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正文卷四百一十章真假?海棠離開五十多年前的那一世,不超過三年的功夫,對當時經歷過的一切,依然還記憶猶新。
所以她立刻就想到,這個印記是內府出品特有的,只不過是五十多年前的內府。
金嘉樹手里那箱內府出品的金錠,上頭的內府印記已經不一樣了,只不過變化不算大,還能看到兩個印記的相似之處。海棠覺得,自己興許能從這里頭找點文章做做。
那黑檀梳子上的描金紋樣,確實是五十多年前流行一時的花紋。這梳子…好象是宋育珠用慣的東西吧?做工上乘,品質絕佳,估計還十分合她心意。否則她都假死出逃了,何必還要把這對梳子帶走,一直用到今天?
海棠努力回想上一世宋育珠出事之前,自己在宗室公府的經歷,隱約記起,宋育珠長姐宋育珍出嫁前,宗室公府夫人為了給長女準備嫁妝,曾經去內府訂制了一批昂貴精致的梳妝用具,由于小女兒也吵著想要,她只好給宋育珠也訂做了一套日常款。
不過當時作為教養嬤嬤的海棠,把注意力都放在大小姐宋育珍的嫁妝上了,沒有留意二小姐宋育珠那一份具體是什么花樣的。可這個用料、工藝和式樣,都對得上號。與宋育珍那一套,絕對是同一位匠人同時期的出品。
內府接宗室訂制用品的單子,應該都有記錄吧?上頭的紋樣,是不是也會記得清清楚楚?拿著東西,能查到訂制人的身份嗎?
海棠暗暗思索著,眼睛仍舊盯著那兩只梳子。
馬老夫人放下梳子,扭頭看見海棠站在邊上,只當她被自己梳妝匣里精致貴重的首飾用具給震住了,輕蔑地哼了一聲,根本不把這邊城鄉下長大的小丫頭放在眼里,便扭頭去看兒媳周馬氏與馬氏:“還沒寫好么?不過是幾個字的事兒,有什么難的?你們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難道就沒好生讀過書,如今連幾個字都寫不出來?!”
周馬氏漲紅著臉,低下頭去。她何嘗不是從小受到精心教養的大家閨秀?可母親死得早,繼母又不討她喜歡,她確實不曾認真讀過幾年書,比不得繼婆婆,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什么都懂…
馬氏卻不象周馬氏這么敏感在意。海家也好,周家也罷,根本不需要嫁進來的媳婦多么有才華。她們能認清自己的立場,不做違背西北軍民利益的事、不拖家中男人的后腿更重要。若是個不知輕重、不顧大局的性子,便是讀再多的書,也叫人尊重不起來。
她把寫好的手書拍到桌面上,抓著信,便拉著周馬氏走人,順便再招呼海棠與周怡君兩個小輩一塊兒離開。
馬老夫人在她們背后罵“無禮”、“晦氣”,又命粗使丫頭們趕緊打了水來清掃地面,過后隨手將那張手書給收起來了,面色卻陰沉沉地,半點沒有松一口氣的意思。
雖然繼兒媳帶來的人最終并沒有真的將她從馬家帶來的陪嫁搶走,可涂榮那邊的動作,還是給她帶來了不詳的預感。她如今身邊一個心腹都不剩,外援也幾乎消失殆盡,便是有萬般算計,也無從著手。難不成真要留在周家三房等死么?這叫她如何甘心?!
周馬氏與馬氏姐妹一行人回來到正院。用賞錢打發掉仆婦們之后,周馬氏看著那封舊信,猶豫不決:“玉梅啊,這信…額們是不是該直接交到涂同知那兒?要不要跟老爺說一聲?”
“跟姐夫說一聲也好,但就算他說別交出去,大姐也別理會,該交就交。”馬氏頓了頓,“就是這封信,也不知是真是假。萬一是那老婆子偽造的,回頭涂同知興許還會誤會是額們故意做手腳,企圖幫你們家脫罪咧!”
“不會吧…”周馬氏看著信,“這瞧著不象是假的…十幾年前王夫人還在的時候,確實人面極廣,跟許多官眷都熟悉,逢年過節也會打發人到額們家來送禮…”當時馬老夫人還是三房主母,王夫人寫信托她辦事,再尋常不過了。
周怡君忙問:“祖母,這個王夫人是誰呀?”海棠也在旁露出好奇之色。
周馬氏便給兩個小輩簡單做了個介紹。
這個王夫人是涼州那邊一個豪商家的當家夫人,娘家是蜀中的產糧大戶,夫家擁有當年西北最大的糧行。西北邊軍被朝廷克扣錢糧那些年,一直都是想盡辦法擠出銀子來,找王家糧行買糧食的。他家糧行存貨極多,能滿足邊軍六成的需求,價格也不算貴,是個相當穩定的供糧戶。他家一個女兒還嫁到了周家來,不過不曾留下兒女便去世了。從周家三房分家出去的隔壁十四房,長媳便是王家的外孫女。七房已逝的女兒——就是嫁給了杜伯欽的那位,早年曾與王家次子議過親。可見當時周家與王家的關系還是挺好的。
只不過,王家當家去世后,長子柔弱不能主事,次子不通庶務,便由寡母王夫人代掌糧行事務。從那以后,王家的行事作風就有了些不大好的變化。
王夫人掌管下的糧行,不止一次鬧出過以次充好的丑聞,還時不時抬高糧價,叫邊軍后勤上的官員為難。但邊軍還沒辦法跟她翻臉,因為西北地界上,能在短時間內提供大量糧食的商家,就只有王氏一家了。而且王家還在王夫人的引領下,與朝中權貴搭上了關系,有傳言說,連宮中的娘娘,他們都攀上了…
周家當時一直懷疑王家攀上的是孫家,因此才會在軍糧上頭做那么多手腳,是故意給周家添亂。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查出證據,王家就出事了。糧行起了大火,王夫人和兩個兒子連同心腹掌柜伙計們都葬身火海,一應賬簿文書全都不剩,最后旁支族人來處理后事時,偌大的家業就只剩下三瓜兩棗。雖說如今涼州王氏商行還在開門做買賣,但跟當年風光鼎盛時的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
周馬氏擔心的就是這一點:“當年王夫人跟京里孫家的關系,有些不明不白的傳聞。如今阿家拿這封語焉不詳的信出來,就怕涂同知不信,反以為額們是要反咬孫家一口…”
“這事兒可未必。”海棠眨了眨眼,開口道,“不是說,杜伯欽知道馬老夫人與胡人奸細有勾結,就是孫家告訴他的嗎?而孫家會知道這事兒,又是胡人奸細跟他們說的。誰知道孫家跟那些胡人奸細到底是什么關系?說不定是早早設下了圈套,就等著陷害周家一把呢!不然孫家抓到了胡人奸細,為何沒第一時間送去官府的,反倒把人扣下,先審問一通,再交出去呢?”
事情這樣也能圓上嗎?
周馬氏與馬氏面面相覷。
周怡君合掌道:“不管真相如何,先把這信送出去再說。這信看起來有年頭了。涂大人先前來搜西院,都沒發現它,估計原先是收在箱子里,剛剛才讓老夫人翻出來的。就讓涂大人去查這封信,不管查出什么來,我們家也能多爭取點時間,好找長房商議一番,興許能找到破局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