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利用大食近衛騎兵急于求戰的心理,揚長避短,避實就虛。
勝利的天平會隨著時間,向唐軍傾斜,唐軍只要耐著性子即可。
此時,兩軍相間隔近在咫尺,大食近衛騎兵主力在此,哪怕停止追擊,也已經來不及。
只要他們敢停止,唐軍就會反過來主動追逐。
“元帥,我們如此被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需要改變策略,回頭攻擊西面來援的唐軍。”
大埃米爾的旌旗停下后,費薩勒·阿拔斯向他說道。
聽名字就知道費薩勒·阿拔斯是王室成員。
他是艾布·阿拔斯兄長的兒子,頗有軍事才能。他隨軍而來,相當于監軍。
唐軍精于騎射,如果一直避戰下去,他們的甲騎具裝會被拖垮。
甚至他們奔襲的越遠,越傷士氣。
“我們如果撤退,唐軍一定會追擊。”
大埃米爾向費薩勒·阿拔斯說道回道。
李瑄的靈活用兵,給他上了一課。
大食近衛騎兵的優勢無法使出,撤離將面對唐軍的優勢。
“我的意思是,我軍暫且停于高地上休息,戰馬與勇士補充體力。待唐軍援軍到來,我們與唐軍決一死戰。”
費薩勒·阿拔斯明確地說道。
“那樣唐軍的鐵騎就能包圍我們,我們的兵力將陷入劣勢。”
大埃米爾搖了搖頭,這一場追擊沒有任何戰果,又吃了大唐的煙塵,對他的信心打擊很大。
他更擔心唐軍主力精銳到來,讓他們疲于應對。
“元帥,您難道沒發現,我們已經陷入唐軍的戰術中了?我們不得不承認,天將軍是富有才干的,他是一個狡滑難纏的對手。如果我們還這么下去,執迷不悟,遠征軍的失敗,怛羅斯城外的慘敗,恐怕要再次上演!”
“您有什么好的策略嗎?我們現在明顯無法繼續無意義的追擊,又不能一股腦地南下逃離。我相信唐軍的精銳,也會這樣游弋我們。”
“我們承載著安拉的使命而來,不能意氣用事,我們要不屈不撓,直至勝利。而養精蓄銳,待唐軍援軍即將到來后,全力一戰,才是我們的機會!”
費薩勒·阿拔斯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大埃米爾是哈里發的頭號心腹,即便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地強令。
他們知道大唐的繁華,卻小看了大唐翻山越嶺還能持續大戰的能力。
不論這一戰,能否將唐軍驅逐,大食人都會知道,東面的大唐不僅僅有絲綢、茶葉、瓷器、紙,還有驍勇善戰的猛士。
特別是那個天將軍,如烈陽一樣刺目,如飛龍一樣兇惡。他為河中帶來史無前例的戰爭。
也讓新立國的黑衣大食,吃盡苦頭。
這一戰,他們要傾盡全力,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因為他們無法承受失敗的代價。
“你說得有道理,在關鍵時刻,我會親自帶著親衛,執彎刀加入戰場,為安拉而戰!”
大埃米爾用凝重地語氣說道。
短短兩個時辰,他卻沒有了先前揮師北上的自信和狂傲。
呼羅珊總督的連番失敗,不是呼羅珊總督無能,是天將軍這個對手太可怕。
正如費薩勒·阿拔斯所言,他們被唐軍牽著鼻子,陷入唐軍的戰術中,如此是戰爭走向失敗的跡象。
先前制定的戰術已經不能用了,必須重找策略。
“元帥,即便唐軍的兩部匯合,也不過七萬騎兵而已,我們近五萬騎兵,且皆為勇士,能為安拉而死亡…”
“一百年前,雅穆克河畔的戰斗,已經證明我們大食人的堅強與勇敢。那一戰,安拉之劍只用兩萬人,就全殲五萬羅馬大軍精銳,他們的主帥瓦漢被打死,他們的親王狄奧多拉被弓箭射死,他們的皇帝希拉克略被迫撤兵,我們得到了敘利亞,徹底扭轉了對羅馬帝國的戰略,使我們崛起!”
