭圖、荀諶趕緊圍上來引經據典的安慰袁紹,有掾吏更直言說道:“袁公,只要此戰能擊破劉玄德,即便損失全部騎兵又如何,至少對方虎賁騎也無力再戰。”

  “袁公快看,大戟士此刻已和敵軍甲士混戰在一塊,七萬大軍從三面合圍劉備五千余步軍,以逸待勞依次沖陣,從正午開始,料想暮旦時分,必可徹底沖破劉玄德引以為傲,橫行天下的精銳鐵甲步軍。”

  “此地勢平坦,又遠離青州軍大營數里,一旦兵敗必定全軍覆沒,袁公,此役我軍可勝矣!”

  留著三叉胡須的河北掾吏站在高臺,望著底下還在廝殺的兩軍,不覺搖頭晃腦,自信地品頭論足道。

  恰逢其時,北邊奔騰而來的馬蹄聲震響天際,一千五百騎人為血人,馬為血馬的漢軍騎兵,突然在袁軍陣后殺來。

  為首的騎士奮臂高擎一桿素底赤色的“劉”字旗,在烏桓突騎的驚呼聲中,頂著箭矢狠狠地一頭扎進胡人突騎陣形,中間緊夾馬腹疾速殺到,左右兩翼繞側夾擊,以防烏桓人竄逃。

  烏桓的大人與渠帥、豪長見此漢軍奔襲的場景,原本想發揮他們在草原一貫有的天性,對方氣勢洶洶而來,那就先撤退避開鋒芒,以耗費敵騎體力,然后再用箭矢慢慢消耗漢軍。

  但烏桓大人想到單于蹋頓的囑托,一定要護袁公周全,如果沒有他們擋在前面,那對方必然直奔號令高臺的方向殺去。

  如今只能咬緊牙,讓人吹響號角,率突騎正面迎擊漢軍,好在袁公也給了他們不少漢式扎甲,比先前的皮甲堅固多了。

  應該能肉搏糾纏一番,待袁公麾下的步騎軍反應過來,他們再拉開距離射箭騷擾。

  烏桓部落的大人及其統率的突騎,是在袁軍騎兵覆滅后,才被袁紹召來護衛中軍,所以也沒機會看到先前四千余騎兵是怎樣被虎賁騎打得哭爹喊娘,臨陣殺崩追擊幾里的場面。

  而傳令信使也沒和他們說,自家騎兵以數倍優勢多打少,結果讓青州軍打得全軍覆沒的事。

  因此烏桓大人沉思后,自恃今非昔比,相比之前皮甲眾多,無法有效防御漢軍的箭矢,有了扎甲的烏桓突騎攻敵能力更為強悍,就算是在肉搏戰中,憑借從小練起的騎術,還能更勝一籌。

  烏桓大人暗忖度道:“他能一路來,我亦能一路去,烏桓騎戰不輸于漢軍。”

  烏桓突騎也如他所料,在射過幾輪箭矢后,也紛紛棄弓拔刀,馳馬奮勇向前迎戰。

  待百步內終于看清對方身上幾乎全是染血之后,所有烏桓騎兵皆不由得內心一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可已經沖刺起來的馬兒,沒那么容易剎住腳步,就是烏桓人想撤也走不了了。

  平川曠野之上,劉、袁兩軍騎兵再度狠狠撞到廝殺在一塊。

  “殺!”

  “殺敵!!”

