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廳。
莊曉夢剛喝了兩口銀耳蓮子羹,就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進來!”
隨后,莊曉夢就看到王教習咧著大嘴走了進來。
“王大哥?”莊曉夢也有些詫異,大家不是剛見過面嗎?
王教習拱了拱手:“莊娘子,我是來要賞錢的。”
“賞錢?”莊曉夢目露疑惑,看了一眼身邊的丫鬟,丫鬟都微微搖頭,示意不知道,于是便問道,“王大哥,什么賞錢?”
“給張牧的賞錢啊。”王教習說道。
莊曉夢無奈道:“剛剛不是給過了嗎?春熙?”
名叫春熙的丫鬟連忙附和道:“對啊,王教習,是我取了十兩銀錠交到你手上的,你忘了嗎?”
王教習哈哈一笑:“沒忘沒忘,但那是賞給他一日領悟青松拳經的。”
“莊娘子可是說過,那小子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每沖開一個竅穴,就獎賞他十兩銀子!”
莊曉夢點點頭:“對啊,總不可能…”
說到這里,莊曉夢似乎意識到什么,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起來。
“王大哥,你不會是說他已經沖開了第一個竅穴了吧?”
王教習含笑不語,只是輕輕點頭。
我老王教了二十年外院弟子,終于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莊曉夢見王教習這般模樣,臉色鄭重少許,問道:“王教習,你可曾親手驗證?”
王教習收起笑容,認真回答道:“起初我也不信,但我試了他的極泉穴,確實沖開了。莊娘子若是存疑,可以親自去試一試。”
“那倒不必!”莊曉夢搖了搖頭,“我相信王大哥。”
“這么說還真是個天才!怎么之前沒有發現?”
“之前他一直在賬房做事,和武事沒什么關聯。”王教習想了想,說道,“這天賦藏于體內,不展現出來誰又知道呢?”
莊曉夢點點頭,然后說道:“說的也是。接下來王大哥你就多留意他的修行,有什么需要跟我說。”
王教習應了一聲,又問道:“那獎賞的事情?”
“給!”莊曉夢聽到這個,再次綻放笑容,“十兩銀子試出一個天才,我們是賺了!春熙!”
春熙連忙轉身去了里屋,片刻后又拿出了一枚十兩的銀錠,交給王教習。
王教習收下銀子,再次向莊曉夢作了個揖,便轉身離去。
王教習歸來的時候,張牧正乖巧地等他,就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狗狗。
小狗知道主人是出門給它打獵,張牧則是知道王教習是出門給自己要銀子去了。
“拿著!”一見張牧,王教習就將新得的十兩銀錠交給張牧,張牧立刻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
銀錠入手,頓時一縷白氣從銀子中飛出,鉆入張牧的印堂之中。
嘖嘖嘖,掙錢如此輕松。
哼哼,等會再強化一波氣運,多突破幾個竅穴,這樣銀子不就嘩啦啦地來了?
似乎是看出張牧的想法,王教習坐下,說道:“不要得意忘形。”
“第一個竅穴往往都是最容易突破的。”
“越往后,竅穴位于經脈越靠后的位置,對先天武運的要求也就越高,突破的難度也就更大。”
“嗯,多謝王教習提點。”張牧恭敬地作揖道。
王教習滿意地點點頭,又補充道:“還有,你錯過了打熬筋骨的年紀,所以我不建議你連續沖擊竅穴,中間最好休息一兩天,讓身體多積攢一些能量,不然身體怕有損傷。”
聽到這句囑咐,張牧也是有些無奈。
誰讓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十七歲了呢。
“那我現在干什么?”張牧問道。
王教習輕輕一笑,又拿出一本冊子丟給張牧,說道:“練樁功!”
樁功,是鍛煉筋骨的一種方法。
張牧眨了眨眼:“可是,我已經錯過了打熬筋骨的年紀…”
“亡羊補牢吧,能提升多少是多少。”王教習望著張牧,說道,“身體筋骨好一些,你沖擊竅穴的間隔時間就短一些,那賞銀,就能多拿一些…”
張牧:( ̄ー ̄)
好吧,你說服我了!
