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先生,這個數字不行…有點太多了…教授,您也為我考慮考慮,現在生意不景氣,能不能我們一起讓點利…”
“巧妙的只是思路,實際上很容易復制…您應該知道盜版有多猖獗…成本太高的話,大家寧愿買假貨…我也賺不到多少錢…”
“雙面鏡和飛路粉都可以代替它的作用,實際可能沒有您想的那么受歡迎,我們剛開始也只是試試水,真正賣起來會怎么樣誰也不知道…如果您要價太高的話,我就只能放棄了…”
眾人圍在摩瑞教授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像是在圍攻。
當馬奇奧尼開始報價的時候,維德終于可以確定,摩瑞教授這次的派對,其實是為他的友人帳開了一場新品發布會。
難怪他不讓維德在學校自己售賣友人帳——如果類似產品的信息提前泄露出去,可能就不會取得今天這樣的效果了。而且維德在學校小打小鬧只能賺一點學生的零花錢,哪里比得上這些“跨國公司”的效率。
小花園里的這些陌生巫師,每一個都可以稱為“跨國公司”的負責人——因為飛路網和門鑰匙的存在,巫師跨越不同的國家遠比麻瓜容易。而有無痕伸展咒,物流運輸造成的費用也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巫師很容易就可以把商品賣到不同的國家、甚至不同的大陸去。
維德跟在摩瑞教授身邊,看著他跟這些巫師唇槍舌劍地爭論友人帳的專利授權使用應該支付多少費用——有個人提出想要用十萬加隆直接買斷,差點被摩瑞教授轟出去。他一路提高到二十萬加隆,但摩瑞教授堅持不同意,只愿意出售使用權。
此時這些巫師們也不見之前對摩瑞教授的討好和尊敬,而是錙銖必較地談判,有的死纏爛打,有的百般挑剔,有的假裝要放棄,有的則開始打感情牌,但摩瑞教授就如同被四面八方的水流沖擊的河中石柱,根本不為之動搖。
他一開始叫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價,然后再一點一點地跟這些人討價還價,不斷地擺出友人帳的優點——快捷,方便,價格低廉,全世界的巫師都會購買,而且一生都會重復地購買…知道它的結構是多么優美、穩定嗎?山寨的物品根本不會具備友人帳的穩定性,不信你自己試試!你的變化咒超過五十米可能就失效了,而且沒辦法傳遞復雜的信息…
有人見沒辦法說服摩瑞教授,干脆越過他來找維德。但維德只是笑笑不說話,仿佛害羞似的,藏在了摩瑞教授背后。
他知道,以自己十一歲的年齡,根本沒必要表現得多么圓滑、成熟、犀利,只要把一切都交給成年人就好。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因為如果只是維德自己的話,前面那個十萬加隆買斷的價格他或許就直接答應下來了…
畢竟在此之前,維德對友人帳最好的構想,也不過是在霍格沃茨的同學們當中賺個幾百上千加隆,而那還需要他沒日沒夜地在宿舍制造大量的友人帳,宛如化身流水線工人。
但現在,他眼看著要坐到資本家的桌子上去了。
當然,把決定權交出去,是因為面前的成年人是可以信賴的、真正會為他考慮的。
維德仰頭,看著為他火力全開的摩瑞教授——老人清瘦的背影仿佛挺拔的山崖,維德眼中帶著一些迷茫和復雜。
見維德被人糾纏,眼神茫然顯得有點小可憐,摩瑞教授揮揮手,讓斯蒂文帶著維德出去玩,別在這里礙事,隨后他擼起袖子,一副忙著戰斗的架勢。
安靜得像棵植物、并再次被歸類到小朋友當中的斯蒂文:…
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巴,順從地帶著維德離開。出門以后,他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有事,可以先去忙,我隨便找個地方看書就可以。”維德看了看他,善解人意地說。
誰會喜歡帶小朋友玩呢?他自己都不喜歡。
“不——不是你的原因——”斯蒂文垂頭喪氣,原本不想說,但在維德目光注視下,還是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煩惱:“我都已經三十六歲了,我父親還是總把我當成小孩子——其實我是想追隨斯卡曼德先生的腳步,游歷世界各地,當一個神奇動物學家的。但我父母不愿意放我出遠門,說是太危險了…”
維德不解地看著他:“但是——他們也沒把你軟禁起來啊——”
三十多歲的人,又是巫師,想走還能走不了嗎?
“如果我不告而別的話,我母親該有多傷心啊——父親也肯定會生氣——”斯蒂文發愁道:“我還是希望能得到他們的理解和支持,不然我出去以后,就不敢回來了。”
維德無語,沒想到摩瑞教授的兒子長得像頭熊似的,卻是個兔子一樣軟和的性格。他想了一陣,問:“為什么你不寫信給斯卡曼德先生呢?”
“——寫信?寫、寫什么信呢?”
“我聽說斯卡曼德先生自己就養了很多神奇動物,也許你可以請求他給你提供一份飼養員之類的工作。工資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跟在斯卡曼德先生身邊學習有關神奇動物的知識。如果有一天,你能像那位先生一樣從容地應對各種神奇動物,摩瑞教授應該就能放心地讓你去旅行了吧?”
維德想到斯卡曼德手里那個擁有多種環境、還有氣候變化的神奇箱子,發自內心地感到羨慕。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還有這個辦法!”斯蒂文喜出望外,他歡喜了一陣,又有些踟躕:“那我該怎么寫這封信呢?會不會有些冒犯啊?”
他患得患失地認真請教,盡管面前的人僅僅只是一個孩子。
“實話實說好了。”維德建議說:“把伱的煩惱和理想都寫清楚,還有你對神奇動物的了解。這樣斯卡曼德先生即使不同意,也不會為此而覺得生氣。”
——就是不知道斯卡曼德先生收到信,光看信中的語氣和措辭,會不會以為寫信的是個剛畢業的學生。
剛見面時,維德以為這是個很強悍的人;隨后發現他溫和又沉穩;但相處一段時間,又覺得這人真正的性格跟個孩子一樣,甚至比許多孩子都單純。
難怪摩瑞教授不敢放他出門,這要是自己兒子,維德也不敢讓他一個人滿世界地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