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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郭圖只要田豐贊成,我就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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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元年(196)九月二十日,冀州信都的郊外,秋風蕭瑟,草木蕭疏,盡化為肅殺之氣。

  搭建的高臺上,袁紹身穿甲胄,頭戴兜鍪,面色肅然地進行出征前祭告上天的儀式。

  荒野郊外,士卒秉旄仗鉞,旌旗蔽天,迎風招展。

  田豐、荀諶、還有在并州趕回來的郭圖,皆并排站立臺下引領翹首。

  袁紹高舉杯器,向天祈禱說道:“自董賊以來,以至天下洶洶,諸侯禍亂百姓,先有幽州公孫氏大逆不道,紹不顧寒苦直抵北地,誅兇討逆。

  然幽州未平,又有宗室劉玄德欲意謀逆不軌,一夫所逆,千夫所指,故召天下興師問罪,鳴鼓而攻,大張撻伐以示天威。

  汝南袁氏子紹今日出兵,只為討逆除暴,掃清朝廷,以安天下。”

  袁紹祭天后,轉身望著臺下排成長列浩浩蕩蕩的大小軍陣,還有官吏掾史及武官多達近千人的隊伍,烏桓單于蹋頓也從修縣趕了過來,鮮卑也派遣貴族前來參加。

  望著底下眾多面孔,袁紹瞋目拔出長劍,高聲激揚道:“今日大小三軍發兵平原,與那逆賊劉玄德決戰!”

  “將士舍生忘死直取青州,紹以袁氏名立誓,得勝之日,田宅財帛美婢皆有重賞!”

  “決戰,殺敵!”

  “決戰,殺敵!!”

  “必勝,必勝!!”

  一陣風吹動羽旄,袁軍奮力激呼,搖動軍中旗幟,大聲喊殺助威。

  誓師之后大軍出發,一輛輛輜重車延綿不絕,沿途馬匹嘶鳴,騎兵六千騎的馬蹄聲震耳欲聾。

  各營行兵列陣,旗幟和戰鼓前后相接,這些兵卒里既有從豪族那里征來的部曲,也有冀、幽郡國兵,加上先前與公孫氏交戰的精銳,共計近七萬余。

  再加上渤海原本駐軍三萬,還有七千烏桓突騎助陣,后邊更有民夫三十萬運輸,鄴城方向還有其他袁軍,為了這次決戰近乎征集了所有河北軍力民力,治下的幽州五郡也在不斷往冀州運送豆料、草料,以供戰馬軍馬等畜牧。

  曾經心腹之患的公孫瓚,已經被他攆到了右北平郡的土垠縣,僅憑漁陽郡就能擋住公孫氏的兵鋒,讓他忌憚的幽州騎兵,再也翻不起大的風浪。

  想和劉玄德兩軍夾擊,重演光武故事,已然絕無可能。

  聽說劉備還將平原郡數十萬黔首百姓送過大河,無疑又增加了粟米的消耗,先前還顧忌劉玄德,如今才發現劉備不過又一項籍,涕泣仁而愛人,所謂婦人之仁也,何以成大事。

  平日田豐喜歡鼓吹劉玄德勢大,那此刻又如何。

  見此場景,袁紹也不由得意,有點忍不住笑著對田豐道:“元皓依你之見,我軍此戰勝負如何?”

  田豐聽見不禁皺眉,望了一眼荀諶和郭圖,兩人卻將目光看向別的地方,并沒有打算搭理田豐的意思。

  尤其是郭圖低頭輕輕撣去衣袖塵土,假裝沒看到田豐的目光。

  如今他對田元皓恨得咬牙切齒,數日前從并州返回信都,因說服匈奴出兵無果,本來只遭袁公責罵就讓他退下。

  沒想到田豐卻公報私仇,站出來分析說道:“并州匈奴與劉玄德有舊怨,郭公則出使并州無有建功,此事疑點重重,只恐并未為袁公大業盡心竭力。”

  讓郭圖額頭瞬間急出一層密密的汗珠,趕緊對袁公揖禮,解釋道:“袁公,且聽我一言,并州匈奴部落的新單于呼廚泉,與其兄于夫羅早年不合,即使有報仇之心,也因河內有山脈環繞,不利于騎兵行軍,因此裹足不前。

  倘若繞道河東,則要先與白波賊、涼州賊交鋒,待兵臨河內早已人困馬乏,后路更有被人切斷的風險,呼廚泉并非愚笨之輩,怎會輕易出擊。”

  “假使繞道太原郡陽曲,經常山郡國井徑,再至巨鹿,則需要冀州為其供應糧草,眼下各郡糧秣已供烏桓與鮮卑,哪里還有余存可以供匈奴大軍,如匈奴軍糧不濟,行至半路開始在冀州各郡劫掠,那該如何是好?”

  “胡人不通禮儀又行事暴虐,若將其放進冀州,加上鮮卑、烏桓,倘使處理不當,必將禍害河北數郡,還望袁公明鑒。”

  郭圖將話說完,接著冷哼一聲,余光瞥過田豐道:“我身為潁川人士,都以河北百姓、士族豪族為重,不像有些名士攘人之美,而為自己攫取利,河北士人有此同鄉,可謂不幸也。”

  郭圖說罷拂起衣袖,用一副豎子不足與謀的模樣,昂首轉身背對田豐。

  氣得田豐顫抖的手指著郭圖,怒道:“我何時讓你引匈奴進冀州,明明是你攜帶重金前去游說匈奴單于呼廚泉,花費過半的錢財卻一事未成,在場諸公誰不群疑滿腹?!”

  “這點你如何解釋?”

  沒想到郭圖聽了更是激憤,連胡須也一顫一顫,面色青紅交加道:“田元皓你辱人太甚,我郭圖何許人也,豈會貪圖這些錢財,你以為我是許…”

  話音還未落下,旁邊的荀諶頓時咳嗽不止,快速上前幾步,拉住了郭圖的衣袖,對其輕微搖頭示意。

  此刻大戰在即,千萬不要把事情給扯出來了,有些事宜待擊破劉玄德,再找時機和袁公細說罷。

  郭圖也驀然反應過來,立馬側身對袁紹拱手訴苦道:“袁公,河北田豐欺人太甚,日后黃堂議事,有他則無我。”

  而袁紹趕忙好說歹說,才終把郭圖勸住,沒讓潁川追隨而來的士族與河北各族矛盾激化下去。

  這時候兩邊皆不可得罪,也不能看著他們針鋒相對。

  經過這件事后,郭圖平日遇見田豐就視若路人,連帶荀諶也對田元皓有了隔閡。

  待商議諸事時,只要田元皓獻策,郭圖就從另一角度反駁,而屢次遭郭公則否定,等到郭圖獻計,田豐也會提出理由來駁斥對方。

  雙方在沒撕破臉皮前,是對事不對人,現在是對人不對事。

  偏偏雙方引經據典,站在袁公的立場,能設身處地為他著想,但又各持己見,彼此相非,讓袁紹頭疼不已。

  此刻聽見袁公問起田豐,郭圖雖裝作不在意,卻悄然豎起耳朵,心底打起腹稿,默想待會怎樣狠狠駁回田元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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