“越是困難的時候,抉擇就越顯得重要。強大的勇氣,一定能克服略微的差異,勝利要有勇氣的人創造。大唐帝國是比羅馬帝國強大的,我們此戰勝利,得到河中,意義大于雅穆克河畔之戰!”
“歷史推動這種機遇,這是安拉賦予我們的使命!”
費薩勒·阿拔斯見大埃米爾語氣中充滿不自信,故引用哈立德的經典戰役,表明他們也一定可以以少勝多,語重心長!
歷史何其相像,如果此戰能勝,功績比雅穆克河畔之戰還要閃耀。
他感覺所有的挫折,都在創造著這一刻。
腳下是刀山火海,踏過去就是勝利!
此時并沒有“拜占庭帝國”這個稱號。
羅馬帝國分列的東半部,為東羅馬帝國。
為顯示自己的正統性,自然要以羅馬帝國自居。
東羅馬帝國最強盛的時候,為查士丁尼大帝時期,幾乎恢復了羅馬帝國的巔峰疆域。
千年后,人們為了區分同樣為羅馬帝國的神圣羅馬帝國,才將東羅馬帝國改為“拜占庭”。
雅穆克河畔之戰,也是羅馬帝國的分水嶺,打斷了羅馬帝國的復興之路。希拉克略無緣“大帝”之稱。就像李隆基一樣,少活幾年在歷史上的地位呈幾何倍數上升,不至于晚節不保。
費薩勒·阿拔斯用這場戰斗比喻,是把即將到來的“河中大戰”,看作是黑衣大食的崛起之戰。
以多勝少的戰役,總能鼓舞人心。也表明費薩勒·阿拔斯的自信。
“還是要多聽聽你們的意見,在逆境之中,我大食人的勝利不在少數。”
大埃米爾終于重新恢復自信。
更多的是,對戰勝大唐的軍功的向往。
誰不想成為下一個“安拉之劍”呢?
“元帥,昔日無往不利的馬甲,騎兵之戰,已成累贅!避免再次被大唐騎射戲弄,當放棄馬甲,只披鐵甲上陣。狹路相逢勇者勝!”
費薩勒·阿拔斯再次向大埃米爾提出建議。
“好,放棄馬甲!”
這一次,大埃米爾毫不猶豫地同意。
大食為波斯式的呼羅珊具裝鐵騎,這種馬甲非常沉重。
以前波斯帝國的對手經常是松垮的亞麻或棉布衣料的步兵。
這種在具裝鐵騎面前,如同玩具。
今時不同往日,唐軍輕騎更靈活,大食用具裝鐵騎沖擊,唐軍只要不傻,就不會與之對碰。
半個時辰后,大食騎兵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原野停下。
他們能憑借地勢,迅速俯沖而下。
原野廣闊,別說是步兵,即便是騎兵,也十分難堵截。
大食的近衛騎兵在這里食用攜帶的肉食,用大麥喂馬。
大埃米爾聽從費薩勒·阿拔斯的建議,進行一場熱血激昂的喊話,調動士卒們的斗志。
斬擒天將軍,奏為總督的話,依然作數,并對殺死唐軍,有明確的獎勵。
每殺死一名唐軍士卒,獎勵一千第爾汗。
殺死一名唐軍小將,獎勵一萬第爾汗。
殺死唐軍的主將,獎勵十萬第爾汗,并封賞官爵。
大食騎兵的士氣,再次被調動,他們磨刀霍霍,準備南奔而下。
這一次,大埃米爾將大食的方陣,分為三大方陣。
兩翼的輕騎兵,以及中間的鐵騎。
突破唐軍的方向,一定是南。
要讓唐軍以為他們要逃跑,過來阻截。
屆時,他們爆發全力,對唐軍的諸部陣型展開來回沖擊。
“勇士們,用你們的彎刀,割下唐軍的腦袋,換取信仰與富貴!安拉庇護我們,一定會獲得勝利!”
最終,大埃米爾揚聲大喊。
“萬歲!”
大食騎兵齊吼一聲,忘記剛才的不愉快。
“如果天將軍出現在戰場上,我必然要殺死他!”
