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上回去,給你做你近日喜歡吃的小餛飩如何?”
時值秋日,河中魚蝦肥美,福管事著人弄來了許多新鮮的魚蝦,供平日食用。
新鮮肥碩的河蝦,去掉蝦頭,去了殼,只留下蝦肉,一整個和豬肉餡兒混在一起包成一個一個的小餛飩。
鮮肉餛飩本就噴香美味,再加上河蝦仁的提味贈鮮,越發讓這小餛飩好吃無比。
烏金在嘗了一回之后,便對這河蝦小餛飩甚是喜歡,這兩日眼巴巴地盼著再吃上一碗。
現在一聽夏明月要做河蝦小餛飩,烏金頓時支棱了起來,先前滿臉的陰霾一掃而空,興奮地“汪汪汪”叫了兩聲,更是將大腦袋在夏明月的手掌上蹭了又蹭。
顯眼包什么的,再如何出風頭,主人心里還是有烏金的。
這比什么都重要!
烏金高興,一旁趕車的陸啟言一張臉頓時耷拉了下來,看向夏明月,滿臉幽怨,“娘子,我呢?”
他也要好吃的!
“少不了你的!”夏明月沒好氣地白了陸啟言一眼。
這么大個人了,竟是還要跟烏金爭搶。
從前怎么沒發現自家夫君這般幼稚呢?
陸啟言對這些并不在意,只嘿嘿笑了笑,手中的鞭子越發甩的老高。
晚霞散盡,天色漸黑,陸啟言趕車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但盡管如此,抵達長洲府城時,已是完全黑透。
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門,看到了早已在城門口等待許久的福管事等人。
一瞧見陸啟言和夏明月二人,福管事急忙迎了上來,“你們這一去就是整整一日,可急死我們了。”
他來長洲府城做事時,賀老夫人可是特地交代過,不拘生意做得如何,一定要將夏明月照顧好。
這個任務十分艱巨,因而福管事在許多事情上也是盡可能地思慮周到。
就拿今日的事兒來說,自夏明月和陸啟言出了門后,福管事便后悔無比,一直在埋怨自己怎么當時就豬油蒙了心,答應讓夏明月親自去了呢?
即便她身邊有陸啟言在,可世事難料,倘若真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再者,這段時日和夏明月接觸以來,福管事只覺得夏明月聰慧能干,身上有著難得的溫柔力量,因而對其好感頗強。
不曾婚娶且無兒無女的福管事看夏明月的目光中,都多了些父親看女兒的慈愛。
夏明月要前去調查羊肉異常的幕后黑手,這期間極有可能會遇到一些不測,這讓他如何不著急?
好在,坐立不安了一日,可算是等到了夏明月平安歸來!
福管事長松了一口氣,將夏明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個遍,確定其并無任何問題時,再次吐了口氣,“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不但沒事,還順利找到了幕后主使。”夏明月笑道。
“哦?”福管事急急詢問,“是誰?”
“先前金丘縣城悅然酒樓的大掌柜,鄒福泉。”夏明月回答,一邊和陸啟言一起掀開了牛車上遮擋的油氈布。
三個人齊刷刷地躺在牛車上,且早已醒來。
因著嘴巴被塞得結實,根本無法吐出呼叫,且全身五花大綁成了粽子,動彈不得,再加上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酸楚無力,竟是連掙脫都不能…
因而一路上雖然有心想要逃脫,卻根本無法付諸實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拉到長洲府城,此時又被眾人隨意觀看。
突然就有了一種他們是猴兒的感覺。
難堪,但無力逃脫,只能滿眼憤恨地看向面前這對罪魁禍首夫婦。
而福管事在聽了夏明月的話后,頓感驚訝,“這悅然酒樓不是已經關門了么?”
“正是因為關門,所以將這筆賬算在了我的頭上,甚至一路跟到了長洲府城,伺機尋釁滋事。”夏明月道,“其余兩個人皆是與此事有關聯,至于要如何問詢定罪,還是交給官府比較合適。”
公事公辦,讓惡人罪有應得,也讓所有人信服。
“嗯,是得交給官府。”福管事點頭,急忙吩咐了身邊的人將牛車接了過去,交代其先將人送到知府府衙,他隨后便去尋章知府說明其中情況。
而此時在牛車上躺著的鄒福泉卻是瞪大了眼睛。
等等,方才這個王氏說,將悅然酒樓的帳算到了她的頭上?
那她…
就著旁邊燈籠的光芒,鄒福泉仔仔細細地去瞧王氏的面容。
其貌不揚,皮膚暗沉,頭發干枯,打扮隨意,乍看就是個尋常村婦,但若是仔細去辨認的話…
夏明月!
是夏記的東家,步云樓后廚的實際掌勺大廚,夏明月!
喬裝打扮成這幅模樣,還一路找尋到了裴有光,又找尋到了他,很明顯是夏明月已經發現了羊肉的不妥,正在找尋背后之人。
所以,沒有什么大買賣,也沒有什么好拿捏哄騙的富商,一切不過就是夏明月的詭計罷了。
為的就是要將他找出來!
而他籌劃了這般久的事情,也因為夏明月而付之一炬,再無翻身之可能。
這個夏娘子,當真是陰險狡詐,可惡至極!
他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鄒福泉心中怨恨十足,看夏明月的雙目中仿佛淬了毒一般,甚至只想掙脫身上的繩索,親手掐死這個毒婦。
奈何他此時渾身酸楚難當,根本無法用力,此時牛車又被小廝趕著往府衙而去,鄒福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明月離他越來越遠,而他離最不想看到的結果越來越近…
夏明月,你給我等著,總有一日,我必定要將你踩在腳下,將先前所受的所有屈辱,盡數送還!
鄒福泉口不能言,心中卻響起一陣接一陣的吶喊。
這般濃濃的殺意,自然引得夏明月回頭看了兩眼,雙唇微抿。
福管事見狀道,“夏娘子放心,章知府為官正直,素來秉公做事,鄒福泉心思歹毒,必定會被重罰。”
此事并不曾鬧出人命,死罪大約可以逃脫,但以當下律法的嚴格程度來說,數年的勞役是免不了的。
新朝初建,各處城池、河堤、官道皆是需要修繕,苦役數量卻嚴重不足。
幼稚!
烏金:啊對對對對,顯眼包就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