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云霧別院,原為龍鱗會總壇。
嵩山派向清風寨發出挑戰后,先后有兩批人馬進駐此間。
這一夜,許多人注定無眠。
檐角掛著的燈籠投下光暈,將護衛的影子拉得很長,不少人神色凝重。
五岳劍派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十三太保的名頭亦是叫得響的,清風寨這條池塘中的鯉魚,對上江海大蛟,著實勝負難料。
堂間,燈火通明。
劉大錘望向那塊匾額,上鐫‘風玉堂’三字,字體倒也端正,只是稍顯拘泥,似乎出自初學者的手筆,但在慣于捉刀廝殺的江湖兒女中,已經極為難得。
“少幫主這番心思,只怕…”
“落有意,難問流水。”
他輕輕嘆了口氣,若有所思。
歲月磋磨,原本豪邁粗莽的三寨主,不知不覺間,雙鬢染霜,額頭間的皺紋透出幾分暮氣,好在清風寨崛起過程中,一代新人逐漸冒頭。
此時堂間還坐著陳武、廖荃、袁丁甲、趙治國四人,兩位副寨主之下,他們是寨中最重要的一批頭目。
“聽聞張寨主升任要職,在日月神教的地位,今非昔比了。”
劉大錘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想說什么?”
廖荃是野狼幫老弟兄出身,資歷深,與趙夏、劉大錘有私交,本身能力出眾,當上了步軍頭目,有些話別人不好勸誡,他還是有資格說的。
廖荃看向上方空著的主位,嘆了口氣。
“五岳劍派,嵩山為首,在江湖上是能與日月神教對抗的一流勢力。”
“這次只派出兩位太保,便如此了得,寨主也只能與之戰成平手。”
“我們若是退守云霧山,自然無憂,想同時守住平陽城的基業,只怕力有未逮。”
劉大錘沒好氣道:“廖荃,你七拐八繞的,到底憋了什么屁?力有未逮,難道就要放棄平陽城?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沒了財路,山上山下,數千號人,靠割伱小子的肉來養活嗎?”
廖荃連忙道:“三寨主,我意思是,應該向日月神教求援。”
劉大錘皺眉道:“幾日前就已經派人去平定城稟報了。”
廖荃搖頭道:“那是向風雷堂稟報,事已至此,我們應該直接去找張寨主。”
“這…”
劉大錘何嘗沒這個想法,嵩山派重回平陽,明顯有備而來,他當時便想給大寨主去信,少幫主卻不同意,說不想用這點小事去麻煩他。
“只是如今來看,卻不是小事了。”
陳武也道:“依今日擂臺比武形式看,嵩山派同錦衣衛結成同盟,這是一樁遠憂。”
他是黑風寨投降的頭領,軍戶出身,擅使大弓,如今當上了弓兵頭目,心思細膩,頗有見識。
“當務之急是,明日的擂臺比武,如何應對?”
“若是贏了,還有轉圜余地。”
“若是輸了,清風寨聲勢大跌,嵩山派趁勢便會發難,紀靈也能名正言順參與其中,兩相逼迫,只怕我們不想將平陽城拱手相讓也不行了。”
袁丁甲道:“九曲劍是左冷禪嫡脈師弟,深得嵩山派劍法真傳,若寨主沒有受傷,倒還可以與之一戰,只是現在…”
此言一出,堂上五人,難免心慚。
清風寨數千須眉男兒,到了緊要關頭,竟然要一個女子頂在前面。
他們正在說著話,忽然聽見堂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心中一緊,寨主正在靜修療傷,這個時候,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何人喧嘩?”
劉大錘拎起鐵環大刀,走出風玉堂,站在臺階上。
院子里來了三四十號漢子,兩兩一組,抬著木箱。
箱子上面還裹著一層氈布,似乎用來防潮避水的,這樣的箱子,約莫有二十余口,也不知裝了什么奇珍異寶,只見那些漢子極為小心,輕手輕腳,讓箱子緩緩落地。
“劉兄,是我。”身材魁梧的巨漢從黑夜中出來,手里拎著鐵棒,行走之間,虎虎生風,正是本應留守云霧山的四寨主樊柱天,他走到臺階上,見幾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笑道:“各位,進去說吧。”
幾人在風玉堂上坐定,劉大錘看向對面的樊柱天,迫不及待地問道。
“樊兄弟,你不是留守云霧山嗎?難道清風寨那邊出了變故?”
