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皇位要繼承的情況下,夫妻,父子,兄弟,都能打出狗腦子。
例如唐玄宗就創下一天之內連殺三子的記錄。起因是太子索要兵甲,唐玄宗心生不滿。而后,武惠妃借機派女婿游說太子,鄂王和光王造反。
唐玄宗疑心三子會造反,就先下手為強。
還有清朝時期,廣為人知的九龍奪嫡,把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南夕一直沒考慮這方面的事,在她心里,蘇玄明,蘇云亭和蘇云煙還是當初那三個圍著自己喊阿娘的小孩子。
他們聰明,努力,有責任,有擔當,還孝順。
他們會在自己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褪去純真,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大人。
他們會娶妻或者嫁人,然后兒孫滿堂。
顧南夕設想過的所有未來中,沒有一種是手足相殘 一想到兄妹三人會對彼此揮刀,顧南夕就心如刀絞,心痛的無法呼吸。
“真是該死啊”顧南夕深切體會到歷代帝王的心情。
孩子們本來相安無事,卻被小人因私利,被挑唆對立。
顧南夕只想殺了這群小人 身為這片土地的王,顧南夕鐵了心思要查出背后之人,不出三日,調查結果就呈在顧南夕面前。
“是雍州謝家。聚春樓外,賣身葬父的女郎,包間里的兄弟倆,都是他們刻意安排的。”
一身黑衣的小黑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大人,要不要干他”
“干”
小黑嗖一下站起身,殺氣騰騰。
“等等。”顧南夕叫住小黑,“謝家犯罪了嗎”
小黑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眨了眨“沒有。他們是挑撥離間了,但這不犯法。”
顧南夕來回踱步,她是很想給謝家一個教訓,但必須要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權利是一頭猛獸,被圈在名為法治的牢籠里。
這次自己因憤怒,打開了這個牢籠。
下次,下下次呢 當權力失去制約,不僅是自己的災難,更是天下人的災難。
“小黑,盯住謝家,揪住他們的小辮子。”
“遵令”
謝家的事,顧南夕沒和蘇云亭和蘇云煙兄妹兩說。
在等消息的時間里,顧南夕和孫大人敲定了辦婚禮的日子,也接見了王安石。
王安石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銳意進取,敢為人先。
顧南夕和王安石探討了在京都操縱琉璃一事。
王安石的想法和觀點打動了顧南夕,顧南夕對他日后的安排隱隱有些想法。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
整個北方的寒意幾乎要被百姓們慶賀新春的熱情融化。
顧南夕得到來自小黑的反饋。
“咱們在雍州的很多作坊,管事的都是謝家人。謝家人一個個牛氣沖天,兇神惡煞,作坊都快變成謝家的了”
小黑氣鼓鼓的,大人之所以要在雍州辦作坊,就是想給老百姓們工作機會。
結果大人的大度,卻被謝家人鉆了空子。
小黑嘰嘰喳喳道“雍州一共有兩個煤礦,一家水泥坊。據我打探,煤礦每個月都在死人,最多的一次煤礦塌方,死了十幾個”
“他們也不是招的煤礦工人,而是從牢里弄回來的囚犯。”
顧南夕臉色大變“你等會兒再說,來人,把王大人喊過來,以及雍州幾個作坊的賬本拿過來。”
不大一會,王不喜就捧著賬本走進來。
顧南夕翻開一看,賬本上的記錄清清楚楚。
雍州煤礦的人員開支都是正常的。
因為挖煤礦是個苦力活,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給工人們開的待遇很高。
王不喜了解完事情經過,表情垮了下來“用囚犯代替工人,把這些錢全部私吞,真是好樣的”
顧南夕面色凝重而憂慮“小黑,繼續說。”
小黑心有戚戚然“我偷偷下礦井看過,他們完全沒有按照安全須知上的來。他們不撐粗木料就敢挖十丈以上的深度,我估摸了一下,最起碼有二十丈深”
“膽大包天”王不喜陰沉著臉,重重拍在賬簿上。
小黑見顧南夕沒喊停,就繼續說“至于水泥坊,工人們都沒有戴口罩,水泥灑的滿地都是,風一吹,灰蒙蒙的只能看見人。”
水泥坊是北面的重點開發項目。
把水泥坊放在雍州,就是想把水泥坊當支點,撬動幽云十六州的經濟,減小云州對周邊的虹吸效應。
官府對水泥坊的投入也是很大的,由雍州刺史謝不群直接領導。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把糧草放進了耗子窩。
王不喜“各種防護措施呢”
官府是有這方面的專門預算,并且全額下發。
小黑“基本上沒有。不止雍州是這樣,很多作坊都如此。咱們發的工作服質量可好了,工人們就想留給孩子們穿。”
王不喜撫額,苦笑連連“大人,看來要來一次普查了。雍州出現的問題絕對不是個例,只是雍州的問題更嚴重些。”
顧南夕沉著臉,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道“這是我的責任。在云州和朔州待久了,眼里只看得到這兩個地方的繁華,卻忘記了地域發展的不均衡。”
云州是大本營,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朔州最先投靠過來,有崔三論坐鎮,發展的也很不錯。
草原遼闊,牧民們以前的日子太凄慘,能過上如今的日子,一個個心滿意足得不得了。
幽云十六州離云州距離遠,原先就有很多陋習,政策下發到地方,很難落實到位。
顧南夕自我反思,即便是后世,中央和地方的關系都很糾結,何況如今 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幸好謝家試探地伸出觸角,被自己順藤摸瓜,得知現狀。
若是沒及時發現,肯定會出大問題。
“過完年,我會巡查各地。王大人,春耕工作就拜托你了。”
王不喜點頭“請大人放心。兩樣神種的試驗田已經全部圈定,和農戶們都簽好協議了,每個區域都會駐守一名農家學子。”
各個村的農具都被修繕過了,種子也挑好了,儲藏在地窖中,耕牛被悉心照料著。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待節后的那一聲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