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中。
坐在鄭法周圍的幾個同學,聽到鄭法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筆,不由都偷偷看了鄭法一眼。
他們臉上的表情近乎一樣的崩潰——才開考一小時啊,哥你又又又寫完了?
就連監考的那個女老師,都忍不住走過來瞟了鄭法的試卷一眼,看他卷子上寫得滿滿的才慢慢離開。
高考對鄭法來說確實已經不難了。
特別是有了修為之后,他的反應速度和記憶力比之前強大了不少。
一張試卷如果沒有什么偏題難題,他一個小時都不到就能做完,甚至還有時間檢查一遍。
此時還不到能交卷的時間,鄭法坐在座位上,已經開始思考之后的打算了。
之前,因為他是個文盲,為了跟上學習進度。
他起碼有五年時間學習得極為刻苦:
在玄微界,他即使是在田里干活的時候,頂著頭頂的烈日也毫無所覺,只是背著自己記下來的課本。
在現代,他五年幾乎足不出戶,極少娛樂,可以說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高考這件事,是對他此前日復一日的努力的交代。
可大學,是另一回事。
他沒有必須要上大學的理由,或者說,其他人在乎的事情,他并不在乎。
他不需要文憑,也能在現代獲得金錢地位——就像唐靈嫵說的,我不需要文憑。
鄭法上大學的目的,往小了說,他要真正學會怎么做研究,怎么組織一個實驗室,從而將養老院的價值發揮出來。
往大了說,他要真正培養自己的科學思維,去解析真正的仙道——鄭法一向明白,現代能給自己的最大優勢,只有思維。
他希望學更多。
當然,還有吸引更多的學者加入養老院的想法。
鄭法如今修行靈山法,建立養老院的念頭越發急切了些——《符道筑基法》如今遇到了兩個比較麻煩的課題:
第一,三子符定律發現后,現在要進行對甲乙兩類未知子符的研究。
特別是研究過林不凡體內的子符之后,鄭法已然有了些許靈感:
甲類子符暫且沒啥頭緒。
但乙類子符鄭法有兩個猜想——
第一,這是類指向性的子符,比如林不凡體內那兩個子符中,可能一個是指向大自在魔宗的魔祖,可能一個是指向自身。
這也就是唐靈嫵提出來的,這類子符是交互性的——相當于世界的萬事萬物都是計算機的硬件。
這類猜想最大的問題在于——指向的對象太多了。
如果是這樣,那乙類子符就會無窮無盡。
第二:是這是一種類似于相互作用的子符,它們是和更本質的東西在發生著作用。
這是鄭法根據四大基本力的模型猜出來的。
這個猜想的好處是,可能會足夠簡潔。
壞處是——純猜想,根本沒有任何的證據。
第二個課題其實更老一點——陰陽符圖的本質到底是什么,這也是困擾了鄭法很久的事情。
陰陽互生這玩意他還無法理解。
他此時已經是練氣六層。
按照他如今的修煉速度來看,八月份之前,他大概就能修行到練氣七層,真正開始初步實現靈山法。
高考結束,鄭法走出考場的時候,有點驚訝——他沒有看到唐靈嫵等他的身影。
這兩天,他每次考完出來的時候,鄭法都會看到唐靈嫵在門口等著自己。
可等到高考結束,唐靈嫵卻不見了。
來接他的變成了白老頭。
“看啥呢!”白老頭看他處尋找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我這來接你還不夠?”
鄭法搖搖頭,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跟著白老頭上了公交。
公交晃晃悠悠地走著。
車上又是有許多考生,此時臉上都有些放松神色,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閑聊。
“考得怎么樣?”白老頭也在問鄭法。
“還行吧?”
“京城大學穩不穩?”
白老頭一句話,把周圍的學生都干沉默了,他們紛紛看向白老頭,臉上就三個字——
真敢想!
“應該可以。”
鄭法點點頭,清水高中的前三進京城大學的概率還是挺大的。
然后他就看到車上這群人沉默地過來盯著自己,臉上又是三個字——
真能吹!
下了公交車,鄭法和白老頭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剛才后面那段車程,他倆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那咱們什么時候去京城?等通知書下來?”
“早點去,養老院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時候?”
“我在家還要辦點事,七月初吧。”
“什么事?”
