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醒來的時候,果然又是那股熟悉的頭痛欲裂、神識虧空。
神宮之內又多了一股莫名的聯系,牽引著掌心的第二道法印。他能感覺到,只要心念一動,就能將其催發。
“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他揉了揉腦袋,勉強起身,緩了好一陣子才清醒。
當他祭起這股剛剛出現的力量時,左手掌心立刻浮起一道赤金色的“臨”字法印,熊熊燃燒。憑著冥冥中的感知,他也知曉了這股力量的用途。
臨字法印,可以抹除一切負面狀態!
這個能力好用與否,還要看對負面狀態的界定,如果嚴格來說,魅惑、中毒、流血甚至是疲憊都可以算作某種負面。
如果都能解的話,那就很是強大了。
他嘗試著催動,作用于自身,果然光芒一閃,自己頭部疼痛與神識虧空都瞬間消失了。
整個人驀得清爽起來。
經過上一次對斗字法印的應用,他對法印的體悟也有一些加深。這些法印都類似于直接的催動天地權能,對身體沒有什么傷害,只不過在一段時間內只能用一次。
關鍵時刻施展出來,確實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梁岳對于臨字法印的效果也很滿意,暗自想著要去多打探一些關于九秘天書的信息。雖說不敢做集齊幾張天書的夢,可每多一個法印就能多出一門強大的手段。
這著實令人期待。
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出門先去了刑部衙門。
走過平安巷子與外面的街道時,只要見了面的街坊鄰居都會熱情地招呼一聲:“梁都衛,早啊。”
對于以前關系好的,他還會說一句“叫我小梁就行”;以前關系一般的,他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也還是會回以微笑。
感覺當了正衛以后,世界突然不同了。
路過逄春家的時候,就見他家外面也站著不少人。看來自己的遭遇,他也差不多。
他家的境況比自己家還要慘一點,他自幼吃得多,一個孩子比自己家三個還難養活。逄春娘親靠著賣地瓜,不知道多辛苦才能將他養到這么大——字面意義上的大。
如果成為正衛能改善他們家的生活,倒也是一件好事。
當然對于貪污受賄這種事情還是要有警惕性的,回頭有空得給大春做做思想建設,防微杜漸一下。
來到刑部衙門的時候,凌元寶正在那擰著眉、瞪著眼,嘴里叼著一根毛筆,使勁兒地看著桌上的白紙冊子。
“凌捕頭。”梁岳招呼道:“早啊。”
“呀,你來啦?”凌元寶抬眼看見他,頓時露出喜色。
“我遇見一樁案子,可能需要看一眼之前甄常之案的證物,還在你這嗎?”梁岳問道。
凌元寶笑道:“在的,你要什么,我去給你找。”
“就是他桌上那份通天塔建造圖錄,上面似乎有一些疑點。”梁岳道。
“我去幫你找,不過…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份文書寫了?”凌元寶把冊子推過來,笑嘻嘻說道。
“這是什么?”梁岳納悶道。
“是我們每十天都要寫一次的旬報,記錄自己這十天里做了什么事情。”凌元寶道。
梁岳便坐下,同時問道:“那你這十天做什么了?”
“什么也沒做…”凌元寶小聲道。
“誒?”梁岳抬起頭,“刑部這么清閑的嗎?”
“這段時間風平浪靜的,根本也沒什么大案,偶爾有一件更輪不到我手上。”凌元寶委屈巴巴地說道,“可是這破旬報我還要寫,根本不知道寫什么嘛。”
“那你去幫我找圖錄,我來寫這個報告吧。”梁岳微笑道。
過了一會兒,凌元寶帶著那份圖錄回來時,就看他已經寫了滿滿大幾頁。
她有些驚訝道:“你怎么寫出這么多字的?”
