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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袁紹入甕,劉協謀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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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八。

  距離鄴城六七十里外的曲梁。

  此時夜已深,已至丑時,但曲梁太守府內依然燈火通明。

  議事堂中。

  河北四庭一柱當中的“一柱”韓猛。

  先登營的主帥麴義。

  曾經和曹操、袁紹齊名的“西園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瓊。

  以及沮授。

  全都從河間郡趕來,齊聚于此。

  為了奪回鄴城,袁紹此番可謂是出動了半數精銳,只留下顏良、蔣奇、田豐等人坐鎮河間。

  袁紹掃了一眼堂內的眾多猛將,見所有人都到齊了,便直接說道:“今日申時,逆子袁熙將會假傳天子詔令,召張遼入宮。”

  “張遼一入宮門,鄴城的四道城門都將落下。”

  “爾等稍后趁著夜色領兵趕至鄴城北郊,藏兵山林之中。屆時只要收到城門封鎖的消息,便趁著張遼一萬大軍群龍無首之時,引兵從北門殺入鄴城,接管鄴城。”

  “至于具體如何行動,一切聽從公與之令。”

  之前從劉協的密信當中得知袁熙謀殺張遼的計劃之后,袁紹又與崔琰確認了一遍,并從崔琰那里得知了更詳細的計劃——

  袁熙在伏殺張遼之后,便會立即前往張遼大軍駐扎的營地,假傳天子詔令,接管張遼的一萬大軍。

  所以,他決定做螳螂捕蟬后的黃雀。

  趁著這個天賜良機重新奪回鄴城!

  “主公。”

  麴義聽完后,開口問道:“雖然張遼的大軍群龍無首,但鄴城固若金湯,僅僅一萬五千兵馬,我等如何能攻破?”

  袁紹微微一笑,道:“北門的守將,乃崔琰之弟崔林,自會為爾等大開城門。”

  麴義聞言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拱手道:“末將領命!”

  韓猛和淳于瓊,也齊齊拱手領命。

  為了抓住這個機會重返鄴城,袁紹調動了麾下三員大將以及一萬五千人馬。

  更是不惜命袁譚率大軍支援河間,填補兵力空缺,以防公孫瓚趁機卷土重來。

  “主公,其中是否有詐?”沮授眉頭緊皺,事到臨頭,他隱隱有些覺得太過順利、太過巧合。

  袁紹略微不滿的看了眼沮授,如此良機,怎能錯過!

  沮授哪里都好,就是太過多疑了。

  “公與且安心,崔琰出自清河崔氏,自身又有才能,豈會真心投靠袁熙?況且,當初讓他留在鄴城以做內應,本就是你和元皓的主意。”

  “更何況眼下的機會的確難得,值得冒險。若是錯過了,以后想要奪回鄴城,那就難上加難了。”

  沮授松開了眉頭,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清河崔氏,是冀州大族,不會這么沒眼力見,讓崔琰背叛袁紹而投靠袁熙。

  而且以眼下的局勢來看,袁熙和張遼水火不容。若有人做局,此人只能是鄴城的天子。

  可他何德何能,能讓崔琰和袁熙同時歸附?

  袁紹見沮授不說話,繼續說道道:“曲梁一萬人馬,館陶五千人馬,總共一萬五千人馬,其中更有一千先登營銳士。

  即便其中有詐,大軍撤退便是。鄴城并無騎兵,我等要撤,誰人能留?”

  沮授輕輕點頭,袁紹說的沒錯。

  以韓猛、麴義之驍勇,又有一萬五千大軍,一旦見勢不妙,完全可以安然撤離。

  只要退至曲梁和館陶,鄴城那些兵馬也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心中的顧慮,也慢慢消散。

  袁紹接著又交代了一番,而后眼中浮現出深沉的殺機和恨意,沉聲道:“今夜,定要誅殺那逆子袁熙!奪回鄴城!”

  “諾!!”

  所有人齊齊抱拳。

  不久后,韓猛、麴義和瓊于淳三員猛將,外加沮授這個監軍,領著大軍星夜趕赴鄴城北郊。

  清晨,易城。

  公孫瓚收到探子加急送來的情報,臉上滿是驚喜。

  他激動的握住賈詡的手,說道:“文和料事如神啊,袁紹果真調兵離開河間,并且調走了一萬五千人馬!”