大食近衛騎兵統領胡馬木·侯賽因握緊自己的長矛,在內心深處吶喊。
一個所向披靡的人,自然會不服另一個所向披靡的人。
天將軍越是傳得神乎其神,他越是渴望能在沙場上與天將軍相遇。
他已證明自己是大食第一勇士,現需要證明他的勇力冠絕古今。
除了胡馬木·侯賽因以外,也有一些大食將領信仰加身,或為功名利祿,勢必要見識一下傳說中天將軍的能耐。
看河中諸國,對天將軍聞風喪膽,他們也不服!
薩末鞬城的城頭上,呼羅珊總督隨時遙望,探馬時不時在城頭下,向他匯報戰況。
得知的消息,讓他心驚肉跳。
唐軍擺好陣型,卻不主動戰,遲早將大食騎兵的士氣消磨干凈。
還好大食近衛騎兵及時停止追擊,在高地駐扎,恢復氣力。
呼羅珊總督還探聽到大唐聯軍步兵的駐扎位置。
現在就看兩方騎兵誰能贏誰輸,誰就制霸河中!
不過唐軍從波悉山方向來的精銳騎兵,始終是懸掛在大食騎兵頭上的一柄利劍。
那支騎兵的探馬,已經出現在薩末鞬城外。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與大食近衛騎兵相遇。
但呼羅珊總督只能干看著,遠征軍的失敗和怛羅斯之戰的慘敗,使呼羅珊總督神話破滅,失去了指揮千軍萬馬權力。
呼羅珊總督祈禱大埃米爾能在最終的角逐中勝出,否則即便敘利亞地區的兵馬趕到,也難以挽回頹勢。
距離大食近衛騎兵駐地十幾里外,李瑄與眾將、僚屬在一起商議。
大食騎兵占據高地停下來以后,李瑄沒打算繼續沖擊。
貿然去沖擊高地,容易給大食鐵騎可乘之機。
車神塞所率的長城軍、經略軍向李瑄傳遞消息,大概日昳的時候,就會與他們形成南北夾擊之勢。
“大食敢立于坡地,絕對不是在等待支援!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糧草,與我軍對耗!他們只能是養精蓄銳,等待我軍匯聚以后,與我軍殊死一搏!”
李瑄在馬下向眾將領說道。
大食騎兵的主將十分機智,他們沒有陷入唐軍的節奏中。
否則唐軍等待時機來臨的時候,能輕而易舉獲得勝利。
現要費一番周折!
畢竟敵人還有五萬騎兵,其間鐵騎甚多,一定要慎而又慎。
“回李帥,大食急于與我軍求戰,但我軍不急,可以從容周旋。當將避實擊虛進行到底。末將建議車將軍、封判官將經略軍、長城軍,停留在大食騎兵二十里外,同樣休息養精蓄銳,不給大食騎兵大兵團作戰的機會,我們的鐵騎和輕騎分開,總以輕騎糾纏敵人,等大食騎兵人困馬乏,不能支撐,再用鐵騎,給予其致命一擊。”
馬璘從草地上站起來,拱手向李瑄說道。
諸將先后說出自己的看法,李瑄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
因為李瑄發現一些將領,也充斥著血勇。
血勇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卻是壞事。
在李瑄看來,因為血勇、沖動、貪功,使成千上萬的兒郎白白付出生命。
古往今來,許多戰斗明明是大勝,但在李瑄眼中卻十分不漂亮。
直到馬璘說出自己的想法后,李瑄才點了點頭。
馬璘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
唐軍目前不缺糧草,有的是時間與大食耗。
張興率領陌刀、強弩、重甲步兵,在鐵門關一帶駐守。
別看只有六千將士,他們絕對可以穩如泰山,在關鍵時刻阻截大食的援軍。
也可以遏制大食近衛騎兵南逃!
而薩末鞬城的大食步兵,只能龜縮,無法露頭。
一切都在李瑄的掌控之中。
確定戰略以后,李瑄的傳令兵迅速向車神塞傳遞軍令。
車神塞麾下的騎兵大軍在大食騎兵駐軍二十里外停止,并一分為二,輕騎與精騎分開。
其中車神塞和魯炅率領一萬兩千輕騎,準備好游射。
封常清指揮一萬鐵騎,與輕騎遙相呼應,停駐在關鍵道路上。
為防止大食近衛騎兵不顧一切地進攻。
李瑄率領的主力在休整片刻后,輕騎分列于大食的左右兩側,以及北方。
鐵騎再次靠后!
