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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姓張的有大病

熊貓書庫    寒門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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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安興沖沖而去。

  在他看來,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外臣有機會面圣,甚至還可以借此將李孜省和張巒的政治聯盟給攻破,并有機會繼續推進易儲大計,對他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

  更加重要的是,接下來他還有機會帶著從民間尋來的神醫前去面圣,這就相當于是繞過了李孜省,多了跟皇帝召對的機會,這對大明成化年間的臣子來說,無疑是位極人臣的表現和標志。

  萬安走后。

  韋泰仍舊立在皇帝身旁不遠處,等候吩咐。

  朱見深皺眉問道:“你覺得,萬安值得信任嗎?”

  韋泰一怔。

  問萬安是否值得信任?

  這就像是在質疑,李孜省和張巒是否不再值得皇帝信任!

  韋泰畢恭畢敬地答道:“回陛下,有關為您治病之事,奴婢也在民間遍尋名醫,但無論是誰都無把握,更別說是敢入宮來為您診治了。甚至于…如今就連太醫院的人,也都…束手無策。”

  朱見深冷聲問道:“忘了當初你是怎么跟朕回報的嗎?”

  這下韋泰說不出話來了。

  先前朱見深下令調查過張巒的底細,韋泰時任提督東廠太監,就是由他牽頭派人去河間府對張巒進行背調,畢竟皇帝對于張巒是否會醫術,以及是否有資格治病這件事,也是存有疑慮的。

  之后遲遲未用張巒,也不是說皇帝是在防備身為太子岳父的張巒會謀害他,更多還是因為皇帝不信任張巒的醫術,直到病入膏肓無計可施時,再加上李孜省的極力推舉,最終才把張巒召進宮來為他診治。

  朱見深道:“朕也不相信,一個半輩子都只是死讀書且讀死書的迂腐書生,一夜之間就能成為懸壺濟世的良醫…你再找人去查查,把此人的背景更多了解一番…唉,朕眼下只能是…安心等死了。”

  “陛下,您不能這么說。”

  韋泰聽到這里,聲音哽咽,已經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收起你的慈悲,朕不需要他人憐憫。”

  朱見深瞪了韋泰一眼,道,“讓你做事就趕緊去,不要想著會得罪誰,更不要想與誰站在一道…你可知朕為何突然不用覃昌了?”

  韋泰小心謹慎,不敢應答。

  皇帝之前突然棄用覃昌,雖然韋泰不清楚具體緣由,但也知道覃昌一定是在某些事上觸了皇帝的逆鱗。

  朱見深板著臉道:“無論朕如何信任李孜省,你們都不能與他走得太近,更不能與他一起針對朝中大臣。哪怕那些大臣,的確是不像話,也得避嫌。”

  “是。”

  韋泰隨即就明白了。

  這說的是之前李孜省配合張巒、太子等人,一起針對內閣兩位閣臣萬安和劉吉,拿通州倉虧空說事。

  覃昌最后一次在公眾前露面,就是去問詢李孜省有關對通州倉之事的態度,無論是皇帝還是韋泰,都不知道二人說過什么,但就是這一次具有針對性的會面,導致覃昌直接被去職。

  當然也跟覃昌能力不行有關。

  要是覃昌真有本事,跟懷恩一樣能把朝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也不至于被皇帝一腳踹飛。

  “談妥了。”

  內閣值房,萬安一臉得意,把自己跟皇帝會面的情況一五一十跟劉吉說了出來。

  劉吉驚訝地問道:“陛下真的相信,那張巒就是個渾水摸魚的騙子?可我聽說,連太醫院的那些個太醫,對他都帶著幾分敬畏。這要真是個江湖術士,何至于如此呢?”

  萬安不屑地道:“太醫院那群蠅營狗茍的小人,知道個屁啊!”

  劉吉聽了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心說,人家都他娘的是專業大夫,還是杏林這一行當的個中翹楚,人家不知道就你知道,是吧?

  “你也不想想,一個從來沒給人治過病,也沒聽說有什么家學淵源的人,有一天突然跳出來要給人治病,還說能起死回生,這不是騙子是什么?”

  萬安冷聲問道。

  劉吉琢磨了一下,點頭道:“道理雖是如此,可他真就上位了。同時,人家也是太子妃的親生父親,沒必要拿治病這種事出來招搖撞騙吧?”

  “哼!”

  萬安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他那點兒歪心思?他就是想靠給陛下治病,為太子撈取利益。甚至在某些時候,做出一些…謀逆之舉。”

  “你是說他敢弒…”

  弒什么,劉吉不敢說下去了。

  萬安問道:“那你說說看,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跑去給陛下治病,圖的是什么?安心在府上等著,等太子登基后好好當他的國丈,吃香喝辣,難道不好嗎?非要這會兒跑出來到處招搖,你能說他沒有圖謀?”

  劉吉想了想,誠懇點頭:“的確很不合常理…但,有沒有可能,不是他主動出來給陛下治病,而是被人強行推出來的?”

  “嘿!”