  “此時他正與我打得不可開交,居然還會做出如此蠢事,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他之前聽聞賈詡說袁紹會抽兵離開,本來還不信,但事實卻完全如賈詡所說的那樣,準確得令人發指。

  不愧是差點計殺了曹操和袁紹的存在!

  賈詡不著痕跡的抽出雙手,輕輕搖晃著羽扇,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只是順勢推演得到的結果罷了。”

  “鄴城對袁紹太過重要,失去鄴城,他在冀州的根基便不穩。不過袁紹雖愚蠢,他麾下的謀士可不蠢。”

  “如果我所料不錯,袁譚必引兵支援河間。”

  “易侯可趁著袁譚抵達之前,再度發兵河間,不惜一切代價攻占河間全郡。只要奪取河間郡,便能徹底在冀州站穩腳跟,屆時袁紹再想要奪回來就是千難萬難。”

  他自然不會說是天子設局引誘袁紹。

  反正公孫瓚也看不穿。

  公孫瓚在心中琢磨了一陣,認為這的確是個天賜良機,直接拍案而起,大吼道:“如此良機,我必取河間!

  “傳我軍令,整頓大軍!”

  賈詡見此一幕,頓時笑瞇了眼。

  “袁紹若舍棄鄴城,陛下短時間內難以拿下冀州。可他竟然調遣一萬五千人馬前往鄴城。此戰過后,大半個冀州都將為陛下所有。”

  “如若公孫瓚能不計代價與袁紹血拼到底,拖住袁譚來援的大軍,那青州也可圖謀一番。”

  午時,鄴城,南郊營地。

  中軍營帳當中,劉協端坐主位。

  張遼,黃忠,太史慈,張郃,高覽五員大將,以及郭嘉,位列兩側。

  此時賬內眾人正吃著午膳。

  劉協嘗了口酒水,忍不住砸了咂嘴,他還是喝不慣這個年代的酒,等日后有空得讓甄氏的人把蒸餾酒給搞出來。

  放下酒樽,劉協看向眾人,問道:“一切可安排周全,沒有什么紕漏之處吧?此戰事關重大,不可大意。”

  “回稟陛下。”

  張遼聞聲出列,抱拳回答道:“一切都已經安排周全,只等袁賊大軍入甕,只不過…”

  劉協皺眉道:“怎么了,有何問題?”

  張遼猶豫再三,還是咬牙說道:“陛下萬乘之軀,以身做餌引誘敵軍實在太危險了,陛下還是在宮中等待最為妥當。”

  今天劉協親自坐鎮中軍,引誘敵軍來搶奪,可謂是以身犯險,便是張遼再怎么身經百戰,也不由得感到緊張。

  他何時帶著天子打過仗啊?

  “文遠此言差矣。”

  劉協搖了搖頭,神色一片肅然,“而今天下未定,山河尚未一統,朕注定如世祖光武皇帝那般,做一位馬上天子。”

  “更何況諸卿為了江山社稷在戰場廝殺、舍生忘死,朕又豈能當無膽鼠輩、蜷縮于皇宮之中?”

  “此外,有子義貼身保護,定能護朕周全。”

  做戲就要做全套,既然已經為袁紹設了局,就得讓他堅信崔琰在信中所言。

  按照計劃,張遼必須得在袁紹探子的親眼目睹之下進入皇宮,鄴城的四道城門,也得在張遼入宮的那一刻落下。

  而劉協本人則是最后一道保險。

  倘若袁紹還不上當,他就要在城外現身、以身做餌,到時候也顧不得計劃穿不穿幫了,只要對方大軍看到他現身,必然會不顧一切前來搶奪。

  因為只要搶到了他這位天子,那就和拿下鄴城沒有區別!

  眾人聞言心中頓生敬意。

  陛下果真有光武皇帝之風的。

  “陛下放心!”

  太史慈眼神一凜,鏗鏘有力的說道:“若教陛下傷了一根毫毛,臣愿提頭受死!”

  張遼也知道他的勸說無用,好在太史慈的武力,再加上軍中有黃忠在,倒是讓他稍稍寬心。

  緊接著,郭嘉又與眾人詳細述說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項過后,便讓張郃高覽二人,回到羽林衛駐扎之所在,靜待時機。

  兩人心中都十分興奮。

  今天,就是羽林衛再度揚威天下之日!

  一鳴而天下驚!

