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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大羅法身

熊貓書庫    潑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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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嚓!嚓!

  天尚未亮,地里便有了動靜。

  只見李衍揮舞著鐮刀,左手一摟,右手一帶,大把的麥子便應聲而倒,整齊擺在后方,等待著待會兒打捆。

  過了一會兒,當天邊露出魚肚白時,一直悶頭干活的李衍才緩緩起身,做了幾個動作舒緩腰背,扭頭看向四周。

  遠處麥田里,同樣是一片忙碌。

  李家堡的麥子,也到了收割之時。

  這收麥的時間有講究,所謂“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丟”,不能等到麥子徹底成熟。

  就連時辰也有講究,多選在早晨和傍晚,因為此時莖稈較韌,不易折斷,麥粒也不易脫落。

  辛辛苦苦種一年,浪費一點都心疼。

  自他回來后已有四五日,這些天每晚觀想存神,雖尚未成功,卻也有了不小的進展。

  正好開鐮,收麥修煉兩不耽誤。

  一個壯勞力一天,能割大約一畝麥子。

  而李衍本就是練家子,盤功扎實,也學過鄉間流傳的鐮刀功,動手利索,一天足足能割一畝半。

  家里幾畝地,也就是幾天的時間。

  每天割麥、打谷、晾曬、入倉,經常是早出晚歸,即便是練家子,也是一身疲憊,腰酸背痛。

  然而,他卻樂在其中。

  神通經常失控,讓他的情緒極度不穩定,但每次干活勞累后,心情放空,反倒更容易入定。

  不知不覺,又是數日過去。

  李家堡周圍的麥田里,金黃的麥浪已經消失不見,只剩漫漫黃土和密密麻麻的麥桿斷茬。

  風一吹,便有塵沙飄起。

  夕陽下,關中大地更顯蒼茫雄渾。

  雖說麥浪美景不再,但百姓們卻個個喜笑顏開。

  文人騷客們總以為滿目金黃代表豐收,但只有地里刨食的才知道,雹砸、雨淋、大風刮,每一道都是劫,唯有粒粒歸倉,才算個豐收年。

  而就在這一夜,李衍也終于有了突破。

  夜深人靜,他盤膝坐在床上。

  此刻的他已心無外物,呼吸若有若無,意識全部集中在眉心,黑暗中,一個發光的人影靜靜懸浮。

  這便是他觀想出的神。

  按照西玄洞冥真經上的功法,他每日觀想五臟六腑,身軀各個器官,將冥冥中那一點點靈光,全部匯聚于眉心,再進行存神。

  成功的標志,便是存神不滅。

  即便醒來,只要心念一動,存神立刻顯于識海。

  當然,這法門也是循序漸進。

  隨著道行提升,觀想的神也會逐漸清晰。

  其他大教法脈的修士,都有自己的祖師或神仙藍本,但李衍此時,卻出現了異常情況。

  他的觀想范本,乃是丹田中神像。

  此物常存于丹田,心心相印,只需注意力集中便可,不像其他玄門修士,動輒要收攏散亂的心神。

  這也是他進度極快的原因。

  而在他觀想成功的這一刻,眉心發光的人影,竟然與替身神像有了感應,迅速墜落,籠罩于神像之上。

  這突發情況,令李衍措手不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神像就又有了變化。

  與存神之光結合,替身神像那原本模糊的面孔,竟開始不斷扭曲,隨后五官成型,變得和他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種種信息涌上心頭。

  李衍目露震驚,隨后便是欣喜。

  他之前對于神像的感應十分模糊,因此只能通過那些不全的信息,推測出神像作用。

  而存神后,神像才算是徹底被他祭煉。

  此寶名叫“大羅法身”。

  除去換傷和替命,還可守神。

  他觀想出的神明,已與大羅法身融為一體。

  好處有兩點。

  其一是守護存神,相當于樓觀的作用,即便不進行法事科儀為存神蓋樓,也不會隨意消散。

  其二,便是和肉身一樣,可以換傷。

  若中了針對神魂的咒法等,便可通過轉移,讓神像進行承擔,而不損傷存神。

  當然,樓觀還是要建。

  畢竟這大羅法身只能替傷,不可增強修為。

  更重要的,是這大羅法身能繼續升級。

  只需吞噬天靈地寶,便可增強法身強度,而若得到足夠的天靈地寶,進行一種儀式,就可重新點燃命火。

  相當于多出一條命!

