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串的烤肉被架在橫放的天然木烤爐上,下方的細密木炭釋放著熱氣,上方橫放的木頭截面同樣在悶燒,上下兩面產生的熱力催動下,很快牛肉就開始往外釋放香味。
此時的天已經慢慢的黑下來了,但是烤馴鹿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不過大家都不著急…
女士們進入了木屋開始收拾那些從溫室里摘來的蔬菜,屠夫他們干脆在露臺的地面上墊上了防火板,把那8個正在悶燒的樹樁烤爐搬上了露臺,然后每人弄了一把釣魚凳,就那么坐在零下二十度的露臺上開始喝酒。
渾身臟兮兮的岳一被老媽拽進房間清洗干凈之后,才被允許出來玩。
他先是去看了看那頭受傷的雪鸮和它的孩子,有模有樣的找了一些碎肉給雪鸮切了一盤子肉絲…
四歲的男孩兒展現出了很強的動手能力,還有非常強的勇氣。
小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覺,雖然所謂的打獵也就是老喬扶著岳一的手指導他用槍擊倒了一頭馴鹿,然后帶著他把馴鹿開膛破肚丟掉內臟。
但是自家兒子自從來到阿拉斯加之后所展現出來的那種主動性和快樂,是肉眼可見的。
在家的時候,這孩子總是像算盤珠子一樣撥一下動一下…
進門要換鞋、洗手、脫外套,每天要吃點水果,吃飯要葷素搭配,晚上十點之前上床,早上七點之前起床,等等等等…
這些分開來看都是好事的內容,組合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張大網。
孩子雖然沒有明確的表達自己被壓抑,但是對比一下就能看出來,岳一現在太快樂了。
那種自己辛辛苦苦的忙碌,但是沒有落到好的感覺,讓小晚略微有些郁悶。
她看了一眼偷了一只小雪鸮然后貼著墻壁想要溜出木屋的岳一,忍不住喊了一聲…
“把帽子戴好,外套穿起來…”
被嚇了一跳岳一垂頭喪氣的按照老媽的要求把衣服穿起來,然后老老實實的穿上了厚實的雪地靴走上了露臺。
看著兒子的樣子,小晚有些郁悶的搖了搖頭,然后她看著身邊正幫自己洗菜的安吉爾,猶豫了一下之后說道:“安吉爾,我不是對你們要求太嚴格了?”
安吉爾愣了一下,然后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Mum,你是我見過的最細心最善良的媽媽…”
小晚聽了愉快的點了點頭,正要接著干活兒的時候卻意識到不太對勁…
但是看安吉爾快樂的樣子,她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她很少跟人討論這幾個孩子悲慘的過去,山鷹聊到他們的時候對他們的過去也只是說個大概。
幸福總歸是比較出來的,相比他們的實驗室生涯,東大的生活太舒服了。
但是對于岳一來說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小伙子穿的有些臃腫,他故意敞開了外套,把小雪鸮放在自己的脖頸間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正在烤肉的山鷹身邊…
“爸,明天我們再去打獵,到時候我要獵一頭駝鹿,老喬說阿拉斯加的駝鹿一頭就能讓我們所有人吃三天…”
說著岳一得意的向跟屁蟲一樣黏在山鷹身邊的露娜展示了一下脖子上的雪鸮,開心的說道:“露娜,老喬說我是最棒的獵人…”
露娜是那種受不得激的孩子,她皺著鼻子對岳一哼了一聲,說道:“我比你厲害,我才是最好的獵人,你最多也就是第二名…”
“不,我是第一名…”
山鷹有點頭疼的看著兩個吵的不停的小人,他觀察了一下樹干烤爐當中的烤肉,小心的取出了一串切了一塊下來分成兩份塞進了兩個小家伙的嘴里…
看著兒子被燙的吸溜嘴還不舍得吐的樣子,山鷹覺得火候應該差不多了。
山鷹招呼屠夫幫忙弄來了幾個不銹鋼的大盤子,把手里的肉串上的十幾斤肉全都剔進去,然后撒上了孜然和辣椒粉…
“里面估計還有一會兒才能準備好,咱們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8個堆在一起的樹樁烤爐形成的熱量讓露臺暖和起來,不銹鋼的盤子架在烤爐上能夠一直讓烤肉保持溫度。
一大幫男人圍坐在一起,倒上了伏特加和威士忌就開始吃喝…
隨著夜幕的降臨,溫度開始下降,但是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溫絲毫沒有影響到大家的心情。
喝了兩杯之后,‘海盜’率先脫掉了身上的外套,關閉了內衣中的保暖系統,卷起袖子開始伏案大嚼…
露臺上方大燈的映照下,海盜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冒出熱氣,一縷一縷的白色蒸汽向上飄飛,讓‘海盜’整個人似乎變得神秘且高大了許多。