樊柱天搖頭道:“沒有,我奉寨主之命,接了批南貨,可真夠遠的,都快到湖北地界了,緊趕慢趕,總算按時回來,沒有耽誤大事。”
劉大錘等人滿頭霧水,正欲繼續問,卻見趙夏從后堂出來。
她身后跟著個老者,是山寨的工匠頭目蒯橋,之前帶了批徒弟來平陽城,這幾日卻一直沒看見人,不想此時卻露面了。
“參見寨主。”
眾人起身,拱手行禮。
趙夏一襲月色長袍,踏著云紋織錦靴,身材高挑豐盈,在‘風玉堂’匾額下的太師椅上坐下,掃了眼神情恭肅的六人,輕聲笑道。
“諸位請坐。”
“多謝寨主。”
趙寨主沉默寡言,但每逢惡仗,身先士卒,賞罰公允,氣度寬宏。
數年下來,她在清風寨的威望,已經超過了張玉,甚至后入寨的弟子、頭領,都沒怎么聽過那位神隱的張寨主。
“樊兄弟,東西取回來了嗎?”
“寨主,不辱使命。”
樊柱天拍了拍手,讓兩名弟子抬著木箱進來。
打開。
箱中墊有稻草,上下三層,全是火雷,被稻草塞得嚴嚴實實。每顆木殼火雷,有孩提頭顱大小,插著引線,它們就像扎著垂髫的黑臉童子,里面塞滿了黑火藥。
劉大錘等人無不震驚,趙寨主竟然訂了這批一大批火藥,隨即興奮起來,看來她已經有了計劃,應對如此險惡局勢,不管做什么,都比什么也不做,被對手牽著鼻子走好。
趙夏問道:“有多少火雷,清點過了嗎?”
樊柱天道:“共計五百顆,我們付給了江南霹靂堂四百兩黃金。”
江南霹靂堂,雖是江湖幫派,卻素來神秘,專門以售賣兵械火藥為業,積聚了天量財富,有人揣測,霹靂堂后面站著的是那位富貴可敵國的寧先生,才能讓各地官府裝聾作啞。
劉大錘笑問道:“樊兄弟,原來寨主讓你做下這么樁大事,就是不知道這些火雷,該用到何處?”
樊柱天搖頭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身在此山中,不識廬山真面目,還是聽寨主吩咐吧。”
趙夏輕笑道:“蒯先生,你說一下,這幾日,我讓你做的事。”
那老者應是,緩緩說道:“八日之前,寨主讓我在城南找了處民居,帶人秘密挖出一條地道,通向十字街頭的擂臺底下,昨夜已經成功。”
“…擂臺下挖個土窟,將這些火雷送進去,分批次引爆,…”
趙夏起身,看了眼身后‘風玉堂’的匾額,對堂間眾人說道。
“大人曾經說過,在江湖上,要想令人敬畏,靠的從來不是守規矩!”
“從嵩山派在平陽城擺擂臺時,我便已經知道,他們同紀靈勾結上了,對方破壞江湖規矩在先。”
“明日若是勝了便罷,輸了,待我們弟兄撤離后,立刻引燃火雷,把錦衣衛連同嵩山派,一同送上西天。”
眾人對這個計劃,并非完全贊同,但似乎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這一夜,云霧別院加了三倍護衛,防備森嚴。
抱歉,昨晚徹夜失眠,今天上了一天班回家,沖冷水澡、喝冷茶、抽了自己兩個耳光,都試過了,還是昏昏沉沉地沒在狀態,強行寫也能寫,就是湊,對不起書友,對不起自己。
今天只有這一更了,明天爭取調整,給‘我有一封情書’老大鞠一躬吧,太破費了,讓我有負罪感,真心感謝。
唉,寫書寫不出來,寫作者說,倒像有講不盡的話一般。
感謝所有書友每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