  想不到,這大羅法身還需要神煉。

  李衍面露笑容,心思一動,存神便再次回歸眉心,即便心思雜亂,那人影光團也不會消散。

  他忍著激動,按照西玄洞冥真經上所傳授的法訣,調整呼吸,隨后集中精神,神通頓生變化。

  原本這嗅覺神通已經失控,大部分時候若有若無,偶爾會突然爆發,但爆發之后就是頭暈腦脹,兩眼發黑,好長時間才能緩過勁。

  而現在,那驚人的嗅覺開始消失。

  最后,與常人沒什么兩樣。

  李衍不心慌,左手大指掐第二指上節。

  這是陽訣,代表太陽星君。

  他掐著手訣,深吸一口氣,鼻神通頓時開啟,各種味道涌入鼻腔,并且隨意念越來越強。

  隨后,左手大拇指掐第四指上節。

  這是陰訣,代表太陰星君,神通又被關閉。

  按照法本上的說法,神通乃是源自陽六根,并非單純的肉身力量,使用時會消耗精神與神魂。

  存神之后,掌控陰陽兩訣,神通便可自由控制。

  平日里關閉,就不會被那些陰邪之物盯上。

  籠罩在頭上的陰云,這一刻終于消散。

  啪嗒!

  就在李衍高興之時,一塊石頭突然被扔進院內。

  寂靜的黑夜里,根本瞞不過李衍耳朵。

  有人!

  他雙眉一豎,一個翻身下床,拎起墻上的關山刀子,便躡手躡腳出了門。

  啪嗒!

  又是一塊石頭落在地上。

  李衍雙目微凝,右手摁住了刀柄。

  這是投石問路,江湖中人才懂的手段。

  若有同道,喊一句春典,對方便會離去,免得不告而入,發生沖突,釀成血仇。

  若沒人回應,那就能肆意出入。

  他本要開口將對方趕走,但心中一動,捏動手訣,深吸一口氣,周圍百米的味道,頓時分辨的一清二楚。

  沙里飛?!

  聞到來人氣味,李衍頓時有些詫異。

  他看向另一側,察覺爺爺李圭還在熟睡,便猛然前沖,來到墻角處,左蹬右踩,借力騰空而起,隨后一個利落的側身空翻,越過院墻。

  站在院墻外的,果然是沙里飛。

  他明顯有些狼狽,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一身塵土,正躲在棗樹陰影中,腦袋探來探去。

  “出什么事了?”

  李衍皺眉,壓低聲音詢問。

  沙里飛抓了抓光頭,苦澀道:“出村說罷,王道長也來了,此刻就在后山破廟里。”

  “還有,能不能給拿點水和吃的?”

  “餓了一天了…”

  李家堡的后山,有座山神廟。

  這種山神廟,神州各地皆有,進山的藥農和獵戶,或趕路的行人,在進山之前經常上一炷香,保佑平安,不被魑魅魍魎所驚擾。

  李家堡那一代老兵還在時,香火還算旺盛,畢竟這些老兵個個都有手好箭術,經常上山打些野物。

  而如今,上山的人越來越少,加之這荒山上也沒什么好東西,山神廟也就斷了香火,年久失修,連房梁都塌了一角。

  此刻,廟內篝火正噼里啪啦燃燒。

  沙里飛和王道玄兩人,拿起餅子在火上烤熱,便就著涼水狼吞虎咽,如餓死鬼投胎一般。

  “土匪砸窯?”

  李衍坐在一旁,有些詫異。

  怪不得,就在他修煉的這段時間,黑蛋他們這些外出的麥客都已經回來,王道玄二人卻不見蹤影。

  原以為是那大夫人撐得久,喪事還沒辦完。

  卻沒想到是遇了土匪進村。

  “嗯,可不是么!”

  沙里飛一邊吃,一邊嘟囔道:“麥客們剛走,那晚夜里就有土匪砸窯,幸虧我和道長去定壽材,才沒被圍住。”

  李衍眉頭一皺,“陸家的護院可不少,土匪人很多?”

  沙里飛將嘴里的餅子使勁咽下,罵罵咧咧道:“多了去了,黑壓壓的數不清,但至少有三四百。”

  “我還看到了一個人,就是咱們那天路上碰到的齊魯響馬首領,跟關中的幾個大刀匪湊在一起。”

  “媽德,整個村子都被屠了,可真夠狠!”

  “齊魯響馬?”

  李衍聽到后,頓時若有所思。

  這件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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