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號,周日上午。
李珞不到八點鐘就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一番后,來到隔壁敲開徐有漁的房門推著她走進衛生間洗漱。
兩個人收拾一番,準備好后,便來到二樓的酒店餐廳,簡單的吃了一頓早飯。
等到出發前往隔壁會議大廳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八點半。
匆匆的趕到會議大廳,在門口簽到出示身份牌,被放行入內后,李珞和徐有漁在后排角落找了個座位坐下,便開始靜等會議開始。
“今天是作協的人來演講吧?”徐有漁說道,“一聽就很無聊的樣子。”
說著,她打開了隨身帶著的背包,從里面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出來,放到桌面上打開。
李珞見狀,頓時睜大眼睛:“你帶筆記本不提醒我?早知道我也帶了。”
“你笨嘛。”徐有漁得意的哼了一聲,“都不知道吸取昨天的教訓,網文作者開的分享會就已經夠無聊了,你難道還指望作協的人能講出花來嗎?”
“所以你這是打算碼字嗎?”李珞問道。
“那為什么不能現在再寫一章?這樣晚上接著再像昨天晚上那樣寫兩章,你就有4000字的存稿了。”
“你好煩誒,我昨晚存稿不就是為了今天能稍微享受一下的嗎?”徐有漁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然我存稿干嘛?”
李珞給她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表示她說的很有道理。
而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主持今天這場會議的孫景春已經登上前面的講臺落座。
“很高興,這次能夠和大家齊聚一堂,在這里舉辦這場網絡文學的座談會。”
孫景春笑呵呵的看向臺下的眾人,有條不紊的說道:
“昨天呢,我們已經成功的展開了咱們網文作者內部的一個分享會議,反響非常好。”
“那么今天呢,我們作協也專門邀請了幾位嘉賓,來現場和大家共同探討,有關網絡文學現狀與發展的議題。”
“那么第一位,就是咱們錢江省作家協會的副書記,曹啟汶曹書記!”
話音落下,前面第一排的某位中年男子便站起身來,朝后方的眾人揮手點頭示意。
臺下的李珞等人便紛紛鼓掌配合,熱烈歡迎。
“第二位,是咱們玉航市作家協會的主席,李裕杭李主席!”
“第三位,是我們玉航市最新一期新銳作家評選一等獎得主,儲盛儲老師!”
“第四位,是來自錢江報業集團,對咱們網文有諸多研究與報道的主編,夏獵編輯!”
“最后一位,則是來自咱們錢江大學文學系的教授,徐榕生徐教授!”
說完這幾位的名字后,大廳里掌聲雷動。
但在大廳后排的角落位置上,卻有兩個人一時之間愣在那里,紛紛傻了眼。
徐有漁原本絲毫不在意的鼓著掌湊湊熱鬧,實際上一門心思都在電腦上面,刷著微博看著八卦,搜集各種明星的八卦新聞,用以取材積累素材。
結果在聽到孫景春喊出最后一個人的名字時,直接就給她干懵了。
聽到自家老爸名字的那一瞬間,徐有漁下意識的朝大廳前排看去。
只見徐榕生正站起身來,面色溫和的朝在座眾人揮手示意。
盡管只是短短幾秒鐘,但徐榕生的眼神還是瞬間掃過全場,十分輕松的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徐有漁和李珞。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徐有漁心中猛地一跳,某種不祥的預感在內心深處升騰而起。
在看到自家老爸的那一刻,她就猛地低下頭來,慌張的躲到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后面,趕緊擋住來自老爸的視線。
一旁的李珞也是心虛的低下腦袋,心臟怦怦直跳,朝旁邊的徐有漁低聲暗罵道:“你老爸怎么在這里啊?你提前都不知道的嗎?”
“我爸確實在飯桌上說過,這兩天會出來參加一個市里的會議。”徐有漁一臉無語的小聲回應,“但我踏馬怎么猜得到,會是來參加網作協的座談會啊!”
“這人也真是的!他平時又不看網文,來這里湊合啥呀。”
“剛才他沒看到咱們吧?”
李珞嘴角抽搐,也是有點無語:“應該是沒看到吧,會議廳里上百號人呢,咱們坐這么后面,他應該也就掃了一眼,不可能注意到這里的。”
“那就好…”徐有漁微微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暫時緩了過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在寫,我就死定了啦。”
“要不我們趕緊溜吧?”
“溜啥?”李珞看了眼后面已經被關上的大廳門,“那扇門打開的時候聲音賊響,伱就不怕開門的時候,叔叔聽到聲音,好奇扭回頭看一眼嗎?”