  青州的地道方言叫喊聲與烏桓語喊殺聲,交匯到一起,兩軍頓時人馬雜沓。

  虎賁騎軍士策馬奔騰,手持長刃桿粗的斬馬刀疾風暴雨般左劈右砍,殺得烏桓人仰馬翻,所過之處一片血雨腥風。

  丈八長槊輕松捅破了他們的扎甲,后面還有鋒利的斬馬刀朝頭橫劈下去,接著又是帶有棱角的長錘掄起向頭砸去。

  漢軍揮舞兵器帶著慣性力道,砸在人身上,力道之大,讓人瞬間頭顱裂開腦漿往外飛濺。

  烏桓大人親眼目睹身旁的隨從,躲過了漢騎斬馬刀,卻讓后邊呼嘯而至的長錘把脖頸砸的稀巴爛,整個人宛如爛泥跌落下馬。

  讓他渾身血液仿若倒流,立馬感到脊柱發涼。

  在虎賁騎三部一陣重如一陣地沖擊下,烏桓突騎徹底崩潰,先前獲得漢軍扎甲時,那趾高氣揚的姿態,頃刻之間化為烏有,搏殺之心蕩然無存。

  甚至不用虎賁騎調轉韁繩再度沖來,烏桓部落就已然頂不住了。

  烏桓騎兵立即作鳥獸散,紛紛拍馬狼狽逃竄,這種事在他們草原生活中,早已經習慣。

  為了減輕馬匹重量,邊跑邊拋盔棄甲,驚恐之下動作也十分嫻熟,仿佛練習了無數遍。

  外側的烏桓騎兵一交戰便落荒而逃,把袁軍中軍最后的二千騎與三百甲騎看得瞠目結舌,剛想上去夾擊,胡人突騎便倉皇逃遁。

  崩潰速度之快,讓人意料不到。

  心神恍惚之間,虎賁騎沒去追擊逃跑的烏桓突騎,反不作任何停歇,調轉馬頭接著一竿子捅到底,沖殺到了袁軍麾旗四百步外。

  像鋒利的尖刀直接扎進獵物的腹部,狠狠地攪動腸子,然后再用勁力往上推,把獵物開膛破肚,要的就是強勁有力的致命效果。

  “快!快將袁公扶上馬,先避開敵軍鋒芒。”

  荀諶見形勢不妙,青州騎兵去而復返,摧枯拉朽般直搗中軍而來,害怕自家騎軍敵不過,立馬指揮眾掾吏合力把袁公架下高臺。

  “我不走!”

  “此戰正值關鍵之處,我若此刻退走,前軍兵卒要是不見我軍大纛,必然軍心不穩,士卒騷動,流言四起,袁氏河北之爭就徹底輸了。”

  袁紹不顧他人勸阻,怒氣將兜鍪擲于地,欲意與敵騎決一死戰。

  “袁公,眼下步軍幾乎皆調度去攻打劉玄德的武剛車盾陣,敵騎來勢洶洶,前后幾度交戰,六千騎不能擋其鋒,古人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況河北山河之主,此刻豈能不顧大業,以身犯險乎?!”

  “望袁公以冀、幽為重,劉玄德以嚴律治天下,約束豪族與士族,令各州豪杰早已忿忿不平,數年之怨,各氏早已懷恨在心,還未曾表露出來罷了。”

  “即便此時敗退,待養精蓄銳過后,他日亦可卷土復來,與劉備再爭中原!”

  “當年高祖皇帝與光武皇帝在爭奪天下時,也有過大敗潰逃,只須保有用之身,頃刻間便可重整旗鼓,再度襲來。袁公當鑒之。”

  荀諶對袁紹伏身長拜數次,思慮說道。

  袁紹聽罷僵住不動,似乎還在猶豫之中。

  旁邊的郭圖見狀,也趕緊勸道:“袁公,就算袁公撤退,前軍也未必會兵敗,此地距離前軍甚遠,士卒所見不過麾旗罷了。”

  “倘若想安定軍心,可讓中軍繼續持大纛,死守此處,再調度萬余步軍弩兵向后迎敵,必可震懾敵騎。”

  “袁公身份不凡,不可輕易冒險,不如先領千騎撤退到數里外,待中軍奮退青州騎兵后,再回陣也不遲。”

  “我等食袁氏祿日久,士有知恩圖報之心,必在此替公擊退敵騎矣!”

  郭圖見袁公不肯挪動步,心中一動,立即獻上計策,給出合適的臺階。

  袁紹怎可能沒聽出其言下之意,眼見前去迎戰的輕騎與甲騎也漸漸不敵。

  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抬頭愴地呼天道:“蒼天怎如此負我袁氏,竟數次頓兵以至逆賊橫行,紹何日才能匡正國家,挽救天下…”

  在哀痛欲絕中,眾掾吏趕緊把袁公攙扶下高臺,又將他扶上馬。

  郭圖與自愿留下來的掾吏含淚躬身拜送袁紹。

  荀諶也翻身上馬背,對郭圖作揖長嘆道:“公則你…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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