  萬安嘲弄地問道,“你是想說李孜省嗎?他一個太子的老泰山,只要自己不愿意,誰能強迫他?就算是陛下叫他去,他難道不能推說自己無能為力?太醫院的人給陛下治病算是本職工作吧?連他們都懂得推辭和避讓,難道張來瞻不會?”

  劉吉聽了,心里仔細一琢磨,還真他娘的有道理!

  原來張來瞻包藏禍心,一早就打算要搞事情。

  萬安道:“太子先前突然提到通州倉之事,你以為是誰主動把事挑起來的?是李孜省嗎?根本就是張來瞻!

  “此人可說是隱藏在暗處的大尾巴狼,之前斗梁芳的時候,咱還站在一旁看戲,現在梁芳倒了,他就想對付我們了。”

  劉吉問道:“問題是…他一個剛進翰林院的讀書人,連個進士都不是,怎么敢跟我們作對?圖什么?”

  “還能圖什么?為了幫他女婿唄!”

  萬安氣憤不已,道,“此人為了幫太子,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你想想看,一般人面對梁芳這種有權有勢,隨時能把一個市井小民捏死的權貴,敢隨便出手針對嗎?可他張來瞻就不怕死!”

  劉吉道:“言之有理。這人腦子有病。”

  萬安冷笑連連,道:“沒病的話,敢在興濟時,就做當監生的美夢?敢到了京師,就讓自家女兒去應選太子妃?敢只當個太子岳父就跟梁芳斗?一點兒醫術都沒有就敢跳出來給陛下治病?

  “哼,姓張的不是有病,而是有大病!”

  劉吉感慨道:“這種人不好對付啊…要是一般的文臣,咱隨便就能讓其外放,連上告伸冤的機會都沒有。可他是太子的岳丈,背后還有李孜省為他撐腰,你說…這種人能容易對付嗎?”

  萬安一臉陰損笑容:“只要讓陛下相信他就是招搖撞騙之徒,一點兒醫術都沒有就敢跳出來給陛下治病,蓄意謀害陛下,屆時他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如何證明?光靠說他過往那些事,也不奏效啊!”

  劉吉有些擔心。

  萬安道:“我已讓人將興濟認識張來瞻的人,都叫來京師,再跟錦衣衛指揮使朱驥打招呼,讓朱驥出面督辦此事,到時由錦衣衛把調查結果報上去,我看張來瞻如何狡辯。”

  “這個…”

  劉吉心想,這也算是萬無一失的計劃?

  就算是再熟悉張巒的人,也不知道人家有什么家學,就算沒見識過他出診也不能說他真的不會治病啊。

  “怎么,你有顧慮?”

  萬安問道,“把你的意見說出來。”

  劉吉道:“我覺得,最好的方法應該是找他曾經嘗試治病,卻小病大治甚至把人給治死的事捅出來,這樣才算鐵證,能讓陛下對其失去信任。”

  萬安怒道:“他都沒給人治過病,上哪兒找這種人?”

  劉吉試探地問道:“他不是給人治過痘瘡嗎?您還說,最近北方痘瘡突然絕跡跟他的種藥之法沒什么關聯,那何不以此作為突破口呢?”

  “你是說…?”

  萬安皺眉。

  劉吉道:“我的設想是這樣的,只要證明他的種藥之法不奏效就行了。他不是說他的防治痘瘡的方法很管用嗎?我們就拿得了痘瘡之人跟種過藥的和沒種藥的關在一起,到時都得了病,不就把他的鬼把戲給揭破了嗎?”

  “這…”

  萬安聽到這主意,微微皺眉,“痘瘡之疾,異常兇險,誰敢隨便招惹?”

  劉吉嘆道:“除了這,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光靠那些所謂的人證,只怕是…沒什么意義。”

  萬安想了想,點頭道:“也是,現在北方痘瘡防疫之事已全部松懈下來,一旦再度蔓延,肯定會禍及北直隸,連京師和皇宮都跑不掉。既如此就找朝中言官參劾張來瞻,說他假借種藥之法,在朝中徒生事端,蠱惑人心,其心可誅。”

  劉吉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到時再跟陛下提議,找人驗證種痘之法,那就可以讓其神醫之名不攻自破。”

  “好,好!”

  萬安聽完后,用欣賞的目光望著劉吉,夸獎道:“沒想到,你很有頭腦嘛…對了,你種藥了嗎?”

  劉吉搖頭:“未曾。”

  萬安笑道:“也是,那藥不知道有什么危害,就敢往自己身上接種,真是不怕招惹來病邪。我不但會四處宣揚他的種藥之法不能防治痘瘡,給人帶來疾病甚至死亡,還要找人出來證明這一點。”

  “聽說就是在手臂上點一點,應該…不至于致人死命吧?”劉吉有些擔憂地道。

  “呵呵。”

  萬安冷笑不已,道,“北方這么多種藥之人,今年以來,種藥后就沒有病死的?我就說他們的死,跟種藥有關,誰能反駁?且其家眷也會覺得這是朝廷在為他們申冤,到時只需要使一點小小的手段,就能讓張來瞻在朝中…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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