“有些雜事要辦,去謝謝這些年照顧我的那些老師和工作人員,還有…給我爸媽掃個墓。”
說實話,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這具身體到底是什么關系,但人家父母養育了這具身體,對他也是有恩。
如今要離開故鄉,于情于理都該去見見他們。
“…好。”
兩人沉默地走進清水中學居民區,白老頭忽然說道;“去我那里吃吧,飯都做好了。”
鄭法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一進白老頭家,他就有點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唐靈嫵在這里。
而是田老師也在。
兩人正在廚房,唐靈嫵站在灶前,舉著鍋鏟如臨大敵。
田老師站在她旁邊,好像在指導。
見到兩人回來,田老師倒是從廚房里走出來了。
唐靈嫵像是害羞,反而躲在里面不現身了。
“田老師,你怎么在這?”
“老白說,你這高考完了,別人家里都是聚餐慶祝,他也想給你搞一場。”田老師笑著說道:“可是…這人不會做飯啊!”
“就把您喊來了?”
“我恰好閑著。”
田老師擺擺手,挺爽朗的笑著。
鄭法看了白老頭一眼,對方正訕訕笑著——這老頭想給他點驚喜,居然還拐彎抹角地給田老師說情。
不過另一方面來講,僅僅是一面之緣,田老師就愿意專門為了他來做這頓飯,鄭法確實也頗為承情。
至于田老師知道不知道自己可能能給她治病——以他對白老頭的了解來看,這老頭其實很懂分寸。
“那她?”鄭法看向廚房里,唐靈嫵還躲在里面。
田老師玩味地看了鄭法一眼,說道:“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突然就對廚藝有了興趣。”
這語氣,像是完全知道怎么回事的。
吃飯的時候,鄭法就知道為啥白老頭要將田老師叫過來了——人家是真有手藝!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盤青菜,吃到嘴里居然不僅沒有菜腥味,還鮮中帶甜。
“田姨,你做菜比我吃過的酒店都好吃!”
唐靈嫵這般夸著,以她的家境,這個評價著實不低。
“我之前做研究的地方特別偏。”田老師笑道:“飯店都沒有,我這是沒辦法,練出來了。”
“你等等,你叫我爺爺,伱叫她姨?”看著兩人像是混熟了,白老頭一面欣慰,也一面有點納悶:“輩分差了啊!”
“你有什么意見么?”這方面,便是頗為爽朗的田老師也是絕不讓步,眼睛輕輕一橫,白老頭就閉著嘴不敢說話了。
鄭法看著唐靈嫵倚著田老師悄悄說這話,心中就發現了這姑娘的另一個特質——老頭老太心頭寶。
短短時間,這兩人居然就這么親密了。
看著看著,鄭法就發現了唐靈嫵的小動作了——她悄悄地將自己炒的那盤西紅柿雞蛋移到了自己面前,用手遮著,一個人猛吃。
吃的時候,一面皺眉,一面還有些小沮喪。
說實話,這菜對初學者不算差,起碼熟了。
但對比田老師的手藝,毛病就很多了——西紅柿太硬,雞蛋太老,最主要的,是鹽還多了。
難怪唐靈嫵有點自慚形穢,辛苦一番之后,還遮遮掩掩的,不愿意給別人吃的樣子。
鄭法伸手,將那盤西紅柿雞蛋從唐靈嫵的胳膊下面解救了下來。
“咸!”唐靈嫵急道。
鄭法一面用筷子把雞蛋往自己碗里扒拉,一面點點頭,眼睛也不抬地說道:“沒事,我口重。”
唐靈嫵一愣,抿著嘴笑了起來。
一旁的白老頭看著這一幕,嚼了嚼嘴里的青菜,迷惑地問田老師:“你這菜放糖了?”
“…沒放。”
“那我咋這么齁得慌?”
玄微界。
鄭法站在林不凡的身前,打量著右手上的一枚黑玉質地的戒指。
這就是林不凡的魂印,只要鄭法愿意,神念一動,林不凡生死就只在一瞬間。
林不凡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神也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今天這個選擇到底對不對。
“還請公子賜名。”
他低聲說道。
看得出來,這個是識相的人。
確認了主仆關系之后,再由主人賜名是玄微界比較通行的做法。
鄭法想了想,搖搖頭道:“此事我無所謂,再說你叔叔也姓林,改了也不好。”
林不凡眼神輕輕晃動了下,眼中的迷茫少了不少,似乎覺得鄭法能這么想,起碼證明不是個苛刻之人。
他想了半天,忽然說道:“那我改名叫林凡吧,公子以前不是說…”
“別!”
看著林不凡不解的神色,鄭法沉默了一會道:“這名字…有點克主。”
“對了。”鄭法從身后拿出一個白瓷瓶:“你自己來?”
林不凡看了看比之前還大的瓷瓶,又看了看鄭法——
眼神,又開始迷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