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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海上奇事

熊貓書庫    潑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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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遠處火光,李衍若有所思。

  那些工匠,果然就是關鍵!

  事實上,當他發現徐家班滿門被屠之時,就隱約有所猜測。

  田家這邊剛找出厭勝術作祟,他們就立刻前往徐家班。

  而在那之前,整個宅子就已被滅口。

  很可能,是因為另外的原因。

  如今又被放火,應該是在遮掩什么。

  另一頭,呂三也跳上了房頂,聽著落下的鷹隼喳喳鳴叫,他也幾個縱躍,來到李衍身邊,“那邊失火了,很多人正在救火。”

  李衍微微點頭道:“這漢陽城的水,果然不淺。”

  二人回到涼亭,田員外明顯有些心慌,連忙詢問道:“二位,出了什么事?”

  “有人縱火,怕是在遮掩什么…”

  李衍將自己猜測說了一遍,隨后開口道:“無論對方是誰,此事已經鬧大,不少高手參與其中,遲早能查出來。”

  “田員外無需擔憂,我們會護著你,直到此事有了結果。”

  “多謝多謝。”

  田員外松了口氣,隨即開口道:“不瞞諸位,老夫在商會托人打聽了一下。”

  “西周古礦坑那邊,雖說武昌王已派兵封閉,且驅逐了聚集的江湖中人,但對那些個玄門工匠,卻恭敬有加。”

  “武昌王以古礦坑為餌,請這些工匠留下,且在黃鶴樓設宴款待,可算給足了面子。”

  “老夫找個機會,便請人引薦。”

  “哦?”

  李衍眼睛微瞇,“武昌王想做什么?”

  田員外搖頭道:“其實和武昌王無關,乃是鄂州商會在海外發現個島嶼,位置極佳,想進行開發,作為軍港和中轉補給。”

  “有人出錢建造軍港,朝廷自然樂意,但那個地方有些危險,海中有妖物作祟,連著兩艘船沉入海中。”

  “商會想建造厲害的戰船,配備法器,自然少不了這些玄門工匠相助。”

  “海中妖物?”

  沙里飛一聽來了興趣,“什么妖?”

  田員外搖頭道:“老夫也不太清楚,但聽人說,是一種八爪魚,體型龐然,可將福船拖入水中,還會迷魂術,很是詭異。”

  “好家伙!”沙里飛滿臉的不可思議,“有這么大的玩意兒?”

  他熟讀兵書武備志,自然對其十分了解。

  武備志中記載,朝廷福船,大者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商會沒資格,也沒技術建造這么大的船,但既稱福船,還能遠航,肯定小不了。

  能將福船拖入海中,怎么聽,都有些荒誕。

  田員外嘆了口氣,“海上便是這樣,有諸多離奇古怪之事,幾乎是拿人命在填。”

  “聽說江浙商會的大船,還碰到過海外仙山,但還沒靠近,便聽到有仙樂靡靡,聞者無不呆傻,跳入海中不知所蹤,幸虧船上有法脈術士,擊法鼓叫醒眾人逃離…”

  “海中貿易雖獲利頗豐,但也風險極大,若連出幾次事,前期所得,便會盡數虧掉。”

  李衍著有興趣詢問道:“如今外面局勢如何?”

  田員外搖頭道:“聽說到處都在打仗,佛郎機人所處那片大陸,國家眾多,戰火連天。”

  “高麗國那邊也一樣。東瀛國已然一統,在海上襲擾高麗,對其國土虎視眈眈,之前戰亂流亡的浪人,也化為海盜,不時滋擾我商船,煩人得很。”

  “聽說高麗國派出使節求救,但沒得到朝廷回應。”

  王道玄奇怪道:“高麗不是神州藩屬么,為何不救?”

  “此事就說來話長了。”

  田員外嗤笑道:“前朝大興年間,與金帳狼國對峙,當時的高麗國主兩頭討好就罷了,卻也心存不軌。”

  “面對金帳狼國,他們接連上貢,稱其為神州正主。來到大興,雖表面稱臣,卻多有無禮,且上貢些財物,便以言語激之,要求數倍賞賜,以彰顯上國威名。”

  “當時的大興哀帝,好大喜功,朝廷與金帳狼國連年對峙,本就國庫空虛,還加倍賞賜,弄萬國來朝的美夢。”

  “那時跑來神州朝貢,在高麗已成風氣,一個個朝貢團往來不絕,名為朝貢,實為謀利。南洋小國亦紛紛效仿。”

  “我大宣太祖,當時是大興征北大元帥,眼見前線將士糧草不足,對此風氣極為厭惡,稱呼這幫高麗使節,是‘打秋風的棒子’。”

