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睿王看著面前的戶部的吏員,不悅道:“才一千兩,未免太少了吧,你們戶部打發叫花子呢?”
這吏員一臉難色,說道:“回殿下,今年國庫用度緊張,實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銀子。”
睿王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們每年都是這個理由,國庫什么時候不緊張過…,算了,本王也不難為你們了,既然國庫緊張,本王就給你們送點銀子,你們把天音院和樂來樓賣給本王,本王給你們五十萬兩。”
戶部吏員面色更難。
睿王問道:“怎么了,有問題嗎?”
戶部吏員老實的說道:“回殿下,剛才,恭王已經出價八十五萬兩,將天音院和樂來樓買去了。”
睿王露出一臉遺憾之色,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回去吧。”
戶部吏員松了口氣,快步離開。
睿王嘆了口氣,低聲道:“不是九十五,不是一百零五,偏偏是八十五…”
他看向身后的陰柔男子,說道:“讓陳先生來見本王。”
不多時,一名中年男子走進大殿,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睿王目光望向他,問道:“陳先生,你在本王身邊幾年了?”
中年男子不知道睿王為何忽然提起這個,說道:“回殿下,五年了。”
睿王輕嘆了一聲,低聲說道:“五年,就算是一條狗,也該喂熟了,你說你怎么就喂不熟呢?”
中年男子內心劇震,面上強裝淡定,勉強露出笑容,說道:“殿下,您說的話,屬下怎么聽不懂…”
睿王看著他,說道:“聽不懂沒關系,下輩子記得聰明點,認個好主人…”
戶部。
戶部尚書坐在衙房之內,心情大好。
天音院和樂來樓對于某些人來說,固然是一棵搖錢樹,但是也需要不少的投入和運營,而朝廷是不允許官衙經營風月場所的,屯在戶部手里也沒用。
恭王肯出價八十五萬兩,國庫短期又能充盈一些。
這兩個地方的地契房契,以及各種契約,他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只等恭王的錢款到位,就可以交給他。
這時,有官員稟報,睿王來訪。
戶部尚書眉頭一蹙,睿王來干什么,難道是不滿意給他的撥款?
就一千兩銀子,他愛要不要,不要最好,他不要連這一千兩都能省下。
看著踏入衙房的身影,戶部尚書站起身,抱拳道:“見過睿王殿下,殿下來戶部,可是有什么事情?”
睿王笑著說道:“不瞞崔大人,本王來此,是想要買下樂來樓和天音院。”
不是因為撥款的事情,戶部尚書稍稍放下了心,說道:“殿下來的真不巧,樂來樓和天音院,已經被恭王以八十五萬兩銀子買走…”
睿王道:“如果本王愿意出更高的價格呢?”
“殿下請坐。”
戶部尚書從桌后走出,說道:“來人,給殿下上茶。”
睿王落座之后,他才問道:“請問殿下,愿意出價多少?”
睿王道:“一百萬兩。”
戶部尚書眉梢一動,他不是睿王和恭王任何一黨,誰出價更高就賣給誰,合情合理,他們挑不出什么問題,戶部對朝廷也有交代。
不過,睿王出價一百萬兩,恭王第二次出價有可能更高。
他想了想,看向睿王,說道:“不如這樣,三日之后,針對樂來樓和天音院,戶部會進行一次公開競價,價高者得之,到時候,殿下可派人來參加…”
睿王瞥了他一眼,道:“崔尚書可真會做生意啊。”
戶部尚書微微一笑,說道:“睿王殿下想要,恭王殿下也想要,戶部只能這樣,對朝廷也好交代。”
片刻后,睿王緩步走出戶部。
戶部尚書這只老狐貍,并不愿意在他和恭王之間選邊站。
這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無非是多花點銀子而已,論財力,他可不懼恭王。
想到恭王此刻的表情,他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絲弧度。
恭王府,恭王看著一名下人,問道:“睿王讓人帶話,帶什么話?”
那下人道:“睿王府的人說,睿王請殿下過去吃狗肉。”
恭王蹙眉道:“就這些嗎,他還說什么了?”