“看看吧。”梁岳推過來道。
凌元寶接過冊子,看了一眼,“過去十天,屬下全面貫徹皇帝陛下的治國方針,在尚書大人的英明領導下,面對龍淵城內的復雜環境與艱巨繁重的治安任務,堅持懲奸除惡、不留余地,從自身精神文明建設做起,堅持克服萬難,一切以保證龍淵城長治久安為首要目標,終于圓滿完成任務…”
“哇…”通讀全篇之后,她一臉崇拜地道,“這么多字看下來,我好像真地做了很多事誒。”
可是歪歪腦袋,又有些疑惑。
好像看完一遍下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或許這就是梁岳的厲害之處吧!
“嘿嘿。”梁岳笑了下,接過凌元寶手里的圖錄,道:“也就是臨時應付下,咱們下次還是得干點實事兒的。”
“放心吧,只要一有案子,我肯定一馬當先!”凌元寶仰頭道。
梁岳笑著打開那本圖錄,原本是想看看后面那些自己沒有注意的陣圖。可手指一翻開封冊,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這份圖錄與吳莫子身上那份看起來是一樣的。
理論上來講,這兩份就應該完全相同,吳莫子設計的陣圖加上工圖,共同組成這份圖錄,才會下發給主事。
可除了甄常之這份的陣圖后面多出一部分以外,兩者的封皮好像也不相同,甄常之的這份一入指,就覺得稍微厚重一點。
此前他翻看的時候,因為沒有看過別份,并沒有覺得奇怪。
現在經歷過對比,立刻發現了異常。
還有意外收獲?
若是在平時,梁岳可能也不會在意這些小小的不同。
可這是甄常之的遺物,是不一樣的。關于甄常之,梁岳的心里其實一直存著一個疑問。
那就是殺死他的兇手根本就沒有掩蓋的心思,這一點從重手段一擊斃命就可以看出來。
那既然如此,兇手為何還要偽裝密室呢?
他殺完甄常之根本就沒必要逗留那么久,一走了之就行了。
辦案時發現了門梁處與屋瓦頂的痕跡,證明了兇手是如此離開,證實了梁岳的猜測,所以當時沒有多糾結。
可是在那之后他心里就存著了這個疑點。
在他的猜測里,有那么一種可能。
或許兇手壓根就沒想偽造密室,他在屋子里逗留是在找什么東西,一直找到甄小豪闖入都沒有收獲,才只好躍上門梁,以高來高走的方式逃脫。
那他想要找的是什么?
甄常之本人最大的秘密就是那一墻的銀子與賬簿,不過兇手顯然不關心,他如果想要錢那直接找甄常之要就好了。
甄常之的身上又沒有拷問審訊的痕跡,直截了當的一擊斃命,說明對方就是奔著殺他來的。
梁岳猜測對方要找的可能就是那封信。
也許是誰給甄常之送了一封信,信上寫明了對方知道了甄常之的秘密,要他打開窗子,等待來人會面。
甄大人,你也不希望那些事情變得人盡皆知吧?
甄常之雖不情愿,卻也不得不從。只是他為人謹慎,也存著一個小心思,將那封信藏了起來,上面或許藏著能暴露兇手的信息,一旦出事可以當做證據。
兇手到來以后,也許問了甄常之一些問題。甄常之以為對方不會殺他,可他還是錯了。
在他死后,兇手要找的也正是這個。
只可惜沒有找到。
會是那封信嗎?
梁岳暫時將陣圖的事情擱置,轉而有些緊張地撕扯開那本圖錄的封面。這封冊的材料不是紙張,是類似于錦緞的厚重布面,還頗為結實。
甄常之的手也巧,不知是怎么包進去的。
梁岳嗤啦啦將其撕開,就見封面里果然墊著一張折好的紙,與封面貼合得很平整,以至于之前從沒有人發現不對。
洗清自己兄弟嫌疑、找到此案真兇的證據,難道就在這里嗎?
“這是什么?”凌元寶驚奇問道。
梁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與甄常之的死有關,看看就知道了。”
他緩緩打開那封信,一入眼就是相當醒目的一句話:
“甄常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