唐軍咬定大食不善騎射,將輕騎的游弋戰術進行到底。
李瑄將攜帶的牛肉干帶出,分給聯軍的每一個士卒。
如果饑餓,直接食用牛肉干補充。
唐軍的牛肉干能用十幾天,大食騎兵奔著決戰而來,一定沒有備持久戰的糧食。
薩末鞬城雖儲存有大量的糧食,但一粒也別想補給和騎兵。
日昳以后,大埃米爾得知唐軍南北主力并未向他們圍堵而來,反而繼續將輕騎布置在二十里外,面色微變。
他們已經不清楚唐軍鐵騎的主要位置!
這表明唐軍已經識破他們要殊死一搏的戰術。
“騎射這么難纏,此戰過后,一定要建議哈里發訓練精銳的騎射隊伍!”
大埃米爾拍了一下大腿,氣惱地說道。
古往今來,唯有華夏的北方,出現過強大的游牧王朝。
如東匈奴、鮮卑、突厥,他們逐水草而居,在馬背上長大,善于騎射。
地理環境,是游牧民族形成的關鍵因素。
大食人有半游牧之稱,但他們從荒涼的沙漠中走出,和游牧王朝是兩個概念。
在歐洲也誕生過游牧民族,但都是小規模的。跟華夏北部的游牧王朝一比,如同弟中弟。
漢人既然要面對游牧民族的威脅,胡服騎射自然而然地取代戰車。
馬政,也成了自古以來的經國要政。
騎射作為將領最基本的功底。
所以漢人在一代代的影響下,有強悍的騎射技術。
大食人崛起之初,根本沒有騎射的概念。而他們所對付的敵人,讓他們認為具裝鐵騎,才能叱咤風云。
只有挨過毒打,才能大徹大悟。
大食人不是沒有騎射,他們也有騎弓手。
但整天菜雞互啄,根本沒有游牧民族和大唐輕騎的騎射本領。
而且大食的整個軍隊系統中,步兵的重要性,在騎兵之前。
輕騎兵的重要性,落后于重騎兵。
特別是大食的重步兵,非常厲害。
但唐軍攜騎兵翻山越嶺,出其不意,打亂了大食的布置。
“元帥,我們的食物只夠兩天!這個地方沒有水源,想殺馬充饑,也沒有柴火。所以我們必須出擊,一刻都不可停歇!”
費薩勒·阿拔斯鄭重地向大埃米爾說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趁著軍心可用,與大唐一較長短。
拖下去,要中唐軍詭計!
“準備戰斗吧!輕騎兵卸下一切負擔,去糾纏住唐軍輕騎,騎弓手,標槍手,將討厭的唐軍騎射殺死。給鐵騎追上沖突的時間。”
大埃米爾也知道十萬火急,不能瞻前顧后,顧此失彼。
唯有一戰!
“元帥英明!”
費薩勒·阿拔斯深吸一口氣,這一戰太艱難。
他們被天將軍的戰術,和唐軍的特性耍得團團轉。
這一戰勝利,對他本人和整個大食近衛騎兵,都是一種升華。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敲響。
“嗚嗚嗚…”
急促的號角聲齊鳴。
一隊隊大食騎兵整裝待發,他們經過大埃米爾的動員后,士氣高昂。
這一次他們一定能抓住唐軍,用唐軍的頭顱,換取他們的軍功。
“轟隆隆…”
萬馬奔騰非常壯觀,哈里發近衛騎兵的風采再次顯現。
大食騎兵的一舉一動,唐軍了如指掌。
他們從高坡上奔下后,數以百計的探馬,將消息反饋給各知唐軍輕騎。
唐軍輕騎啟動,并繼續散開。
更廣闊的空間,能發揮大唐聯軍的游射水平。
大食最前端的,還是騎弓手和輕騎,標槍兵。
不過舍棄馬甲以后,大食騎兵的速度也飛奔起來。
輕騎可以不必有顧忌的深入追擊,鐵騎不會掉隊。
而且大食輕騎吸取教訓,他們嘗試派遣輕騎迂回,攔截避戰的唐軍輕騎。
僅僅半個時辰,車神塞率領的一步輕騎,等待到大食第一波輕騎的來襲。
同時,大唐聯軍主力,已有更多輕騎,向南面匯聚,以車神塞策應。
“將士們,從青海到達河中,從吐蕃到大食,沒有什么能使我們畏懼的。大食外強中干,我們會如碾碎吐蕃一樣,使大食天翻地覆。有李帥統籌,我們只有怎么贏,從來不會輸。離開家鄉數千里,升官富貴,從卒伍中出發,李帥沒有偏袒過誰,將軍和大將軍,就從今日開始吧!”
