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貝拉真的要遭不住了。
莫恩也是見好就收的說道:
“好了,好了,反正是用在了正事上,而且你的收益依舊巨大不是嗎?”
貝拉幽怨的看著莫恩說道:
“您說的很對,我沒辦法反駁,但您真的說的太輕巧了,那東西我記得一直放在我們寶物庫里快三百年了,期間曾六次賣出,又六次買入。”
“沒想到原初都這樣厚愛我們了,我們還是沒能把握住。”
貝拉也沒有責怪莫恩的意思,畢竟親兄弟都要明算賬,而他們只是關系密切的合作伙伴而已。
對方顯然也沒有為自己眼拙買單的義務。
說完,金毛便是搖了搖頭后趴在地上說道:
“那么您這一次過去后,我這邊是不是也該準備好了?”
見貝拉說道正事,莫恩當即點頭道:
“是的,但具體是多久的話,我也不太說得準,不過,你到時候肯定會注意到的。”
“我明白了陛下,那么就請讓我靜候佳音。”
起身的金毛向著莫恩如人一般的低頭致敬。
莫恩亦是微微低頭表示回禮。
腳下的銘文一個接著一個亮起。
強大的光暈開始將整個房間填滿。
這是離開此間的前兆。
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的安莎想要對著莫恩說點什么,可當莫恩的視線真的朝著她看來時。
她又是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
因為看著那張臉,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話想要告訴他,可話越多,就越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始。
所以到最后,她只能是咽下一切話語,轉而將手中的行李放進符文之中交給莫恩。
好在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不用說的。
當那枚符文交接到了莫恩的手上時,雙方指尖的對觸很容易的就讓莫恩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所以,趕在完全離開前,莫恩對安莎笑著說道:
“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離開你了。安莎。”
白光閃過,王已經不在原位。
但目送王離開的女神卻是安下了心來。
看著這樣的安莎,貝拉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會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貝拉的視線,安莎低下頭看著它道:
“能夠陪我說說話嗎?”
貝拉點點頭道:
“當然可以,但是,您想要問些什么呢?女神陛下。”
貝拉以前一直藏著,因為它知道莫恩很多秘密,而那些不好被女神知道。
不過莫恩后來說不用藏著,因為他們的合作會越來越深入。
所以貝拉也就沒有在掩飾自己的存在。
當然,貝拉的存在對于絕大部分人而言依舊是一個隱秘。
除了那只總能看到答案的眼睛!
“沒什么,就是,我想知道一下你最開始時遇到的一切。”
她的老師已經親自去了異鄉,所以她堅信貝拉的登神會成功。
因此,她很好奇這有史以來最奇怪的神王是如何相遇的。
“那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陛下。”
“但那是很重要的故事,貝拉。”
貝拉歪了歪頭的看著安莎道:
“您說的對,陛下。所以就讓我給您泡一杯茶好好說下去吧,您不介意一條狗給您泡茶吧?”
安莎搖頭笑道:
“恰恰相反,我很好奇你的泡茶技藝究竟如何。”
“那就沒問題了。”
一神一狗就這么離開了這里。
而在人聯,隨著白色輝光閃過。
十人議會中資歷最高的沃斯·R·喬治已經早早等候在了這兒。
見到莫恩真的到來,老人趕緊俯身行禮道:
“看到您親自過來了,我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尊敬的陛下。”
雖然發射場送來了消息,說普羅菲圖斯·赫利俄斯已經乘坐遠洋飛船離開了。
但面對這么一個幾乎隨時都能輕易摧毀整個人聯的強大神祇。
他們依舊是忌憚無比。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現在劍盾王來了,他們才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莫恩擺擺手道:
“沒什么,沃斯先生,不過,普羅菲圖斯怎么樣了?”
“他的飛船已經起飛出發了,算算時間,大約一小時前升空的,現在應該正在調整角度,以在三小時后能夠進入預定軌道去借助月亮的重力加速離開。”
說到這兒,老人十分認真的對著莫恩問道:
“我們聽說,他會以凡人的身份離開?”
雖然上一次因為普羅菲圖斯的突然暴走,而導致人聯的太空力量損失嚴重,但是,這不代表他們的太空部隊真的全滅了。
能夠立即拿出一艘可以用的遠洋飛船就是最好的證據。
然后,更加關鍵的是,直到現在,普羅菲圖斯的飛船都還在他們近地軌道炮的射擊范圍內。
那原本是為了防止過大隕石襲擊和太空部隊叛亂而設計的。
但現在,或許可以用來做點別的。
比如人類史上的第一個弒神奇跡什么的。
莫恩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但莫恩十分認真的搖頭道:
“那沒有可能的,我也必須承認現在恐怕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把窺伺未來的眼睛當做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
莫恩的話讓老人苦笑道:
“我們也想過這個,畢竟那可是能夠知曉未來的神祇,但是,我們真的因為他而失去了太多。忍受了太多。”
因為普羅菲圖斯的暴走而出現的遇難者,直到現在都是沒能將全部人的遺體找回。
那不僅太難,而且真的太多了。
莫恩對此也沒辦法說些什么。
只能是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道:
“沃斯先生,還請您相信我,相信,我最后一定會給出一個合適的回答。”
莫恩的回答并沒有讓老人感到開心,他只是越發苦澀的低下了頭。
“人的力量真的什么都辦不到嗎?”
