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教室。
“鄭法,你快失去我了!”
伏案學習的鄭法抬頭,呆了一會,直到腦子從不可名狀的數學符號中抽離,才看清跟自己說話的人是王晨。
對方的臉色看起來很沉痛。
“以前你背課本,我忍了!”
“你考全班第二年級前十,我也忍了!”
“甚至你和唐靈嫵不清不楚勾勾搭搭,我還是忍了!”
“…”
王晨的語氣變得痛心疾首:“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么!”
鄭法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滿分密卷:“怎么了?”
“你竟然在背試卷!還什么題難背什么題!”王晨嘆息道:“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以為我已經很了解你了。可現在的你,變態的讓我覺得陌生…”
鄭法陷入沉默,然后開口道:“別說你,連我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了。”
“?”
“你不懂為生活所迫往自己腦子里面塞這些惡心玩意的滋味…我現在有點想吐,先走了。”
說完,鄭法看了看天色,晃了晃腦袋朝樓下走去,今天是他和唐靈嫵一起去接受白老頭補習的日子。
看著鄭法離開的身影,王晨愣愣地回頭,朝著一旁的同桌問道:“鄭法剛剛是不是在罵自己?他學傻了?”
“好像是!”同桌點點頭,看著王晨從課桌中抽出課本,閉著眼睛開始念念有詞,不禁好奇道:“你在干嘛?”
“背書啊!”王晨睜開眼睛,不耐煩地說:“別打攪我學習。”
“…伱在學鄭法?”
“不行么?”
“那你還罵他?”
王晨轉頭看向自家同桌,語氣驚奇:
“你不想罵他?”
“…想!”
“你不想變成他?”
“…想!”
“那你還有問題么?”
鄭法和唐靈嫵并肩走在去向家屬樓的路上。
“唐靈嫵,你一直在準備數學競賽?”
“嗯。”
唐靈嫵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
“你有沒有遇到一些,計算特別難算,特別惡心,特別折磨人的題目?”
“你的問題讓我特別不能理解。”
“額,你要是遇到過這種題目,可以發給我一下。”
鄭法朝唐靈嫵請求道。
“你要它們干嘛?”
“我要背。”
沒辦法,給章師姐挑題目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太簡單而不行,給章師姐帶來的快感不足,容易失去這個大腿。
太難的什么世紀難題也不行,鄭法覺得章師姐享受的是征服難題帶來的快感,而不是被難題按在地上摩擦的快感。
人不能,起碼不應該…這么變態。
證明題更不行,不說她會不會,就說這種題目多了,總會被章師姐發現他所學的數學和玄微界的差異。
他從來不會低估一個天才,而且是一個金丹期天才的智商。
按照這個要求,能夠找的就是那些計算特別復雜,甚至復雜到惡心人的題目。
鄭法覺得他平時得多積累,才能滿足章師姐。
唐靈嫵陷入了長久地沉默,也不說答應不答應。
“你怎么不說話了?”
唐靈嫵抿抿嘴,半天才開口:“你要是壓力太大,我知道有個醫院這方面不錯。”
“白爺爺去醫院了?”
到了白老頭家,他倆才發現今天白老頭不在家,開門的是個沒見過的中年女子。
“沒什么大事,老爺子年紀大了,每年都要體檢。”
“您是?”
“你們是唐靈嫵和鄭法吧,先進來吧。”中年女子招呼兩人,自我介紹道:“我是他女兒。”
鄭法和唐靈嫵對視了一眼。
他倆都知道,白老頭的女兒就在清水中學工作,好像是在后勤部門,只是一直沒見過。
三人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白老頭的女兒打量著兩人,似乎想說什么。
過了一會,她才組織好語言:“你們倆人的名字,我都從我父親口中聽過,說你倆都很努力,而且也很聰明。”
“…”
鄭法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只是認真聽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一般這樣的開頭,不會是為了夸獎他們。
“我還要謝謝你倆,我有工作,家里還有孩子,家里家外事情很多也很忙。”白老頭女兒繼續說道:“有你們倆陪著我父親,他身邊熱鬧點我也放心。”
鄭法看了看好像不適應和大人說話的唐靈嫵,自己開口了:“白教授愿意教導我們,是我們應該感謝他才對。”
白老頭女兒笑了笑,開口了:“他啊,就是這個性子。喜歡和年輕人相處,不服老,退休了一身的毛病,還放不下他的數學,還想待在京城寫什么書。”
鄭法有點明白對方請他們進門的意思了。
“我將我父親請回來,是想著能夠就近照顧他。”她無奈地笑了笑:“但老爺子不愿意跟我們住在一起,說什么怕吵鬧,只愿意住在這老房子里。”
“他是怕麻煩您。”鄭法點頭道。
白老頭女兒點點頭,然后說道:“你們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多少,我也把你們當晚輩看,有些話我就明說了,我請他回來,是想他晚年能夠多休息多保重身體,享受些天倫之樂。”
“他想要收兩個學生我不反對,但是…這幾天我聽說他熬夜畫什么圖,這我就不答應了。”
鄭法想起自己家的那個筆記本。
“我的意思,你們明白么?”
鄭法和唐靈嫵點點頭,這是讓他倆少麻煩白老頭,特別是不能讓他再熬夜。
鄭法覺得,這句話主要還是在點自己。
“這些話,也就是老爺子不在我能說。不然…”
開門聲響起,白老頭提著個白色塑料袋走了進來,塑料袋上還印著第二醫院的字樣。
“咦?來這么早?”他看到了鄭法兩人說道,又轉頭看到了自己女兒,皺起眉頭:“你跟他們說了什么?”
“爸,檢查結果怎么樣?醫生怎么說?”白老頭女兒沒有回答他的話。
“結果等會才出來,說是手機上可以看,先讓我回來。醫生開了些藥,就那些玩意,吃十幾年了我自己都能開藥方了。”
白老頭回答了自己女兒的問題,卻也沒放過剛才的問題:“你勸不動我,來勸他們了?”
“爸…”
“我說了我身體好的不得了。”白老頭臉上閃過惱色。
“我還不知道你么?寫本書吃飯喝水都忘記了,結果暈在圖書館里,把人家領導都嚇死了!”白老頭女兒也不慣著他:“要不我把你弄回來干嘛!”
“就是點低血糖,老毛病了,再說也沒事啊!”白老頭聲音低了一點。
“您老了!什么叫老了明白么?”白老頭的女兒聲音則更大了一點:“你就看吧,等會的體檢報告,您渾身上下那些毛病哪個能少?”
“又死不了人…”白老頭嘀咕道,顯然沒啥底氣,只是嘴里不停:“年輕的時候被你媽管著,老了你又管著我…”
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聲,好像是什么軟件通知。
白老頭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微微變化,趕忙放下手機,看起來有點做賊心虛。
“報告出來了吧?爸您倒是看啊!”白老頭女兒甩過去一個冷眼道。
“看就看,我怕它?”他點開手機,看了會屏幕,忽然皺起眉頭,手指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問題?”看他這樣子,他女兒也不再懟他,而是焦急問道:“要不咱們去京城再檢查檢查?”
“他們好像把別人的報告和我的搞混了。”白老頭抬頭,甚至帶點自豪地篤定道:“這人啥病都沒有,一看就不是我。”
“合著您有病你還驕傲上了!”他女兒都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