大食騎兵沖來之前,車神塞躍馬誓師,同樣慷慨激昂。
他拿起弓箭,加入騎射的隊伍中。
“殺!殺!殺…”
唐軍的輕騎皆舉起弓,喊聲驚空遏云。
他們是安西經略軍!
曾經有一個名字,叫臨洮軍,吐蕃只是聽這個名字,都會腿軟。
車神塞率領一部六千輕騎,以隊為單位。
一人雙馬,隨時換乘!
隊與隊之間間距不遠,組成營,騎將率領。
營與營之間,各分數里,組成車神塞統領的部下。
魯炅所率領的長城軍輕騎也是如此。
這兩軍相距十里左右,共組成百里戰線,死死地鉗制大食近衛騎兵的南下之路。
同時,車光倩、渾瑊、馬璘、論惟貞、趙崇玼等率領輕騎,與安西長城軍配合,組成一個袋子,欲把整個大食騎兵都到套進去。
在大食近衛騎兵屁股后面追擊騷擾的是葛邏祿、突騎施諸部輕騎。
唐軍依靠此戰術,對大食近衛騎兵進行殲滅戰!
“殺死唐軍!”
大食輕騎最先與車神塞的輕騎沖突在一起。
他們的騎弓手在最前,將箭矢放在弓弦上,隨時準備射箭。
不過唐軍的弓箭射得更遠,而且唐軍初步的射箭,都為拋射。
“咻咻咻…”
大食騎弓手進入唐軍輕騎范圍內后,唐軍立刻進行拋射。
數以千計的箭矢,如雨而落,大食騎弓手冒著唐軍的箭雨奔馳。
總有騎兵中箭,馬匹嘶吼倒地。
唐軍射箭后,一夾馬腹,快速馳遠。
大食騎兵的前軍是追擊的一方,追擊一方的拋射,效果甚微。
他們最好拉近距離,瞄準射擊。
不過即便如此,雙方的騎射技術,有難以彌補的差距。
唐軍騎士張弓搭箭,心平氣和。多次演練,使他們信手拈來。
大食近衛騎兵,是阿拔斯家族攫取權力后,主要從呼羅珊地區諸行省挑選。
前前后后不過一年。
近衛軍的名頭聽起來很大,但手法比起唐軍職業兵異常稚嫩。
太陽逐漸西傾,殘陽如血。
車神塞的這一處追逐戰中,大食騎弓手以完敗告終。
大食引以為傲的騎兵標槍手,成了花架子。
標槍威力很大,能穿透鐵甲,但唐軍根本不會給他們機會,投擲短標槍。
標槍是華夏從周代開始,就落伍的兵器。雖然歷朝歷代,依舊還有標槍,但最多能出其不意,用標槍玩一些騷套路。
標槍在地上不如強弩,在馬上不如弓箭,已經落了下乘。
而且標槍的射程是硬傷,在十丈以外投擲,就跟開玩笑一樣。
長時間的追逐,大食騎兵提上的一口氣,又有松懈的跡象。
大埃米爾心急火燎,迂回的兵馬,總是被大唐化解,他有想過困難,沒想到會這么難追。
前方一人雙馬的唐軍輕騎兵,在消磨大食騎兵的耐心。
夜幕降臨,被大埃米爾看作是一個機會,他希望趁機找到突破點,扭轉戰局…