莫恩沉默。
在神的面前,人的確什么都做不到。
他雖然在新大陸做過一些努力,但說到底,莫恩的打算都只是希望讓人們知道。
凡人反抗不了神。
可壓迫他們的并不是神。
“我們的祖先在兩百萬前就學會了用火,那讓我們成為這顆星球的主宰,開啟了文明的第一步。”
“從第一團火焰升起,我們逐步征服了大地,高山,海洋,乃至天空。”
“而等到了今天,我們連曾經都無法知曉是何物的星空都邁出了堅實無比的一步。”
“我們自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我們擁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可是,現在,您和您的世界將我們的一切驕傲都打碎了。”
不說兩百萬年前那么遙遠的事情,從第一個有記錄的國家開始算起,人聯都已經走過了數千年時光。
有著無數代人努力下得來的驕傲文化。
可隨著神祇的出現,他們的驕傲的確被踩碎的十分徹底。
一時之間,就連莫恩都有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人。
因為莫恩發現,自己或許就是一切的源頭。
不過好在許久之后,莫恩也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回答。
“沃斯先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職責,你們在兩百萬前不會想到自己能夠漂洋過海,而在上千年前,你們又不會想到自己能夠翱翔高天。所以,你也沒辦法知曉在以后,你們能夠走到何種地步。”
“文明之所以是文明,便是因為他有著無限的可能。”
“你們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是充滿活力的。而我們,我們已經從數萬年前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你們在不斷前進,我們卻在原地踏步。”
天幕的屏障讓神祇都無法離開。
而神祇的停滯則意味著文明的鎖死。
在那邊的四個紀元中,的確有過很多變化,但也可以說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一直都是神和王的時代。
莫恩的回答讓老人怔怔看向了莫恩,許久之后,他才是愣愣說道:
“謝謝,陛下。”
莫恩微微頷首表示知曉。
轉而問了另一件事情: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普羅菲圖斯多久會到達太陽系邊緣。”
“如果以他上次停下的地方來算的話,只要他真的按照我們說的什么都不做,一切交給ai管控。”
“那么他會在一個月后到達他當時停下的地方。”
說這話時,老人顯得有點自嘲。
人聯用最好的飛船,最優的航線,也得花費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太陽系邊緣。
而對方,對方在還沒能拿回唯一性時,就能輕易抵達哪兒。
“一個月嗎?我明白了,那么沃斯先生,請問,上一次因為他而遇難的人們中,哪個地方的遺骸最難回收?”
沃斯不假思索的指向了頭頂道:
“當然在太空上,當時他的暴走不僅摧毀了我們放在哪兒的全部力量,還為我們留下了數萬具尸體。”
“為此,我們甚至管控了民間的天文望遠鏡適用范圍,因為我們不想讓我們的人民一抬頭就會看到那么多同胞的尸體。”
“按照預估,我們恐怕得花費整整三年才能將那邊清理干凈。”
莫恩點點頭道:
“那么讓我去吧。”
老人愣在了原地道:
“陛下您說什么?”
“我說讓我去吧,我處理起來會比你們輕松不少。”
老人越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許久之后,他只能猶豫著說道:
“可是,那和您的身份不符,您可是王啊!”
這種事情怎么能讓王來做呢?
莫恩搖搖頭后,看著老人說道:
“可我也是人!”
對于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莫恩一直很樂意幫幫別人。
而且莫恩的確蒙受了人聯很多恩惠。
如果沒有人聯的救濟院從小撫養莫恩。
莫恩可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么樣子。
見莫恩是認真的。
老人和在場的官員們,都是無比肅穆的向著莫恩欠身道:
“還請原諒我們只能如此感謝您的恩德!”
莫恩擺擺手道:
“不是什么值得如此的事情。我只是做了我能夠做到的事情而已。”
人聯發生的一切已經和向著最后的目的地前進的普羅菲圖斯無關了。
自從離開了地面的那一刻起。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去詢問母親。
這是一趟讓長子都不知道要如何描述的旅途。
少許的興奮,更多的擔憂,以及近乎無窮的驚懼。
而且,他不能后退。
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一個月的旅途,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普羅菲圖斯覺得,如果自己不是早就忍受過更加漫長的等候。
恐怕他也早就被這壓抑的氣氛給逼瘋了。
這些天里,他一直待在艦橋上,在他的腳下擺滿了各種速食食品。
他整個人的精神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萎靡。
雙眼布滿血絲,目光近似呆滯般地望著前方,原本作為長子永遠都會挺直的脊背此刻卻如彎曲的枯枝一般低垂了下去。
他本來不至于變成這般模樣。
但是,他太害怕了。
不是害怕死亡。
長子是高傲的,祂們永遠都不會畏懼凡人的終極夢魘。
他害怕的是答案!
他不害怕長子都無法違逆的原初,他害怕的是母親!
以骯臟和血腥而聞名于世的長子,這一刻真的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如果說在這頹然的氣氛中還有什么例外的話。
那顯然只有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那顆真理之卵。
破碎的頂部已經修復,但卻不是蛋殼本身的白色,而是某種根本無法用文字描述的詭異顏色。
那是他全部的力量。
剝離的完美到了極致。
感覺有些累的他閉上了雙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因為平靜的艦橋在他才是微微低垂下眼眸的時候,就是響起了ai那毫無聲色起伏的電子合成音:
“注意,即將在三小時后抵達預定位置!”
垂下的眼眸瞬間抬起。
頹然的氣勢亦是隨著他從座位上離開而跟著消散一空。
捧著那枚真理之卵的他略顯搖晃的趟過了滿地的食品包裝袋。
走到了已經打開防護板的船頭,隔著厚重的太空玻璃看著眼前的一切。
和之前看過的一樣,一望無際的黑暗和少許星光。
但是,他知道,知道他要的答案就在前面!
這讓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真理之卵。
可在片刻之后,緊握的雙手又是放松了下去,轉而變成了輕輕的拍打:
“我的兄弟啊,我會連同著你們的那份,一起向母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