  “上元節時,更是在皇宮大殿醉酒,當眾毆打高麗使團,被哀帝杖責五十,大雪天扔出宮門外,自此便起了心思,滅大興而代之。”

  “后來剿滅金帳狼國時,高麗國又趁機作祟,想占領北疆一些區域,又被朝廷擊敗,鑄京觀已示警告。”

  “因為這些事,大宣皇室一直對高麗看不上,五十年前,對方不停上表請罪,才恢復藩屬國地位,但關系也一般。”

  “如今朝廷西南戰事一起,哪還顧得上他們,自然沒有理會…”

  聽田員外講述海外風貌,確也是件趣事,加上田家廚子手藝不錯,飲酒閑聊,不知不覺便到了深夜。

  安排好如何守夜后,田宅的燈籠也逐一熄滅…

  漢陽城另一邊,徐家班大宅。

  一場大火,讓這座豪華的大宅已成焦土。

  水車澆過后,地面滿是泥濘,橫七豎八的殘缺木梁,仍然冒著青煙。

  眾多朝廷衙役打著燈籠。

  武昌執法堂的大和尚們,正四處搜索。

  澄覺立在廢墟之中,打量著周圍,眼中若有所思。

  他身形壯碩,氣勢不凡,如寺廟中金剛,不怒而威,周圍衙役也不敢上前。

  忽然,澄覺似乎感受到什么,連忙轉身,對著黑暗處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前輩也來了?”

  黑暗中,張笑山背著手緩緩走出,看了看周圍,嘖嘖道:“動作可夠利索的。”

  “老夫剛找到些線索,就直接被掐斷了。”

  澄覺眉頭微皺,“張前輩發現了什么?”

  張笑山瞪著一對死魚眼,不滿道:“你這小和尚,真不懂規矩,空口白牙就要問老夫?”

  “你們到底知道些什么?別藏著掖著了!”

  “眼下真武宮要對付天圣教,且當時就有約定,不會覬覦這邊香火,別妄做小人!”

  “張前輩誤會了。”

  澄覺毫不動怒,面色平靜道:“都是玄門正教,以安定神州為本,我寶通禪寺豈會隱瞞。”

  “前段時間,古礦坑的事,前輩可曾知曉?”

  張笑山點頭道:“倒是聽說了一些。”

  澄覺沉聲道:“古礦坑那邊,有人暗中作祟,于礦洞之中召喚妖鬼,殘害江湖中人,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我等前去查探,發現了他們身份。”

  “他們是什么人?”

  “江夏蠻。”

  張笑山聞言,眉頭頓時一皺,“你在說笑吧,江夏蠻漢時動亂,早已被打散,怎么又突然出現了?”

  大和尚澄覺搖頭道:“張前輩有所不知,江夏蠻雖已消亡,融入中原,但暗中還有人信仰祖神。”

  “我等懷疑,有苗疆土司暗中蠱惑,讓這些人在武昌腹地搗亂。”

  “哼!”

  張笑山一聲冷哼,“無非故鬼而已,憑他們那點人,能做什么?”

  “莫非你佛門壓不住?”

  “張前輩說笑了。”

  澄覺面色平靜道:“我佛門自然不缺降魔之力,不過這些魑魅魍魎藏于暗處,秘密謀劃,定然是有大計劃。”

  “弄清楚他們要做什么,自然能以力鎮壓。”

  “前輩放心,貧僧已向縣衙告知,且會對外放出風聲,是有西南妖人作祟,用師兄弟性命威脅陽沖子道友,不會讓他名聲受損。”

  張笑山聽罷,臉上卻露出一絲嘲諷,嘖嘖搖頭道:“小和尚不老實,你不想老夫插手,何必拐彎抹角?”

  澄覺雙手合十道:“前輩的動靜太大了,短短半日,江湖便已雞飛狗跳,恐怕會讓那些人藏得更深。”

  “貧僧必須弄清楚,他們想做什么。”

  “還不是嫌老夫礙事!”

  張笑山罵了一句,卻也沒再糾纏,“也罷,畢竟是你們地頭,老夫就不多管閑事了。”

  “老夫查到,這幫匠人曾花大價錢,請探幽一脈出手,到處挖掘古墓老磚,秘密收集。”

  “剩下的,你們自己查!”

  說罷,直接轉身進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在其離開沒多久,一名僧人便從遠處匆匆走來,對著澄覺雙手合十道:“師兄,我回來了。”

  澄覺詢問道:“禪堂那邊怎么樣?”

