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次是換成梁岳疑惑了。
他謹慎地打量著胡鐵漢,猜測著對方的意圖,片刻才答道:“胡哥待我們向來如親兄長一般,人自然是極好的。”
胡鐵漢聽他這么說,頓時雙眼湛亮地問道:“那我要是讓你認我當個義父,你會愿意嗎?”
“噗——”
此言一出,梁岳三人同時繃不住了。
梁岳慌道:“胡哥,你這何出此言?”
“我胡家不知多少年沒出一個能練成云龍九現的天才,如今你竟如此輕易掌握,簡直就是天命之人!”胡鐵漢激動地大聲說道:“如今你才第二境,若是將來能踏入宗師之境…不,只需登上武道第七層樓,就足以重振我胡家榮光了!”
“這不好吧。”梁岳連連擺手,“大家伙都叫你哥,我認你當義父,這不矮了一輩兒嘛。”
“我讓他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義父,大家各論各的。”胡鐵漢道。
“不行不行,我娘也不能同意。”梁岳繼續拒絕。
“你娘…”胡鐵漢蹙眉思忖了下,而后道:“你娘是不是守寡多年了?若她不嫌棄的話,我明日就休妻,將你娘娶回家,這樣伱跟我改姓也名正言順。”
“嫌棄!我娘絕對嫌棄!”梁岳重重地搖頭,臉上寫滿了抗拒。
老胡真是上頭了,這種奇葩主意都想得出來。
他都不敢想,這事要傳到李彩云耳朵里,她會用多么惡毒的語句來對胡鐵漢進行輸出。
“實在不行我跟你結拜兄弟,不對,兄弟又不能改姓。”胡鐵漢撓頭,又道:“不行我就拜你為義父,只要你改姓胡,我可以跟你姓。”
“胡哥,你冷靜一下,我們就先回去了。”梁岳一路小跑地拽著逄春與陳舉離開,不敢回一下頭。
好家伙。
都要倒反天罡了。
不過也可見自己練成云龍九現這件事,對胡鐵漢的沖擊力有多么大。
這一式刀法,很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厲害。
有些功法是只有在低境界時好用,到了高境界就缺乏競爭力的,譬如虎威拳。
而有一些功法,是能一直貫穿修煉始終,境界越高能發揮出的威力越強。云龍九現這一式在初入第二境時,就能讓自己下克上戰勝第二境巔峰的鄒淮南,等到了高境界,想必會有更強大的威力。
這確實是應該感謝胡哥。
但再怎么也不至于到要改姓的程度。
“其實我覺得讓胡哥認你當義父挺好的。”出來以后,陳舉笑道:“那樣他就是我大侄子,我就比較好開口讓他把小衛官讓給我。”
“那我要讓他給駐所的飯菜多加點肉。”大春樸素地許愿道。
“還是想想正事兒吧。”梁岳趕緊制止了他們,道:“咱們這次雖然打退了鄒淮南,可臨門街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說不定那些人以后會有別的陰招。”
“總這樣下去確實不是辦法。”陳舉點頭道。
“聽酒館的老兩口說,這件事是南方來的富商收購臨門街的商鋪失敗,才引出這一系列事情。我們想要守衛臨門街的安寧,恐怕還是得搞清楚背后原因,對方究竟為什么非要逼走原有的商戶?”梁岳說話的同時,眉峰微微聚起,覺得稍有些棘手。
這確實不像是他們幾名御都衛能接觸的層面。
可是除了他們,眼下又有誰會去在乎那些臨門街的老街坊呢?那對無助的老夫妻只是想守住祖產,卻受到幾次三番的襲擾。
若是沒人管沒人問,那世道豈不都要讓惡人占了去。
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梁岳想要對他們施以援手。而第一步,就是要先了解清楚內里的情況,不能盲目出手。
“說起來,前兩日好像族中也有人讓我家在南城購買一些房產商鋪,這種情況,多半是有什么大動作。”陳舉忽然道。
“能打探到內情嗎?”梁岳看向他。
“我爹娘八成不會告訴我,嘿嘿,不過我可以找我的狐朋狗友打聽一下。”陳舉打了個響指,道:“明日我去紅袖坊擺一桌酒,你隨我一起赴宴吧。”
在西市靠近南城的區域,有一座松林坊。
此間林木掩映,居民極少,只有數十座豪華氣派的大宅。其中一棟外面還有身著御都衛服飾的官兵內外巡邏,守衛森嚴。
正是御都衛南城大統領鄒放的府邸。
后院臥室內,鄒淮南盤腿坐在床榻上,神情頗有些郁悶。
房間內還有四五名平時跟他一起廝混的正衛和從衛,將他圍在中間,都是一臉諂媚。
“看到鄒少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一名正衛慷慨說道,“你都不知道,聽說你受傷時候我有多擔心。”
“我傷得不重,回來吃點藥也就好了。可是今天在臨門街,實在是把臉丟到了姥姥家。”鄒淮南目光陰沉,“被一個從衛當街打傷,以后我在南城還怎么混?”
