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正文卷三百零六章見面海礁對唐家的情報了解有限,他與海棠都沒辦法推斷出,上輩子嫁進張家的那個西北邊將之女,到底是不是唐家的女兒。
他們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拋到腦后,等待日后有了更多的情報補充,再進行推斷。
反正如今金嘉樹還好好地活著,又聯系上了周家人與許賢妃,后者不可能再愛屋及烏地盲目抬舉金家二房,金梧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迎娶老牌外戚張家的女兒做妻子了——沒有許太后的另眼相待,他算哪根蔥?不管張家日后會將這個孤女嫁到誰家去聯姻,又是否會在她夫家失勢后將她拋棄,那都不是海家兄妹所關注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不相干的外人沒必要插手干涉。
兄妹倆交流完情報后,忍不住感嘆。
人人都說周家在西北邊軍說一不二,是邊疆的土皇帝,可事實上呢?光是在長安城中,就有那么多在明面上追隨周家的將門世家有著自己的小心思。這些家族表面上都服從鎮國公的統領,但私底下也沒少耍手段明爭暗斗。雖說如今鎮國公還能壓得住場子,可他老人家又還能活幾年呢?等他去世,西北邊軍的帥印會由誰接掌?那些將門世家,又是否還能安分下去,繼續齊心協力地守邊衛國?
反正海家兄妹倆還記得,上輩子最終拿到了西北邊軍大權的,是來自涼州的何百勝將軍,不是長安里那幾家世代出名將的高門大戶。
這些將門世家,在周家出事的那幾年里,還有鎮國公去世、妻兒進京的那幾年里,都做過些什么呢?他們是否也曾被孫家分化打擊?是否曾經為私利而傷害過西北軍民的利益?是否早在眼下,這一切就已經有了端倪?
海礁心情沉重地長吁了一口氣。他要打探的消息似乎更多了,心里壓力還挺大的。
海棠見狀,便轉開了話題:“對了,我還見到了吳珂,就是吳家幸存的那個孫子。他不知怎么擺脫了其他人,到后宅來找周雪君小妹妹,為他伯娘道歉。我正好跟周雪君在一塊兒,就跟他打了個照面,還說了兩句話。”
她頓了頓:“這個人…既瘦弱,又軟弱,不象是什么能有大出息的人物。說實話,他這個樣子…我是既覺得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吳家人就是這樣的心性為人吧?雖說他基本是周太后和承恩侯養大的,但吳家出事時,他好象已經記事了,應該沒少受父祖的影響。想想表叔公和曹爺爺、陸爺爺那些年因為吳文安公受的苦,我就不覺得他成長為這個模樣,是什么出奇的事了。”
謝文載是吳文安公的門生,曹耕云與陸栢年則是他在禮部的下屬。三人都是因為他的命令而參了孫閣老一本,繼而被皇帝當成了替罪羊,罷官流放。吳文安公明知道他們冤枉,卻袖手旁觀,任由他們前途盡毀,受盡苦楚。周家與此不相干還能伸手幫一把,吳家卻連打發人來安慰一聲,送點程儀都沒做過。雖然吳文安公生前位高權重,又很有威望,但海棠自打知道他干了什么事之后,對他就再也沒有一絲敬意了。
若是看不慣孫閣老,那就自己親自上陣去參人,而不是隨便點了學生與下屬去做炮灰,事后又沒能力護住人。
若是拿孫閣老沒辦法,又不敢惹皇帝生氣,遇事只敢做縮頭烏龜,那就老老實實做他的禮部尚書、文官領袖,別做些多余的事情去拉仇恨。
若是遇到挫折后決定要退縮,連門生下屬也犧牲掉了,也清楚自己沒有實力懟人,還得不到皇帝的支持,那就別再生事,別再推出新的炮灰了,安靜地茍到外孫做了皇帝再說。
可吳文安公卻什么都做不到。他既看不慣孫閣老所為,又不敢跟皇帝對著干,自己還無法取代孫閣老,成為皇帝改革的先鋒。他不肯放棄外孫立儲的誘惑,但又沒有積攢足夠的實力去為女兒外孫保駕護航。他自認為是清流領袖,文臣之首,卻為自保而犧牲門生與下屬,白白送了政敵一個大把柄,自己的名望也受損不輕。
他這是既要,又要,卻什么都是半桶水。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心性軟弱,但又自認正直的關系。
如今看吳珂的性情,跟他去世的祖父多么相似啊!
海棠都懶得去評價吳家的門風,只可憐自家表叔公和他的朋友們一番赤誠卻被辜負,竟然還沒有記恨吳家人的意思,如今還十分關心吳珂的消息。
海礁聽著妹妹的抱怨,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今日…我在開宴前去找表叔公他們,正好聽到他們在跟幾個熟人商量,要去見吳家遺孤一面。我就跟著一塊兒去了。”
與謝文載同行的熟人們除了曹、陸二位老友,還有兩個曾經做過吳文安公門生、在吳家出事后被逼回鄉教書的致仕京官,以及一位父輩曾經受過吳文安公夫人吳周氏大恩的本地舉人。他們都很關心吳家后人的品性教養,希望吳珂能繼承祖父的遺志,重新樹起士林清流一派的標桿。
海礁跟著他們去了校場邊上的小屋。那里位置偏僻,不容易撞見人,屋里卻桌椅茶水暖爐樣樣齊全,正好可以充當謝文載等人與吳珂相見的地點。有鎮國公府的人安排,他們雙方都不擔心會引人注意。
海棠聽得恍然大悟。校場與周大將軍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而周三將軍的院子與周大將軍的院子又離得很近。怪不得她與周雪君會在周三將軍的院子外瞧見吳珂。大概是他在校場見過客人后,便沿著長廊多走了幾步路,跑到內宅里來找人了。鎮國公府的人很可能安排他獨自低調出行,因此周雪君的哥哥周奕君才沒有跟著一道來。
海棠問海礁:“表叔公見過吳珂了,對他有什么看法?”
海礁嘆了口氣。謝文載能有什么看法?他在小屋里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更沒有介紹過自己與吳文安公的關系,估計自幼喪親的吳珂也不可能知道自家祖父在三十多年前曾經作過什么孽吧?
謝文載當時靜靜坐在一旁,聽著其他人詢問吳珂這些年的經歷,以及日后的打算,什么話都沒有說。
離開之后,他才私下跟曹、陸兩位老友吐露了心聲:“這孩子不象是能撐得住事的,心性過于軟弱,恐怕不能對他有太高的期待…”
曹耕云還挺樂觀的:“能活著就很好了,若他身體能再康健一些,將來多生幾個孩子,讓吳家香火得以延續下去,吳公夫婦身后有人供奉,那就再好不過了。從前沒人知道這孩子還活著,我們這些吳門故生也好好地支撐了下來,還有人在朝中東山再起,哪里還用得著指望這孩子來統領我們?”
陸栢年則認為:“他從小長于婦人之手,久困于宮廷與侯府內宅,長成這樣也是在所難免的。幸虧他從小讀書,不曾失了教養。我們再想辦法慢慢教導就是了。”
當時謝文載就長嘆了一聲,回席后也一直沉默著。旁人討論吳家事,他也沒有再參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