  僧人低聲回道:“佛像仍有血淚。”

  澄覺深深吸了口氣,眼神變得凝重,“神佛示警,武昌必有大難,必須弄清楚妖人要做什么。”

  “這邊線索全毀了,盯緊田家,他們那邊或許與此事有關。”

  “是,師兄。”

  次日清晨,天空有些陰沉。

  李衍出門后抬頭觀望,眼中卻露出喜色。

  看著模樣,估計這幾日就會下雨。

  到時或許會有“端陽雷”,正是修煉好時機。

  吃過飯后,有仆人滿臉喜色,匆匆來報,“老爺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田員外臉色復雜,剛要出門,但卻哼了一聲,滿眼陰沉坐在前堂之上。

  很快,便有一年輕人進入田宅。

  他身著儒袍,臉型與田員外極為相似,有些微胖,滿面風塵,腳步同樣匆匆。

  進門后看到田員外,頓時松了口氣,連忙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父親,孩兒回來。”

  “哼!”

  田員外哼了一聲,低頭裝作喝茶。

  李衍等人也已來到前堂。

  見此情形,心中一陣暗笑。

  這田員外的長子,名叫田煒,自小極為聰慧,早早便入了問津書院求學。

  田員外每當說起,雖嘴上一口一個不孝子,但眼中卻滿是自豪。

  歸根結底,是因為一樁婚事。

  田煒早知父親這脾氣,見狀也不多說,起身后便對著李衍彎腰拱手道:“這位便是李少俠吧,多謝幾位出手,解我家危困。”

  “哼!”

  田員外一聽,頓時罵道:“你娘都病倒在床,你若真孝順,為何躲在書院不回來?”

  田煒臉色一苦,連忙拱手道:“父親請息怒,孩兒實在是心中有苦。”

  “那趙家小姐懷恨在心,時常叫幾個公子騷擾,孩兒不想與他們計較,免得壞了我田家名聲,只好躲在書院。”

  “另外,從贛州來了位風水大師,在書院做客,孩兒這些天都伴其左右,想著請他來咱們家看看。”

  田員外聞言,臉色稍緩,也憤憤不平道:“此事也是老夫之責,虧那媒婆上門時,說趙家女兒多么知書達禮,沒想到卻是這般性子。”

  “趙家也算名門,怎么會如此嬌慣,任由女兒胡來。”

  “罷了,去看看你母親吧。”

  “是。”

  田煒連忙拱手,向著后院急匆匆而去。

  李衍等人聽到知道,知道這婚事肯定有問題,但畢竟是人家家事,也懶得多問。

  沒一會兒,仆人又來稟報:“回老爺,小姐和姑爺來了。”

  田員外臉上則露出一絲喜色,連忙起身。

  剛走到堂前,便見一男一女進得門來,身后還跟著仆人,拎著大包小包。

  “見過父親。”

  “見過岳丈。”

  “自家人,無需客套。”

  面對女兒女婿,田員外態度明顯好了許多,帶著他們給李衍一番介紹。

  其女兒模樣中等,性子倒是溫婉。

  而田員外這女婿,也是生得劍眉星目,威武不凡,名叫劉義仲,乃是武昌衛所千戶。

  這人原本是田家遠親,家中經營鏢局生意,后來家道中落,投奔田家。

  田員外見其是可造之材,便將女兒許配給了他,一番運作,又進了武昌衛所成為千戶。

  夫婦倆小日子過得不錯,說起來,也算是田員外的驕傲。

  面對李衍,夫婦倆又是一番感謝。

  隨后傳來的消息,就讓田員外臉色異常難看。

  仆人歸來說,他的二兒子,在木蘭山上閉關修行,已正式剃度出家,徹底了去塵緣。

  據守門的大和尚說,他兒子說自己法號“不空”,會在禪堂替田家祈福。

  “為人不孝,哪能修得成佛!”

  田員外聞言,頓時大怒,氣得滿臉鐵青。

  他女兒連忙勸道:“父親勿惱,二哥的性子你也知道,從小便寡淡,當時就經常說要斷絕紅塵,或許命中就有這緣分。”

  “罷了罷了。”

  田員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沉聲道:“都趕緊收拾一番,咱們這就上祖墳,免得誤了時辰。”

  田府上下早已準備妥當,各種祭祀的貢品,滿滿當當拉了幾大車。

  出了田宅,眾人便向著城北而去。

  田家祖墳在漢陽城北,一座小山村中,距離城中還有兩百余里。

  這一來回,至少要四五天的時間。

  而隨著他們離開,執法堂的幾名和尚,也暗中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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