立馬有人鼓噪道:“敢在南城惹鄒少,這不弄死他?”
周圍幾人紛紛響應。
“別提了。”鄒淮南煩悶地一揮手,“我爹剛剛回來了,還把我數落了一通。他猜到是盧家公子給我和龍牙幫牽的線,讓我今后少和他們來往,今天的賬也以后再算。看他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就先忍下了!”
“那怎么行!”旁邊一人立刻附和道,聲音馬上又一軟,“可鄒統領既然這樣說,應該也有他的道理吧?”
他們這些人捧著鄒淮南,都是看他爹,自然更加不敢違逆鄒放的話。
“他說工部近來爆出一樁大案,會牽連多大還說不好,這會兒最好不要和盧家沾邊兒。”鄒淮南道:“他要是早說,我根本不會幫這個忙,現在再說有什么用?只能白吃一個虧…那從衛歸福康坊管轄,那邊的小衛官又極包庇屬下,親自過來道了歉,我爹不幫忙,我還真不好報復。”
“咱們趁天黑,一股腦撲上去打他一頓?”另有一人提議道。
“豬腦子!”鄒淮南瞪了他一眼,喝罵道:“我都不是對手,加上你們幾頭爛蒜就頂用了?”
不能強權壓人,那就只能硬碰硬。
想起白天梁岳那絢爛的刀光,僅憑手邊這些人,鄒淮南還真不敢去挑釁。
“誒?”這時,先前那名正衛突然舉手道:“鄒少,我有一計!”
鄒淮南看向他:“嗯?說來聽聽。”
那正衛奸笑道:“鄒統領暫時不想追究,估計也是怕事情鬧大,牽扯出鄒少你與龍牙幫的事情,卷入不必要的麻煩。那咱們可以另外尋個由頭,來懲治那從衛一頓啊,不和今天的事情有關聯不就好了。”
“什么由頭?”鄒淮南問道。
“咱們總衙邊上那座軍械庫,是存放南城軍械的機關重地,各坊統領都要獲準才能進入,而且入內絕對不能攜帶兵器,否則就有造反之嫌。”
“明日咱們打探到那從衛家住何處,鄒少你趁他回家之前,先過去說他受了重傷,正在衙門口療傷,讓他家人趕緊隨你去看。明天正好輪到我和幾個兄弟看守軍械庫,可以將你放進去。然后再給那從衛捎信,就說他家里人在咱們手上,一路將他指引過來。他一個從衛,肯定不懂軍械庫的機要。”
“屆時他一進入營地,咱們就放出哨箭,說有人提刀硬闖軍械庫!團團圍住將他拿下,國法當頭,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那正衛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就興奮了起來,好像愈發感覺這主意絕妙。
“不錯!”鄒淮南聽得從床上站起來,“到時候給他安上盜竊軍機的罪名,還不是任我搓扁揉圓,如何對付都行?想不到以你的智慧,居然能想到這么壞的主意!”
“都是平時跟鄒少學的!”那正衛繼續溜須道。
想到了讓自己稱心滿意的奸計,鄒淮南臉上的煩悶一掃而空,轉為了歪嘴大笑,得意的笑聲直傳到松林之外。
“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