那下人繼續說道:“他還說,那是他養了五年的一條狗,但是怎么都喂不熟,于是就將他宰了吃肉,還問恭王殿下要不要去嘗兩口…”
恭王一掌拍在桌上,手掌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臉色陰沉無比。
他豈能聽不出睿王的言外之意。
一直都是他在背后算計睿王,從來沒想過,有這么一天,他居然會被睿王反過來算計。
睿王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確信睿王沒有這個腦子,李銳不學無術,意氣用事,如果不是身邊的謀士一直幫他出謀劃策,他早就像宣王、信王那樣出局了…
他的背后,肯定有高人指點。
可惜,他安插在他身邊的唯一臥底,也被揪了出來,以后很難第一時間得知他的動向…
這時,又一名下人走進來,說道:“殿下,戶部剛才派人通知,睿王也對樂來樓和天音院有意,三日之后,戶部將會舉行競賣…”
李府。
鳳凰的房間之內。
李諾的手,從鳳凰白嫩纖細的腳踝上移開,說道:“好了,這是最后一次推拿,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隨便的活動了。”
鳳凰柔聲道:“謝謝。”
李諾揮了揮手,說道:“不客氣。”
李家內宅的和諧,有一半的功勞,都得歸功于鳳凰,給她提供幾次按摩服務,就當是報答了。
幾天下來,他和鳳凰的關系,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以前和鳳凰,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但相處的時候,還是有些客氣的。
經過這幾天的親密接觸,兩人之間的相處,更加自然了。
鳳凰今天有事出門,伊人也跟著一起出去。
走出李府之后,宋伊人問道:“我們去哪里?”
鳳凰道:“先去戶部辦點事情。”
戶部的門口,今日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些長安的權貴和富商。
戶部幾天前就放出消息,今日公開競價出售樂來樓和天音院,許多人都想來試試,這可是長安最賺錢的行業,如果能撿到漏,可就賺大了。
當兩架馬車,停在戶部門前時,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馬車的車簾之上,繡著四爪金龍,這是親王的規制。
“睿王殿下!”
“恭王殿下也來了!”
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兩道人影,所有人都熄滅了競價的心思。
果然,這種便宜,怎么輪得到他們來撿。
睿王和恭王親自出面,看來是對這次的競買勢在必得。
想想也是,這兩家青樓經營好了,可不僅僅是青樓這么簡單,不止自身能創造出巨大的價值,其暗中的影響,更是不能用銀錢來估量。
“參見睿王殿下!”
“見過恭王殿下。”
眾人紛紛對兩人行禮,雖然競拍無望,但卻并未離去。
兩位監國皇子親臨,就算與自己無關,也還是能看看熱鬧的。
恭王和睿王對視一眼,各自被戶部的官員帶進了兩邊的衙房中。
不久后,人群被帶進戶部院子。
戶部郎中站在人群之前,說道:“今日戶部公開競賣樂來樓和天音院,諸位可自由出價,價高者得,競賣得銀,全部充歸國庫,切勿惡意競價,競中不買者,視為妨礙公務,罰銀萬兩,送至刑部追責…”
他先宣讀了一遍規則,然后道:“此次競賣,底價五十萬兩,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一萬兩…,現在你們可以出價了。”
他的話音落下,人群卻一片安靜。
眾人此刻已經看明白了,今日的競賣,就是睿王和恭王的爭斗,他們看看熱鬧就行了。
兩位親王,雖然在李玄靖手上屢屢吃癟,拿捏他們,卻是輕而易舉。
就在眾人等著睿王和恭王出手時,從人群之后,忽然傳來一道動聽的聲音。
“五十一萬兩。”
眾人微微一愣,紛紛轉過頭去。
他們是真想知道,有誰這么不懂事,這種事情,也敢橫插一腳。
看到站在那里的兩道身影時,眾人第一時間愣住。
站在那里的,是兩位女子,兩位年輕的女子。
不僅年輕,而且漂亮。
還很熟悉。
在場之人,非富即貴,見識自然也很廣。
狀元郎的夫人,他們在進士游街的那天見過,記憶深刻。
至于狀元夫人身邊那位,玉音閣閣主,他們就更熟悉了。
她們也是來競買樂來樓和天音院的?
這豈不是說,這次的事情,李府也要插手?
這下熱鬧就更大了。
不知道這兩棵搖錢樹,最終會花落誰家。
左邊的某間衙房之內,睿王本來穩穩的坐著,得知外面出價之人的身份,立刻站了起來,面色驚疑不定。
李玄靖也想插手?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研究李玄靖的過往,對他很是了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李玄靖報仇,二十年也不晚。
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會千方百計的得到。
得不到的,就會將其毀掉。
就算是能從李玄靖的手里,搶到樂來樓和天音院,恐怕也別想安穩的開下去。
睿王很快就做了決定。
戶部尚書從外面走進來,說道:“有人出價五十一萬兩,睿王殿下,該您出價了。”
睿王瞥了他一眼,揮了揮衣袖,說道:“不買了,走了…”
另一件衙房之內,恭王的表情陰晴不定,最終還是露出無奈之色,緩緩起身。
李玄靖勢頭正盛,之前的事件才剛剛平息,不宜再與他起沖突。
他走出門外,睿王也從對面的衙房走出來。
恭王和睿王對視一眼,皆心照不宣的離開。
戶部尚書追出來,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極度懊悔,如果他不貪心的話,一百萬兩已經進了國庫了。
他走到那名美貌女子面前,小聲說道:“姑娘,你再加一些吧,五十一萬兩,實在是太少了…”
鳳凰無奈的看著他,說道:“可是,小女子只有這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