  未時三刻,袁熙進入皇宮,隨后有宦官手捧圣旨,自皇宮而出,從南門而出。

  申時一刻,宦官至張遼大軍營地,不久后張遼帶了兩名親衛離開軍營,隨宦官一同從南門進入鄴城。

  申時二刻,鄴城四道城門毫無征兆的全部落下。

  鄴城城外,一處山林當中。

  沮授仔細看著探子送來的消息,上面所說的一切都與崔琰在信中所言沒有出入,全部都對得上。

  “但為何…我心中總是不安呢?”

  沮授眉頭緊皺,神色有些異樣。

  盡管這一切都毫無問題,可是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令他難以放下心來。

  “監軍,快下令吧!”

  麴義抬頭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時間后,略有焦急的說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要是再遲些、等到袁熙拿著天子詔令去了張遼大營,一切就都晚了!”

  韓猛也催促道:“監軍,還等什么啊,機會難得,我等當立刻從北門進城。即便有詐,大不了直接退去曲梁便是!”

  一旁的淳于瓊,同樣等待沮授發號施令,雖然沒說什么,但臭著的臉色已經表明了他的心情。

  他已經要忍不住罵沮授了。

  沮授沉吟許久,終于不再猶豫,看向淳于瓊,“淳于將軍,你先行帶一小隊人馬前往北城門,查探情況。”

  若有詐,損失的只是淳于瓊一小隊人馬。

  “真是怯懦!”

  淳于瓊聞言很是鄙夷地看了沮授一眼,雖然心中不耐,但奈何軍令如山,還是下去點了一百人,直奔鄴城北門而去。

  南郊營地,中軍營帳。

  劉協和郭嘉正靜靜地等待消息。

  申時三刻,一名斥候進入賬內稟報:“陛下,有一股百人小隊,此刻正往北城門而去!”

  劉協和郭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喜色。

  上鉤了!

  郭嘉笑道:“這領兵之人倒是足夠謹慎…不過沒什么用處,無論他派遣百人小隊先行試探,還是選擇相信崔琰、讓直接大軍入城,都將中計!”

  他們不知道領兵之人是袁紹還是誰。

  但網已經鋪開了,有鄴城這個誘人的餌放在網里,就不怕對方不上鉤。

  無論對方選擇試探還是不試探,只要最后大軍露頭,就沒有回轉的余地。

  來的兵馬少,那就全殲。

  來的兵馬多,那就給予迎頭痛擊,盡可能的消滅袁紹的兵力。

  除非袁紹一次性派十萬大軍壓境,否則不可能討得了好。

  “很好!”

  劉協猛地站起身來,一揮袖袍,眼中精光閃閃,下令道:“傳令黃忠、張郃,大軍隨時待命!”

  傳令官應諾,急忙去傳達劉協的軍令。

  夏晝極長。

  雖然已至申時,但天色仍然未黑,如血的殘陽掛在天際,向大地投下一道道燦爛的余暉。

  淳于瓊領著一百輕騎來到鄴城北門外,頓時吸引了城墻上眾多守軍士兵們的注意力,紛紛彎弓搭箭。

  “誰!”

  淳于瓊躲在幾名親衛后面,警惕地看著城墻上的守軍,開口道:“吾乃上將淳于瓊,崔主簿何在!”

  聽聞此言,崔林很快就在城墻上露頭了,滿臉驚喜道:“淳于將軍,你們可算是來了…不過怎么只有這么點人?”

  他心中疑惑,城外僅僅只有一百騎兵而已,和說好的一萬大軍不符啊,莫非是他們發現了什么。

  見有人接應,淳于瓊總算是放下心來,說道:“大軍還藏于山林,本將軍先過來探探情況,城內如何了?”

  “情況不妙!”崔林心中一動,故意焦急的說道:“袁熙已經殺了張遼!淳于將軍快快去通知大軍入城,我為伱們打開城門,可千萬別貽誤了戰機!”

  “什么?”

  淳于瓊登時大驚,忍不住罵道:“都怪沮授那個怯懦的鼠輩!讓他早點出兵他不聽,探探探,探個屁!”

  “我派人回去傳消息就行,你快開城門!先放本將軍入城!”

  崔林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連連點頭:“好,我這就開城門,淳于將軍快快進來!”

  伴隨著機璜轉動聲,北門緩緩打開。

  淳于瓊大喜,急不可耐地領著一百輕騎策馬而入,他要先去皇宮殺了袁熙,順便擒獲天子,獲得首功!

  城門洞幽深無比,如同一張黑暗巨口。

  將進入其中的所有人都徹底吞沒。

  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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