張牧從王教習手中接過樁功的冊子,認真地翻看起來。
夕陽西斜,被王教習教導了一天樁功的張牧離開了鏢局。
按照王教習的交代,他現在最好晚餐也是氣血野味,多吃這些也能改善體質,不要省了銀子。張牧想到自己身上如今算是有了三十兩銀子,便打算奢侈一把。
前兩日步履匆匆,今日第一次悠然走在萬安縣的內城區,張牧倒有幾分新奇。
這內城地面都是石板鋪就,屋舍精致,店鋪林立,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有富家子弟前呼后擁,也有轎夫抬著轎子匆匆趕路,人流如織,熱鬧非凡。說實話,若不是都穿著古裝,張牧還以為自己是到了前世的某個旅游古鎮。
王教習介紹的食坊距離縣衙不遠,據他說這一家味道不錯,且價格公道。張牧不費什么力氣就找到這座叫做“云來”的食坊,這個時間已經人聲鼎沸。
尋了個安靜的角落位置,張牧接過小二遞來的菜譜,看了一眼氣血吃食的列表,眼神頓時一凝。
紅煨野豬肉,一兩又五百文白片野雞,一兩清蒸百花魚,一兩又三百文燉野生王蛇,四兩野蘑菇燉野雞,二兩又五百文紅燒野熊掌,八兩 張牧:這就是王教習說的價格公道?
他全副身家在這里也吃不上幾道菜吧?
好吧,公不公道是一回事,貴不貴是另一回事。
猶豫再三,張牧點了一份價值八百文的小炒野雞腿。
就在等上菜的功夫,張牧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騷動,循聲望去,就見一隊衙差押著一輛囚車正在巡街,那囚車中被鎖鏈扣住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臉上皺紋如刀刻一般,眼神麻木,仿佛靈魂已經腐朽,只剩下同樣腐朽的肉身。
“嗯,這不是羅老漢嗎?”此時小二端著張牧點的菜剛放下,就看到那囚車里的人,嘟囔了一句,“怎么抓起來了?”
“你認識?”張牧也是隨口問了一句,那小二就點點頭,說道:“是啊,這羅老漢有個兒子,叫羅三炮,是個打獵的好手,我們店里有好些食材都是羅三炮送來的。”
“這羅老漢是犯了什么事嗎?”
“哼,他能犯什么事,不過是想要個公道而已…”此時坐在張牧旁邊桌的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啐了一口,道,“那城北王家的混賬兒子出城游玩,正巧羅三炮的妻子在河邊洗衣,那王家公子見色起意,糟蹋了人家。羅三炮母親前來救自己的兒媳婦,反被那王家公子推下河淹死。”
“這羅老漢帶著兒媳婦來告官,那王家公子污蔑他兒媳婦是為了銀錢賣身,婆婆自己失足落水,昏官竟然判了個無罪。”
“結果那年輕媳婦兒一出衙門就撞柱而死。”
“這羅老漢也是血性,埋伏在王家公子的必經之路上,想要報仇。但他一個人哪里斗得過王家公子身邊眾多人,結果被王家公子反告了個殺人未遂。這是判完了,先游街示眾…”
“公子,公子,慎言啊!”聽著這書生將事情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那掌柜的連忙上前阻止,“附近有衙差…”
“哼,待我高中,必然要查辦這批貪官污吏…”那書生也看見有衙差走來,便不再多談。
倒是有好事者問道:“那羅三炮呢?”
“羅三炮?獵人一進山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也正常。”另外有人回答道,“不過他回來又能怎么樣,不過是個打獵的,八成也是個死…”
“慎言!慎言!”
就在食坊里竊竊私語時,外面的大道上突然又傳來喧嘩之聲。
張牧偏頭看去,原來是那囚車里的羅老漢不知怎么的,竟然掙脫了手撩,手中也不知何時多出一柄箭簇。
“兒啊,莫來——”
那羅老漢仰天嘶吼,似乎用盡了生命的所有力氣,然后他舉起箭簇,毫不猶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咽喉!
大街上頓時尖叫聲四起,衙差一邊彈壓秩序,一邊將囚車快速拉走。
張牧收回目光,埋頭干飯。
此時,張牧又聽到之前那書生和朋友的竊竊私語聲——
“羅老漢倒是血性,這是怕羅三炮冒死救他,反誤了性命…”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學兄,你覺得那羅三炮會就此罷休嗎?”
“罷休?爹、娘、老婆都死了,你會罷休嗎?我跟伱講,我聽說羅三炮和潛淵山上那幫人有交情…”
張牧聽著這些議論,心中微微一動。
潛淵山!
那可是萬安縣外最大的匪寨所在地,就連遠威鏢局每月都會有一筆豐厚的孝敬送去山上,這才能順利走鏢。
張牧突然想到官府將羅老漢游街,未必沒有存著引誘羅三炮上鉤的意思,只是羅老漢自盡,倒是把事態推向了另一個方向。
“還潛淵山?別瞎想了,估計現在的羅三炮早就死了。”此時,坐在另外一桌的一名紈绔鄙夷地看了一眼書生那一桌,“你們怕是不知道吧,城外不知怎么冒出了些妖物,進山的獵戶死了不少,其中不少是入品的獵戶…”
“聽逃命回來的獵戶說,還有一只狐妖在找什么小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牧正在干飯的嘴停了下來。
狐妖!賊!
捕捉到關鍵詞后,張牧突然覺得手里的飯菜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