有‘海盜’帶頭,其他人紛紛摘掉了頭上的帽子…
沾染了汗水的頭發暴露在空氣中僅僅幾秒就結上了冰,然后因為身體熱量的散發,大家的頭頂都開始冒煙。
這種現象非常的有趣…
露娜丟掉了自己的帽子,從地上撈了一把雪抹在了自己那稻草一樣肆意生長的亂發當中,當頭發微微的發硬之后,她將結冰的頭發捋成了兩個尖角,然后對著一臉羨慕的岳一噴出了一口霧氣,一頭把他撞的坐倒在地。
岳一雖然百戰百敗,不過面對露娜的挑釁他依然選擇了迎戰…
兩個小的繞著山鷹追打了幾圈,然后被山鷹用烤肉分開…
看著因為運動了一下,頭上熱氣更盛的露娜,岳一丟掉了腦袋上的帽子,學著‘海盜’一樣脫掉了外套卷起了袖子…
但是無論他怎么做,就是沒法兒像其他人那樣身上冒熱氣。
這個發現讓岳一非常的沮喪,他悶悶不樂的坐在凳子上,眼神時不時的劃過老爹手里的酒杯,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沒有喝酒,所以跟其他人不一樣。
山鷹拉住了吃的滿嘴流油的露娜,嘻嘻哈哈的把她的頭發捋成了沖天的掃把頭…
看到岳一悶悶不樂的樣子,山鷹好奇的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意外的發現,這孩子身體居然有些發燙…
這個發現把山鷹嚇了一跳,他伸手在岳一的額頭摸了一下,額頭的溫度似乎也比正常的溫度要高一點。
以為兒子發燒的山鷹有點擔心的說道:“你身上哪兒不舒服?”
岳一把手里沾了辣椒粉的烤肉塞進了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爸,我為什么不冒煙,冒煙才帥!”
山鷹愣了一下,然后扒拉著岳一的脖子檢查了一下他的衣服,發現這小子只穿了一件保暖內衣和一件厚實的抓絨帽衫,厚重的羽絨服早已被他丟到了一邊…
山鷹好奇的摸了摸岳一的耳朵和鼻子,發現一點都不涼,他皺著眉頭說道:“你不冷嗎?”
岳一毫無感覺的搖頭說道:“不冷啊,我還覺得有點熱…”
山鷹再次把手伸進了岳一的衣服內,發現他的身體確實有點熱,但是卻沒有流汗。
這個發現把山鷹給嚇了一跳,不是擔心岳一生病了,而是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
自從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后,他的身體就出現了變化,在熱的地方他的身體能夠加速散熱,但是在寒冷的地方,他的身體又能夠鎖住熱量,所以他一點都不怕冷。
但是當兒子也出現這種狀況的時候,山鷹就有點擔心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實驗室的病毒上,但是兒子又沒有接觸過,為什么也會出現這種狀況?
小晚帶著獅鷲她們端著拌好的蔬菜沙拉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山鷹掀起了岳一的衣服露出了光溜溜的后背…
她快步上前沒好氣的在山鷹的身上錘了一下,說道:“你神經病啊,把兒子弄生病了怎么辦?”
山鷹干笑著把岳一的衣服放下來,把衣服的下擺塞進了褲子…
他現在非常的擔心,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引發小晚的焦慮。
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想象山鷹曾經遭遇的痛苦,那種昏迷中噩夢不斷的精神煎熬,還有恢復期內全身猶如針扎一般的痛苦,根本就無法形容。
他就擔心兒子出現跟自己一樣的狀況…
看著橫眉冷對的小晚,山鷹哂笑著在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罵道:“誰讓你把衣服脫了,穿起來…”
“哦…”
岳一垂頭喪氣的把地上的羽絨服撿起來套在身上,然后郁悶的坐在凳子上跟面前的烤肉較勁。
小晚剛要呵斥,就想起了剛才自己的反省,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滿滿一盆沙拉懟進了山鷹的懷里,說道:“是你兒子,你自己看著辦…”
山鷹干笑著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著他,他不聽話我就揍他。”
說完山鷹站起來對著達麗雅使了一個眼色,然后把岳一拉起來帶進了木屋…
三人一起上了二樓的書房,山鷹讓達麗雅分別在自己和兒子的身上抽了幾管血,然后放進了一個保溫箱…
“叫上驢子,開直升機把血樣送去安克雷奇醫院,讓他們做最詳細的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