“那現在怎么辦嘛。”徐有漁一臉焦急,恨不得現在就挖個地洞趕緊把自己給埋了。
“別著急行不行?”李珞低聲說道,“叔叔坐在最前排,一會兒肯定還會上臺講話,那講臺也不高,咱倆一直低著頭,他不可能發現我們的。”
“然后等上午的座談會結束,咱們就趕緊順著人群溜出去,躲回酒店里就好了。”
“現在最麻煩的問題是,下午的征文頒獎儀式,你爸會不會參加?”
“要是他也參加,甚至是參與頒獎的話,那咱倆豈不就要直接暴露了?”
這話一出,徐有漁頓時臉色刷白,下意識抓住李珞的手:“那、那怎么辦呀?我不上臺領獎了行不行?那一萬塊獎金我也不要了。”
“先別著急吧。”李珞無奈嘆氣,“一會兒見機行事,等中午的時候找編輯問一下情況,要是你爸真的會參與頒獎,咱們再想辦法。”
徐有漁點點頭,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但一想到自家老爸就坐在最前面,便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昨天那個意氣風發熱情開朗的學姐,一下子就變成了畏畏縮縮東躲西藏的小老鼠,生怕被徐榕生這只老貓給逮住了。
前面錢江省作家協會副書記,以及市作協主席的講話,徐有漁壓根就沒聽進去。
電腦也沒玩進去。
整個腦袋都渾渾噩噩的。
李珞雖然比他狀況要好一點,但也沒什么心思聽上面的人演講,時不時的就打開手機看一眼時間,隨時準備好會議結束后立馬離開這里。
說實話,他自己被徐榕生發現了,倒也沒什么,反正都已經社死過好幾次,都有點習慣了。
但出于對前天晚上和徐有漁的約法三章的尊重,在有暴露風險的情況下,李珞還是愿意幫徐有漁隱瞞一下的。
畢竟要是被徐榕生發現之后,嚴令禁止她不能寫網文,以防萬一把徐有漁接回家住的話,那平日里便也少了許多樂趣。
想到這里,李珞也是堅定了信念。
雖說上輩子徐榕生在知道自家女兒寫網文的事兒之后,倒是挺開明的,并沒有阻止或者否定什么。
但架不住徐有漁現在還只是高中生,真要提前被徐榕生知曉,不管發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以防萬一,還是不要被徐榕生發現為好。
但就在李珞這么想的時候,那個被孫景春介紹為玉航市新銳作家的儲盛,此時上臺了。
這個年僅三十的作家,算是這次五位受邀嘉賓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他登臺之后,坐到演講桌前,笑著舉起手里的演講稿,兩手捏住稿件,當著眾人的面,一點,一點的,把稿件給撕成了兩半。
隨后他微笑說道:“昨天,你們在這里開所謂的分享交流會的時候,我們就在隔壁會議室里,交流了一番原本的演講稿。”
“然后呢,我的稿件就被退回了,最后變成了這個玩意兒。”
說著,他指了指已經被撕爛了的稿件,隨后繼續說道。
“我這人最討厭虛偽的說話,讓我讀這份不屬于我的演講稿,那還不如去死。”
“對于所謂的網絡文學,我只有兩個字,就是垃圾!”
“還是垃圾中的垃圾!”
“本來我不想說的這么難聽,原先的演講稿,也不至于講這種臟話。”
“但在稿件被修改后,我昨晚實在難以入眠,腦海中想了許多。”
“最后還是決定,要在這里將一些真話。”
“不管你們愛不愛聽,我都要講。”
“在來這次座談會之前,我專門下載了一個啟點的APP,在上面翻了幾本。”
“這次你們不是有個征文活動嗎?”
“拿了一等獎的這本《我真不是明星》,我大致翻看了一下,只能說是辣眼睛!”
“后來我一打聽,好嘛,這竟然還是個16歲高中生寫出來的東西!”
“你看看你們都寫了點什么啊?!”
“就是因為你們這幫人,把現在的孩子帶壞成什么樣了?16歲就開始寫這種東西?”
“一門心思當明星,卻不能寫出為國為民的好文章,這一代年輕人遲早要被這樣的東西給毒害!”
“聽說這位小作者今天也來了吧?筆名叫重燃的,我看看啊,真名李珞是吧?”
“來,站起來讓我看看。”
“到底是哪個?”
話音落下。
后排的李珞頓時臉色微變,在心里暗罵。
你踏馬的罵歸罵,點我名字干嘛?
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